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房冬过得可不怎么自在。　　秀秀每天去吴家做家务做饭，自己便可有可无了。　　自己那道为丈母娘私人定制、由吴大小姐赐名的川什锦，本来是怕秀秀太累不想教她的，可做了一次就被她把艺给偷走了。　　这一来，房冬天天去吴家就更没什么用了。　　可已经答应了人家一直帮到初五，人家也没放话劝自己别来了，房冬只能是接着去，上午十点多去了一直呆到晚饭结束。　　吴辰东很忙，都不是什么业务上的事，就是没完没了地拜年，你拜我，我拜你，并没有正二八经在家吃过几顿饭。　　倒是像母亲所说一样，过了一个年后，杨灵对自己的亲热度暴增，每天都要抽出时间和自己聊一会儿，无非是些家里家外的事。　　初五这天晚上，是房冬最后一个值班日了，大爷和四叔又来吴家做客。　　安平本地习俗，初五也叫破五，听母亲说她小时候每逢过年，家家户户在年前把年货做好，把家打扫干净后，一直到初五，就什么大活也不能做了，不能做针线，不能打扫家，也不能倒垃圾，更不能动土，连包饺子都要在初夕晚上一次性包到够初五吃的。　　之所以叫破五，就是这些禁忌到了初五这天就全解除了。　　通常这天都是要待在家里不出门的，房冬还问母亲自己去吴家这算不算出门，母亲的回答是：“一个女婿半个儿，你是半个吴家人，当然不算。”

房冬从母亲的表态上发现，所谓道理，都是在能用得着的时候拿来讲给别人听的。　　可大爷和四叔大初五晚上的跑来吴家，就性质不太一样了吧？　　按说他们这个年纪的人还是讲究这些的。　　那今天的饭菜就要丰盛些，房冬也就有了事干，这样的话，就不像前两天那样无所事事地尴尬了。　　听吴放放说才知道，大爷明天就要去南方了，说是要做个再生材料的项目，合作者是南方的一家公司，要去国外考察。　　“别听他们说得好听，其实就是收垃圾的，哈哈！”

吴放放笑着说。　　“是垃圾回收利用吧，那应该算环保项目吧？”

“可能是吧，我也不知道，反正我说他这是破烂换钱，他没否认，还笑呢。”

原来今天是来和吴辰东告别的。　　“冬子，菜我洗好了，你先切了，我趁这会儿先拖一下地，要不然吃完饭再拖就太晚了。”

“还有客人在，不能拖地吧？”

房冬打小就知道这个规矩，有客人在时是不能扫地的，等同于轰人出门。　　“我今天先把楼上拖了，明天早上再来打扫客厅和餐厅。”

秀秀用拖地桶接了一桶水，房冬连忙上前阻止：“这么重不行吧，让放放切菜吧，我帮你提到楼上。”

“没事的，这才有多重啊，放放切的不如你，还是你来切吧。”

秀秀推开房冬就要提着这桶水走。　　“那，你还……那个血？”

房冬不知该怎么问才好。　　“什么血？”

“唉呀，这还听不懂，我问你还尿血不？”

房冬一跺脚。　　秀秀伸手打了房冬一下：“这是你大小伙子问的吗？”

“不要脸！”

吴放放在一旁骂道。　　“那我该怎么问？”

“就不该问！”

两人异口同声。　　“好吧，我错了，你好了没，这样问行吧？”

“好啦，以后别问啦！”

秀秀提着桶出了厨房。　　吴放放凑近房冬：“你的好奇心怎么那么重呢？　　“她是我姐，我不应该关心吗？”

“她还是你的梦中情人呢！”

“小声点，别让外面听着。”

吴放放上来扭着房冬的耳朵：“那你以后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听见没，想都不能想！”

“哎唷，疼！”

“放放你给我松开！”

杨灵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又在吴放放欺负房冬的时候走进了厨房，拿起扫把就打吴放放：“这几天我一共进来厨房几次，每次都看见你欺负冬子！”

吴放放躲在房冬背后，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还不时地给她妈伸舌头。　　杨灵是来告诉房冬，大爷和四叔点名要吃初二那天吃的那道毛血旺和水煮肉，让房冬准备一下，缺什么东西让放放去买。　　房冬告诉吴放放，就按那天他发那个信息再买一套回来就行。　　吴放放走了后，杨灵在厨房坐了下来，看着房冬笑，搞得房冬心里直发毛。　　“委屈不，冬子？和阿姨说实话。”

“什么委屈，我没听懂您说的是……”　　“放放这么欺负你，委屈不？”

原来是问这个，房冬马上笑着回答：“您这是说到哪儿了，这和委屈有什么关系，放放爱闹，这是闹着玩呢，我喜欢她闹。”

这话半真半假，吴放放有时闹得太过份时确实有点烦和无奈，但时间长了不闹的话又觉得没意思。　　“真的？”

杨灵的眼睛一亮。　　“当然是真的啦，我们……在一起总这么闹，有时我也拧她的耳朵，不过没她这么用劲。”

杨灵又笑了，这次笑得比刚才更开，眼睛更是不离房冬的脸，一直盯着看，像母亲吕青华看自己时流露出来的那种眼神。　　想起了母亲的一句话，丈母娘要是喜欢女婿，某种程度上比儿子都亲。　　“阿姨……”　　杨灵收回了目光，站起身来：“等放放一毕业就给你们俩操办婚礼，你就该叫我妈了。”

房冬这时只能傻笑了。　　今天吴放放没提要和房冬在厨房吃饭的事，吴辰东像这几天一样，所有人都上桌，一起过个破五，一起欢送大爷。　　席间，吴辰东告诉房冬，商场的周经理已经帮房冬约好了那个老板，要么就明天，要么就初八，时间由房冬定，俩人见一面谈谈设备转让的事。　　“那就明天吧。”

明天是初六，晚上丁峰和李倩在二大妈灶房请客，正好上午去和这位老板见一面。　　“好，一会儿我打个电话和周经理定一下，那就明天上午？”

“好。”

进驻时代百货已经进入倒计时，半个月多一点时间，一切都要加快了。　　不过说实话，房冬对以合理价格接手这位老板的设备真不抱太大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