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爷爷的,这辈子是不是都跟这个梗阴阳人过不去了? 陆遥遥气的不轻,猛拍了一下水面。 不想水花溅在她的头上再到脸上,又给淋了个落汤鸡。 更气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用手摸了一把脸上的水,低头的时候看到了水面上那张于她既陌生又熟悉的面容。 原主那颇为英气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中柔和了不少,乌发垂落,长长的睫毛下那双眸子映照着月光灿若宝石。 别看陆遥遥现在面黄肌瘦,弱不禁风的样子,可真要说丑却不然。 作为男主,原主怎么可能丑? 就算不是天下第一美男子,那颜值也得有个八九分才是,不然怎么可能能让女主对他这么念念不忘,成为她心头念念不忘的白月光? 再加上她自己心里也有逼数。 原主的长相和她很相似,她虽死了许多年了,但自己长得如何也还是记得的。 只是沉云落说的没错,和小时候粉雕玉琢的精致模样比起来,她如今的确不怎么好看。 陆遥遥看了一眼面板。 [魅力值:11/100] [颜值:51/100] 看来要等到这两项数值满点了,她才能再次回到以往的颜值巅峰了。 不过陆遥遥也没什么所谓,她做鬼做久了,见过的青面獠牙的厉鬼恶鬼多了去了,辣眼睛惯了,所以对外貌的要求很低,只要长得能看就成。 再说这颜值是在后期找伴侣才有用,现在才哪儿跟哪儿呢。这具身体才十四,修者的寿命更是动不动几百岁起步,两条腿的伴侣多的是,她有的是时间找。 如今当务之急还是专注修行才是正题。 想到这里,陆遥遥视线飘忽盯着那金灿灿的秘籍看了一秒,然后毫不犹豫关掉面板。 士可杀不可辱,提升实力的法子千万万,这糟心玩意儿她是绝对不会动的。 绝对! 由于这个秘籍的插曲,导致陆遥遥泡汤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她简单清洗了下身体便起身穿好衣服离开了。 灵泉池距离陆遥遥的屋子有点儿远,当时也是隐隐听到水声这才意外发现这里的。 要从这里回去,还需要穿过一片竹林。 陆遥遥夜视能力还不错,借着月光能够清醒看清前路。 先前因为身上粘腻腻的难受,光顾着跑来泡汤了,所以路上并没有太注意周遭。 此时回来才发现这片竹林不是普通的翠竹,而是紫竹。 竹海连绵一片,风吹飒飒作响。那竹叶纷飞如蝶,和昆仑巍峨的群山不同,带着几分平和惬意。 还挺适合饭后消食散步的。 陆遥遥放缓了脚步,刚想去竹林里面那亭子处坐坐,先前还柔和的夜风突然一变。 一道罡风席卷着落叶,那气息森然,锋芒毕露,将叶片断成两半。 在无数乱叶飞枝之中,一个青色身影隐隐于月色下显露出了轮廓。 陆遥遥眯了眯眼睛,瞧见少年模样心下一惊。 沉云落。 她距离他不近,却也不远,十步之遥。 若是普通凡人的话在竹林掩映之中或许觉察不到陆遥遥,可沉云落已是金丹五重修为,别说十步之内了,哪怕百步也难逃他的神识感知。 偏在陆遥遥靠近的时候手中动作没有一点停顿,依旧自顾自舞着剑。 这让陆遥遥有些不确定了。 这是练剑练得太忘我了,没看见? 陆遥遥为难了。不管他看见还是没看见,自己要回去都得从竹林这边穿过。 此时沉云落手中拿着的已不是白日的桃木剑,而是一把长剑。 剑身无瑕,剑面如镜,那剑气之凛冽,寒光森森,瞧着就让人胆战心惊。 对方本就不喜自己,这刀剑无眼的,贸然过去更是容易受伤。 思索再三,陆遥遥决定等他练完再走。 她往后退了几步,确定了安全后也不讲究,找了块干净地方席地坐下。 一开始陆遥遥还只是数着地上叶子打发时间,可渐渐的,她的目光被他吸引了。 准确来说是被他的剑。 有一说一,沉云落虽然嘴毒脾气差,但于剑之一道上的悟性着实无可挑剔。 她看得出,对方练的不是什么深奥的剑法,只是一套再普通不过的入门剑术。 然而饶是如此简单的剑式,在少年手中也能使出剑之真意。 月色雪剑,青衣翩然。 万千飞叶似磁石一样旋聚在他的剑端,随着他手腕一动,往上,欲下,成了一条紫色的长龙,盘踞着他。 沉云落的眉眼清冷,苍劲的剑气把他额前的碎发拂起,那双眸子映照寒光,竟比这天上月还要明亮。 一劈,一斩,一截,一刺。 每一式都那么清晰凌厉,气势如虹。 陆遥遥不由看痴了。 在她不由得想要走近,看得更清楚更真切的时候,剑意突滞。 先前还被剑气聚拢成长龙的乱叶突然朝着陆遥遥所在涌去,“哗啦啦”的,全散开拍在了她的脸上。 “?!”
陆遥遥被这变故吓得赶紧起身往后跑去,哪怕躲得快也还是让几片叶子给呛进了嘴里,身上更是难以幸免。 “呸呸呸!”
她一边吐掉叶子,一边拍落身上沾染到的草叶枯枝。 今夜风和,没有骤风。 陆遥遥又不是傻子,自然也猜到了对方是故意的。 之前暴力撕扯她伤口的事情也就算了,毕竟也是为了方便帮她上药清理,加上他又的的确确从岐梦蛇手中救了她性命。 陆遥遥不想和他计较,奈何对方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自己,就算是泥菩萨还有三分脾气。 她摸了一把脸,忍无可忍道。 “你干什么?我好端端坐在这里,我招你惹你了?!”
不远处的少年淡然收了剑,似这个时候才发现她,抬眸挑了挑眉。 “我还没说你,你先倒质问起我来了。”
“这里是无涯峰。”
陆遥遥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她在质问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是闻浩然让我在拜师之前先在这里暂住的。”
她不喜欢这样被动的感觉,明明是她在理,怎么一下子反过来了。 沉云落有些意外,“你没被那老东西收为亲传?”
这是继闻浩然之后第二个人这么问她了。 她气运值本来就低,和异星命格的气运之子那是半毛线关系都扯不上。 仲尧和一众长老的态度本来就让她心里很没底,沉云落这么一问她更心虚了。 “宗主说我灵体受损,还不着急拜师。”
陆遥遥斟酌语句,这么说道。 “不着急?骗鬼呢。”
沉云落嗤笑了一声,踩着月光往她这边走来。 “闻浩然那小子就一个单系木灵根就被他宝贝得不行,抢着带回了剑宗。你一个异星,就算他不着急,其他那几个长老也没个表示?”
他停在距离陆遥遥一步位置,一片阴影覆在她头顶,垂眸看向她的目光审视。 “陆遥,你该不会是身有什么顽疾吧?”
这话沉云落说的随意,陆遥遥却心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要是她身体没什么问题也就算了,主要她如今男身女魂,阴阳共体…… 难不成,难不成真的被沉云落说中了? 仲尧看出她的异常,这才有所顾虑没有收她为徒? 不,先不要自己吓自己。 就算发现了又如何,对方又没把她给赶走,这说明这并不怎么影响修行,问题不大。 只是这种事情放在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估计都会引起不小的轰动,更别提封建迂腐的古代了。 她不想被当成异类,她不能承认。 陆遥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面上似被冒犯而沉下了眉眼。 “沉云落,沉师兄。我与你除却四年前瀛洲,我祖父寿宴那日见过一面之外再无交集。我与你既谈不上结怨更谈不上结仇,不知你为何三番五次刁难于我。”
她深吸了口气,继续道。 “我不管你是信还是不信,这一次我之所以答应同你们回剑宗,一来的确是因为我被陆家追杀无路可去,二来则是因为你。”
正在擦剑的少年一顿,眉宇折痕渐起。 “我?”
他用一种“你有大病”的眼神看向陆遥遥。 “因为我承诺护你周全?”
沉云落觉得有些好笑,更觉得陆遥遥天真。 也就他这种涉世未深的毛头小子会相信他那句随口的承诺,既无引血立誓,又无天道为证。 要不是仲尧那老头子下了死命令,说异什么星一日不归宗,他便一日不许去无涯峰修行。 他只是做个表面应付了下,结果她还真信了。 正当沉云落恶劣的想要戳破她可笑的幻想,只见陆遥遥突然上前。 半步位置停下。 她这具身体太小,比眼前人矮上近两头,看他还得仰头。 “不是。”
陆遥遥直勾勾注视着他,消瘦的面容都快脱了相,唯有那双眸子沉若乌木。 “沉家家主和我祖父是至交,我信我祖父的眼光,更相信他挚友孙子的人品。”
这话说得极有深意,一下子将他的随口一说拔高到了人品,甚至祖辈情谊的层面上了。 他要是不认他之前的承诺了,那就是言而无信,更甚者还损了他祖父的颜面。 沉云落气笑了,“拿我祖父压我?”
陆遥遥退了回去,眼皮都不带抬一下。 “没,实话实说罢了。”
说实话要是有选择的话她是一点儿也不想激怒对方,主要是自己在剑宗和他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想要避开太难。 闻浩然又不是随时都在,陆遥遥想着倒不如直接把话说开为好。 “沉云落,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说护我周全一事我也不会真的当真,更不会拿它当话柄来牵制你。我唯一的希望便是你日后别来找我麻烦,我也尽量不在你眼前晃悠。咱们就这般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如何?”
原以为少年对此求之不得,谁知他脸色似更沉了。 他眯了眯眼睛,居高临下注视着她。夜凉如水,少年的视线更冷冽似冰。 半晌,在陆遥遥怀疑自己快被他的眼刀给盯得掉生命值的时候,沉云落突然开口。 “刚才我舞剑你可看清了?”
“……蛤?”
他一字一顿重复,“我问你看清了吗?”
陆遥遥莫名,微微颔首。 “是吗?”
沉云落手腕一动,雪剑寒光掠过,断了一旁恰好飞来的叶片。 “我刚才舞的是一套入门剑法,不过不是奉天剑宗的,而是沉家的。”
陆遥遥也觉得和奉天剑宗主倡的万剑归宗不大一样,要更有杀意一点。 “我感知你从我起式便在附近了……” 他似随口一问,又似想要探知什么。 “我且考考你,我舞的这套剑法一共多少式?若你答对了,我日后不仅不找你麻烦,若是碰上心情好了,没准还可以大发慈悲帮帮你。”
陆遥遥狐疑,“真的?”
她是真的不想和沉云落结下怨仇,毕竟原文中女主被他盯上就已经至死方休了。女主那是金手指粗壮,主角光环巨大,这才反杀成功。 陆遥遥可不觉得自己有女主那么牛逼,至少前期她是肯定斗不过沉云落这个反派男配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认认怂也没什么。 她回忆了下,半晌,不甚确定道。 “八十一式?”
沉云落听到这个答案,眼底的嘲讽肉眼可见地显露出来。 “看来是我高看你了。”
他扯了扯嘴角,凉凉扫了陆遥遥一眼。 “也是,人都有尊卑之别,异星之间自然也分高下。不是所有的异星都和那人一样。”
他收了剑,亦收回了落在陆遥遥身上的目光。之前那种似野兽蛰伏暗处一般隐隐的注视感,在这一瞬间骤然消失。 沉云落对陆遥遥失去了兴致。 撂下这句话后,一阵夜风吹叶来。 等到陆遥遥再次抬眼看去的时候,眼前已没了少年的身影。 若不是脚边还有被沉云落剑气断掉的枯枝落叶,她都要以为先前所见是幻觉了。 人一走,那压迫感也没了。 她抬起手揉了揉酸涩的脖子,踏着月光喃喃自语。 “没错啊。”
剩两式剑意起而未舞,加起来一共可不就八十一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