尿血,在房冬的印象里,就像胡大妈所说,不是什么好病。 一时间竟愣住了。 嘴张合了几下也没说出话来。 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此时更多的是悔恨,早就发现秀秀不对劲了,还让她接着干了那么多天。 秀秀真要有个三长两短,自己这一辈子都好受不了。 “我没事,一会放放来了你俩就一起回去吧。”
秀秀的声音小到如果不专注一点都听不清。 “放放,她怎么知道的?”
胡大妈告诉房冬,她们刚到医院那会儿吴放放就打来了电话,问她们过年的东西准备好了没,说要来看看,没办法就告诉她了。 吴放放能这么做,房冬还是满欣慰的。 可她也够磨蹭的,比自己知道得早,又有车,到现在还没露面。 加急的检查结果出来了,胡大妈说这一加急就多收一半的钱,可大夫要求这么做,要不然就得年后才能确诊。 “唉,穷人就是这样,”胡大妈叹了一声:“前半辈子拿命换钱,后半辈子拿钱换命,可你秀姐过了年才三十啊!”
这话说得房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多亏胡大妈又加了一句才让房冬好受些:“冬子你命好啊,看看你刚到大院的时候,不也是拼了命的想挣钱吗,老天有眼,你命里有放放,不用再拼命啦。”
“大妈……”还是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说大妈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胡大妈说着还拍起了大腿:“都是命啊,秀秀当年学习一直挺好,偏偏高考考砸了,没钱复读,让她老老实实和我卖凉粉她又不甘,非要去南方,结果就不明不白地揣了个肚子回来了。”
“妈……” “冬子又不是外人,有啥不能说的?”
胡大妈训了秀秀一句又说:“苦了几年,碰上了你和放放这样的好孩子,日子一天天好了起来,可这才好了几天啊,这个要债鬼就又来这么一出,你说,这不是命吗?”
房冬听得沉重,眼眶也湿润了。 “大妈,我姐不会有事的,现在的医疗水平这么先进,就算有点啥病也一定能治好,有我和放放在,您放心吧。”
谁都知道这是安慰,连房冬自己也不信,真要是有个什么大病……房冬不敢想了。 秀秀站了起来,看得出,有些费力。 “叫到咱的号了?”
胡大妈问。 “没,我上厕所。”
“我陪你去!”
房冬脱口而出。 “你?陪我去?”
秀秀笑了,嘴唇都没有血色。 “我,我懵了。”
房冬摸着自己的后脖颈子,不好意思地说。 “冬子看着男男,我陪你姐去。”
“不用,”秀秀摆摆手:“我能行,你们在这儿等着叫号。”
厕所就在旁边不远处,胡大妈再次确认秀秀没问题后,便坐了下来。 “大妈,咱们用最好的药,看病的钱我和放放出。”
秀秀一走,房冬就对胡大妈说。 “哪能让你们出呢?”
“我们现在也是公司了,员工得了病我们当然要管的。”
“又骗大妈,不过有你这句话,大妈知足了。”
秀秀很快就回来了,胡大妈立刻问怎么样,还尿血不。 秀秀有气无力地说了声:“还那样。”
胡大妈又叹起气来。 “21号景秀玉!”
护士叫号了。 房冬连忙起身来扶秀秀。 “不用,我自己进去。”
“让冬子和你去!”
胡大妈说话了。 “妈……他一个大小伙子……” “他是你弟弟!”
“就是嘛,哪那么多讲究,大夫检查时我背过身去,走吧。”
房冬不由分说地扶着秀秀进了就诊室。 一位五十多岁的女医生坐在里面,房冬扶秀秀坐下后,大夫拿过几项检查结果看了看。 “最近做过什么剧烈运动没?”
“没有。”
大夫看了看房冬:“娶了媳妇要懂得疼,平时在家帮她干点家务,累坏了身子后悔也来不及。”
“他不是……”这都啥时候了秀秀还想澄清一下关系,房冬把她打断了: “大,大夫,这病……不要紧吧?”
“知道着急了?”
大夫怪怨地看了一眼房冬后对秀秀说:“以后家里的重活让他干!”
“那这病……”房冬急啊,怎么尽让自己碰到些吴放放一类的人,连大夫也这么不靠谱,到底啥病你倒是说啊! “现在看还不要紧。”
大夫终于说了一句有用的,还能让人大大出一口气的话。 “要是再不注意的话可就是大病啦!”
大夫说秀秀就是疲劳过度造成了失眠,失眠以后本来就休息不好,身体虚弱,这种情况下还没引起重视,累上加累,就是今天这个结果。 长期疲劳不仅可以造成失眠、记忆力下降、头晕头昏、腰腿酸软、性功能下降等症状,还会出现面色无光、皮肤粗糙、内分泌失调、面部黄雀斑增多的现象。 另外,还可以引起人体的免疫力下降,当免疫力下降时,还会出现各种器官性的病变,比如会诱发心肌梗死、心律失常、脑梗死、脑出血等疾病出现。 “害怕了吧?”
大夫问房冬。 “那……她尿血是怎么回事?”
“这种情况通常是剧烈运动或过度劳累造成的。”
接下来大夫讲了一通肾小球、毛细血管壁、供血不足、红细胞之类的专业名词就不太能听懂了,但注意事项听明白了,多喝水,多排尿,血尿一般可消失。 不要过度疲劳,注意休息,房事要节制,放松心情。 之后大夫又把房冬教训了一通,患者现在气血两亏,改补的补补,休养一段时间应该就没事了。 房冬彻底松了一口气,万幸,还不算大毛病,就是亏得严重,那咱就补吧。 想想都后怕,万一要是得了医生说那一堆病里的任意一种,自己不得在内疚中煎熬一辈子? 出了诊室房冬发现,秀秀在回答胡大妈的关切时,声音尽管仍然很弱,但明显比刚才感觉有气力了。 房冬明白,秀秀是被吓坏了。 她倒了,家里这一老一小怎么办? “冬子,你怎么哭了?”
“没,没吧?”
房冬擦了擦眼睛,自己也不知道这眼泪是什么时候出来的。 “没哭,姐没大事,我高兴的。”
房冬有点难为情地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