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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了你一个很重要的东西,不知何时你将它遗失在不知何地,岁月掩埋,了无痕迹。有一天,你找我要,你以为我还有。我只能摊开手,对不起,你丢了,我没捡到。
结婚前一天,唐果发来祝福,我没回复。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复,是不谢,是老死不相往来,还是我没投桃你又何必报李……索性屏蔽拉黑,用人类最擅长的玉石俱焚方式,假想对方抱憾终生。 婚礼没有多隆重,请柬不多,酒席不奢,司仪是不请自来、管饱就行的王重阳。反正也能滔滔不绝地给现场保温、加热,效果大同小异。 觥筹交错加剧平淡无奇,谁来谁走、谁哭谁笑,谁拿出我的手机删除谁的信息,一无所知,像半夜醒来的梦,早上眨眨眼,什么也记不清。 只是青春,照样被注销了。 婚后的生活平淡得一点盐分没有,不过也能靠糖分维持。每周小芸都会绞尽脑汁滋润家庭纹路,或带父母逛街吃饭,或约上三五好友聚餐看电影,再或是不远几百公里跑到大学校园,告诉刚褪下开裆裤的女儿,记忆只是被时间淹没,不是消灭,所以偶尔做梦念她的名字,我当是我的梦,只要喜欢就已经很欢喜了。 最需要的有时候只是被需要,不可否认。只是需要的甜度有乳糖和蔗糖的差别,被需要也同样讲义务还是慈善之分。 小芸有了理想的生活,而我要的生活又该是何种模样?是否在时光中插满希望,密密麻麻?还是多几把钥匙,叮叮当当?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想舒舒服服活在风和日丽的躺椅上,我想跌跌撞撞死在追逐梦想的荆棘下。 逆着不孝、有病、缺根筋,我辞掉矿上的安逸,同李穆跑到大城市闯荡。也正是因为如此,革新了我对世界的认知。 我以为我忘了,我以为她也忘了,我们都以为命运的车轮早已夯实青春的坟墓,连碑文上一字一句的一撇一捺都化成尘埃,覆落苍茫的大地,杳无踪迹。 直到我遇到马微,扎着小马尾的马微。 马微的小马尾穿越了十年,依然像在楼梯顶最后一眼看到时那样蓬松,走起路来上窜下跳。要说唯一的不同,就是脸上的风霜侵蚀了几分天真。 我望着她,愣在原地。 愣住不是感叹久别还能重逢,是突然想起唐果,就像看到导火线想到爆炸一样,我的记忆也被引爆了。 …… 马微摆摆手说嗨,我缓过神,微微抬起胳膊回应。 还没忘呢?是呢,居然还没忘呢,我在心里一问一答。 下面如何开始的聊天,完全不记得。只记得小马尾的对不起后面比在楼梯顶时多了太多想不到。 时光稀释记忆,却清晰了目光。再回到十年前,小马尾还是美术生。她画画不错,不代表热爱,为了少交学费只好走美术特长。单亲家庭成长的小马尾,早早意识到钱的可贵,进入学校没多久,便在女生宿舍卖起画像。也是那时候,小马尾与小芸相识。 小芸的怜悯放大慷慨,给自己加了分,早早埋下知恩图报的种子。逃早操的处罚方式小芸最早通过小马尾了解到,预测到,提前嘱托小马尾照应。只不过这种模样的付出太容易滋生细菌,等预测再落实成真,已然变了质。 举校天真无邪的环境下,小马尾拿着一学期卖画像都挣不到的钱,踏上了腹黑心机的道路:讲故事、表白,送苹果,捣乱……整个高中生涯,用小马尾自己的话说就是学了两年美术、一年演戏。可到现在依然演不好自己,更画不出未来。 听到这里,心里五味杂陈,再回顾当初小马尾的行为举止,确实怎么也不像真心喜欢一个人应有的表现。但她口中的小芸,是我如何也不愿相信的。一时间,我成了黑白难辨的“色盲”。 小马尾毕业后没学得压身技能,轻得像一片鸿毛,被到处吹着跑。没几年,概率学加上玄学让小马尾遇到了最不想遇到的人——唐果。 唐果一扫青涩,一身职业装笔挺大方,虽作为小马尾领导,却全无颐指气使,反而对老乡小马尾照顾有加。只不过越是这样,小马尾心里越不是滋味,没多久便打算离开。 然而恰好,人生有那么多恰好,才有了那么多美好。 恰好时光是个哑巴,悲欢喜乐不动声色,所以一边浑然不觉地失去,一边津津乐道着拥有;恰好眼睛有五亿像素,既不会模糊多少,也没清晰太多,所以看不清丑陋,也看不穿美丽。因为恰好,小马尾得到一本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