“想什么呢?走思啦?”
王美琪又在房冬的肩头戳了一指。 房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哪知道自己把她想得那么不堪呢? 罪过,罪过。 “没,没想什么,我是看咱们这里人这么多,有点吃惊。”
房冬掩饰道。 “你刚来不知道,每天这个点都这样,就这会儿是最忙的时候。”
王美琪笑着对房冬说。 房冬用目光扫了一眼各档口的情况,家家柜台前都站满了等饭和开票的人。 自己档口前的顾客人还真不少,与其它档口稍有不同的是,大部份是服务员。 “各档口的人都挺多,看来这个点大伙卖得都不错。”
房冬对王美琪说。 王美琪告诉房冬,不能光看各家的人多少,有很多顾客是在看这家在卖些什么,到底吃不吃还没做决定,有些人甚至从一个档口走到另一个档口,挨家都转一遍。 要看谁家的顾客端的饭多或手里拿着票的顾客多,更简单的办法,看坐在桌子上的这些人中,谁家的碗多。 这时一旁卖酒水的老板插话道:“你看看,除了麻辣烫就数你家的碗多。”
房冬一看,可不嘛,自己家红色密胺材质的大碗在小吃城内满眼白瓷碗和各种搪瓷盆中显得格外醒目。 光现在能看到的就有二三十份在吃,还有人不断从麻辣开会的档口中往出端,明显能感觉到今天的出货速度比昨天快得多。 房冬想起了昨天秀秀额头上那层密密的细汗,可惜啊,昨天就想替她擦一下来着,怕胖子看见又胡说,今后就更不能了。 “你家的碗最好认,一眼就能看出来,其实这也挺招人的。”
王美琪向左前方指了指,有一位逛街的顾客拦住一位端着麻辣开会正在找座位的服务员问些什么,虽然听不见她们在说什么,但也明白一定是问在哪个档口买的、多少钱、好不好吃之类的话。 房冬告诉王美琪,由于小吃城要求各家的碗不能有重复大小和式样的,自己刚来,短时间内辨不清也记不住别人家的碗是什么规格,上面有什么图案,所以就干脆买了密胺材质的碗,班会用红碗,队会用一种更大的明黄色碗。 “这碗不便宜吧?”
酒水老板问。 “还好,八块一个。”
房冬知道自己的碗肯定在小吃城里是最贵的,这还没告诉他自己用的大黄碗呢,十五块一个。 “行,大气,这小伙子将来错不了!”
酒水老板给自己竖起了大拇指,并告诉房冬小吃城这些人用的都是在批发酒店用品商店批来的便宜货,一个碗最多两三块钱,还有的人是去旧货市场淘来的。 从酒水老板的面部表情来看,是不是真心夸房冬不知道,但至少不像别人那样明显带着嘲讽的味道。 也许是因为在这个小吃城里,他是最希望所有人买卖都火的人?吃饭的人多,他的酒水饮料自然就卖得多。 房冬当然不会跑到旧货市场去淘那些用过的碗,可在小吃界摸爬滚打了多半年的时间后,对这些摊主的做法还是理解的,挣钱不容易。 “我给你说小房,要不是我在这儿盯着,你们家的碗几天之内连一半都剩不到!”
王美琪说。 “怎么,还丢碗?”
王美琪还没说话,酒水老板就替她做了回答,这些在安百商圈从业的服务员们在用餐方式上多种多样,有公司管饭的,有自己带饭的,真正每天到了点在外面吃的只是一部份人。 有些偶尔带饭也在外面吃的服务员从这里买完饭后不在大厅里吃,直接就把碗端回楼上去,在大楼的后走廊或楼梯间吃,吃完把碗洗洗就自己用了,还有个别不像话的,吃完以后直接把碗扔垃圾桶的。 “今年以来这种情况少了,我往这儿一站,只要看见端碗走的就把她们拦住,就这样也有丢的,不过丢得慢多了,你家的碗质量好,更容易丢。”
王美琪接着酒水老板的话说。 正说话间,远远看见老邓从对面的办公室走廊出来了,一边往这面走一边不停地转动着脑袋看那些坐在餐桌旁用餐的顾客。 人还没到,嘴就咧上了。 “你看看,”老邓用指头点着房冬:“我说今天错不了吧?到处都是你家的碗!”
房冬笑了笑,没想好此时自己应不应该顺竿子爬一下,小吹一通。 “看看,”老邓又对他老婆说:“有一半都是时代百货的!”
“是呢,时代百货的服务员很少来咱们这儿,这可全是小房他家给拉来的。”
王美琪夸赞道。 房冬一看,果然,时代百货服务员那件浅梅粉色的上衣在小吃城里格外亮眼。 这时,早上曾和卖油饼的一起嘲讽过房冬的那位卖肉夹馍的老板过来了:“邓哥,昨天的帐不对,快下班的时候我卖了碗八宝粥,当时有好几个人在款台交款,可能是忙吧,款台的人忘了盖章,我当时也没注意看。”
“没盖章?”
老邓上下打量了一下肉夹馍:“你活该!”
肉夹馍没反驳,只是尬尬地笑了笑。 老邓却顺势开火了:“你们俩口子一天到晚抠抠搜搜的,恨不得从裤裆里抠出点钱来,能没盖章就付了粥?这事说不清,你也别和我说!”
肉夹馍还是以笑应对。 “我和你说二飞,”王美琪一说,房冬才知道这个卖肉夹馍的叫二飞。 “款台是见票收钱盖章,你是见章付货,你说你没注意盖没盖章,那还有顾客呢?顾客交了钱会拿着白票来领粥吗?”
王美琪的话占理,程序就是这样的,但房冬在此事上则更相信二飞,虽然因早上那些酸言酸语自己对这个二飞不怎么感冒,但他既然敢来找老邓说这件事,应该没撒谎。 也许还真有这么巧的事,顾客也忘了看票。 “每天琢磨点正事,就你们家那粥也有脸叫八宝粥?大米粥弄了点黑米水,红豆都不舍得放几颗,一毛钱成本都没有!”
老邓又训上二飞了。 “还有花生……”二飞试图解释自家的粥,马上被老邓粗暴地打断了:“去你个屁的吧,一锅粥放几颗,敢不敢把配方说出来让我们笑一笑?”
二飞立刻闭嘴了。 闭嘴的原因肯定不是他的配方保密,而是他确实没放几颗花生米,看到这里房冬都快憋不住要笑了。 “你看看人家,”老邓指着房冬,又指指场子里:“看看这些时代百货的人,全是人家拉进来的,你们特么几个整天就知道窝里斗……” 老邓数落起二飞来,那毛病可就多了,还不时地拿房冬来做比较。 房冬虽然也爱听好话,但老邓这么做无疑会让这些原本就小心眼的同行们对自己更加不友善。 虽然不怕他们,但也没必要得罪他们。 自己在这儿呆着实在有些别扭,便学着于光南那天的样子,假装接了个电话,一转身出了小吃城。 虽然离下午结帐的时候还早,但拿老邓的话说,今天的业务肯定错不了,带着一份欣喜,房冬给吴放放打通了电话。 合作者嘛,这种好消息当然得通知她一声,如果做的好,以后就不用愁没零花钱了。 “啊呀呀,吴董事长,您终于开机了,你看我这俩天太忙了也没时间去看看您,怎么样吴董事长,感冒好点了没?”
哪知房冬的满腔殷勤话刚落地,那边就冷冷地回了一句:“我好没好关你屁事!?”
“你……”房冬立刻就火了:“你特么是人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