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搞一个马蹄形的大理石面操作台。”

“好了，四叔说了，一会就派人过来看看。”

上午刚交了工，下午又要变，这就是仓促做决定的后果。　　当初设计时觉得不错，也是对时下流行开放式厨房的一种跟风，可现在交了工才发现这个封闭的玻璃工作间在这些黑色的大理石涮台中显得很突兀。　　由于玻璃墙的存在，使用起来也不方便。　　房冬决定打掉重来，做成像丁峰之前那个涮台一样的形式，上面大理石操作台，下面是柜子，不过尺寸上小了很多。　　这样一来，连做好还没来得及安装的不锈钢小料陈列台也没用了。　　“这么做……糟蹋几千块钱，”房冬虽已心定，但语气上还是有些犹豫，他想得到吴放放的支持和肯定：“我是觉得，你从锅到椅子还有切片机等等吧，把咱们这个涮吧搞得这么有档次，索性就狠一点，把这个有点不伦不类的玻璃间拆了……”　　“拆吧。”

吴放放的眼神中满满的鼓励。　　“大钱都砸进去了，最后再哆嗦这一下，人说债多了不愁，我已经做好赔个精光卖身你爸公司的准备，我要赌这一下，不留遗憾。”

吴放放又笑了：“大钱砸进去了？几万块也叫大钱？瞧你那点出息，只要有好主意，你就是全砸了我也支持你，知道什么叫无条件信任了吧？要珍惜啊！”

吴放放说着便又要上来搂房冬的脖子。　　“别闹，这么多人……”　　“让我亲一口！”

“你……”真想骂她一句精神病：“一个女孩子，别总这样行不行？”

吴放放立刻收了势，正色起来：“女孩子怎么了，女孩子就该让你们男人占便宜吗？在我这儿就得改过来！”

“噢……”房冬明白了：“我亲你就是我占你便宜，你亲我就是我被你占便宜，对不对？”

“对！”

“我滴娘，你这个理论真是……相当独到啊！”

“我没听清，你刚才叫我什么？再叫一遍？”

吴放放歪着头问。　　“我真想掐死你！”

俩人同时说道，像齐诵一样。　　……　　本来离开张可以论小时计算了，这一拆一建最少又得两天，做好的不锈钢展示台和拆下的玻璃都拉回了纸箱厂大院的库房。　　多亏从盛夏和李方明手上借了一万块钱，一切准备得以顺利有序地进行。　　又用了三天才算完工，这三天里，空调和电磁炉全部安装到位。　　第四天，除留王小咪和常素芳坚守麻辣开会外，所有人全部到涮吧干活。　　买好的一个个火锅包装箱、盘碗筷、切片机就位，定好的椅子入场，装门帘的师傅们架着梯子爬高上低地忙碌着，叮叮当当声不绝于耳。　　搬的搬、摆的摆、打扫的打扫……，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开业正式进入倒计时。　　中午高峰一过，就有几家业主和服务员过来看热闹了。　　从他们说话的口气和表情就知道，有纯粹来看热闹的，有来看笑话的，还有……来制造笑话的。　　只有一个人与他们不同，酒水档的老板荣强。　　他的眼神里是羡慕和期待。　　装门帘师傅的一个螺帽掉到了地上，荣强连忙上前帮着捡起来，从这一刻起，荣强也加入了队伍中，跟在小于屁股后面忙。　　还对房冬说：“你就别上手了，你应该站到外面看看门帘安得正不正，东西摆放有没有不合适的，这才是老板该干的活。”

“荣哥你就别跟着忙了，你摊上还有生意呢。”

“就冲你这声哥我能不帮吗？摊上有你嫂子在呢，没事，这儿有我们，你就负责指挥。”

“那……就谢谢荣哥了，其实我们这儿人不少，真……”　　“行了，你别管啦，你们人多也全是些毛愣小伙子，不管怎么说我还比你多吃了十多年盐呢，我干的活你放心。”

荣强说着把房冬推出了涮吧。　　荣强是真诚的，尽管他的真诚有一点私心和水份在里面。　　房冬喜欢荣强这种表达方式，我拍你也好，帮你也罢，说白了就是想借你的光多买点啤酒饮料，挣点钱。　　简单朴素。　　谁都想挣钱，说出来没什么丢人的。　　不像老邓俩口子，明明恨不得从你身上抠块肉下来，却还大言不惭地说一切都是为了你，他挣钱得放在第二位。　　荣强的举动马上引来了围观者们的冷嘲热讽。　　“荣强，涮吧老板是不是答应你开业请你吃一顿了？”

“荣强，你快擦擦汗吧，人家本家人都没汗，看把你忙的。”

……　　房冬为了不妨碍他们畅所欲言，特意跑进酒水吧，和荣强老婆要了个凳子坐下，欣赏他们的表演。　　荣强老婆显然很支持丈夫的做法，为房冬拿来凳子后，没经房冬同意就打开了一瓶水递过来：“房老板渴了吧，看你一直在忙都没喝水。”

这种情况，如果再客气就是小家子气了，房冬接过水：“谢谢嫂子，真有点渴了，以后别叫我老板，叫小房，或者直接叫冬子就行！”

“好的，那我就叫你冬子？”

“对，就叫冬子。”

不一会儿张军从这群人中发现房冬坐在酒水柜台后，也走了过来。　　他和别人还有所不同，背后笑没笑话过自己不知道，但总是和自己分析别人的毛病是他给房冬留下的基本固有印象。　　张军出口，果然有料。　　他听炒菜赵师傅老婆讲，老邓和他们说了，别学着顶峰涮吧瞎折腾，人家不缺钱，来这儿就是折腾着玩儿的，像他们这种做法，不赔钱他头朝下走三天。　　没想到老邓也能当着其他业主说出这种话来，一言难尽。　　张军还告诉房冬，赵师傅老婆还和大伙说，麻辣开会刚开业的时候优惠幅度挺大，原价八块只卖三块，还等着涮吧开业当天来吃一顿便宜火锅呢。　　赵师傅老婆由于脸出奇的长，被胖子给起了个绰号叫马脸姐姐。　　这个马脸姐姐不是一般的讨厌，刚才对荣强的冷嘲热讽就是她率先发起的。　　还想吃便宜火锅？这思路，真够开阔的。　　门帘装完不久，吴放放订制的灯箱就来了，又没和房冬打招呼就把名字改了，不过这次的改动倒不算大。　　三十六眼精致小火锅。　　下面还有八个字：淋漓尽致，轻奢享受。　　吴放放就是和人不一样，这八字的广告词总觉得放在澡堂子或桑拿房更合适一些。　　人群里有人发声了，又是马脸姐姐：“上过学就是不一样，吹牛逼都显得这么有文化，一个字没看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