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成受前世一本书只值一顿饭钱的潜意识想法，觉得逛书店不是一件很花钱的事。这也是于成的前世不爱看书，如果他看得足够多，就会知道有典藏版的书籍能卖到一千五，孤本有价无市。悻悻离开了书店，他考虑找个什么人借钱。“有没有那种长得怨种、财大气粗、之前认识、方便说话的朋友呢？”

于成想到了李人妖，虽然那称不上朋友。教学楼下，于成一边抽烟一边想事情，抽到第三烟，才下定决心进李人妖的办公室。张嘴借钱太难了，于成觉得像没穿衣服。羞耻！羞耻！羞耻！于成敲了敲门，李人妖坐在办公室里泡功夫茶，说道“请进”。于成进屋后关上门，张了张嘴，又闭上了。深呼吸了两下……“李主任，今天长得真帅啊！”

他说。李人妖像是猜到了于成的来意：“我告诉你，杀人是违法的！你要是请我帮你杀人，要给我很多钱，杀妖怪也一样。”

“你是哪座山头的大王过来兼职的吧？我来只是想……”于成的话没说完，被李人妖打断了：“来借钱的吧？借多少？”

“你怎么知……你是不是能看见我在想什么？”

于成惊讶地问。“宾狗。”

李人妖说。“来打个借条吧，算了别打了，都是些没用的，在十六中你也跑不了。借多少？”

“二……四十两。”

于成说着把思绪藏在元神深处，不知道能不能完全隐藏起来。“借四十两要还我八十两。”

李人妖没什么精神地笑笑，“开个玩笑，什么时候有钱了给我就行。”

于成再次羡慕，为什么自己不是富二代？“这就是命，你羡慕不来。”

李人妖说。于成知道自己的情绪波动太大，又被李人妖看出来了，于是不掩饰地在脑子里说：“偷窥狂真恶心。”

“你借钱做什么？去请小姐姐喝酒？”

李人妖问。“买点做占卜的书，混口饭吃。”

于成耸耸肩说道。反正自己在对方眼里已经是穷光蛋了，不如索性光棍点。“其实占卜算卦不挣钱。不对，这事儿挣钱，但是你要把信用刷上去，口碑不是一朝一夕立下的。如果你想赚钱，我倒是有个好活计。”

李人妖说。“愿闻其详。”

于成虚心请教。“大多数妖怪都是有娘生没娘养，像你这种有背景的还是少数，所以他们没有个正经名字。妖怪化形以后，虽然不至于给自己起名叫猫蛋狗蛋，但是那名字也谈不上雅。”

李人妖把后面一句留给于成说。“所以我不如当个专业起名的，名字这东西是越叫越顺嘴，不窥天机，不沾人祸。”

于成说。“对喽。你买书打算在哪里买？”

“跳蚤市场的簋市子。”

于成说。“那里啊——那个老板当初在边境作战的时候老狠了。杀人如砍树。”

于成闻言打了个寒颤，李人妖必须说，“胖泽儿憧憬穿越者以前的那个世界，也喜欢你们的文化，店铺的名字还是让穿越者给起的，那穿越者混了一顿饭吃，挑了个动漫里才用的名字，让胖泽儿当店名。胖泽儿说您给写个简体字吧，穿越者说自己写的不好看，让胖泽儿自己写。算了，扯远了，你要买哪一派的书？”

“《康节先生文集》。”

“邵雍啊。我建议你买《铁版神数》和《梅花心易》，一本讲命理，一本讲卜算。山医命相卜你得其二，可以知足了。”

“领教。”

于成说。“承让。”

“嗯？”

李人妖一笑：“玩骰子玩的，下意识说错了。”

等到于成走后，李人妖笑得更加不施掩饰，说了点大反派才说的话：“事情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于成得了书籍和就业方向，带了书并不急着回宿舍，而是先去了一个社团。这个社团的成员由穿越者组成，能进便能进，不能进就是不能进，跟出身、地位、财力没有任何关系。他们没有用“穿越者联盟”这么中二的名字，却用了“穿越火线”这个更加中二的名字，以纪念那个永远回不去的世界。于成希望混在其中，找到一些之前的感觉。有句话说得好：世上有很多东西是可以挽回的，比如良知，比如体重。但不可挽回的东西更多，旧梦，岁月，对一个人的感觉。一只本体通白蜘蛛精，睡觉的时候被舍友用蓝得像海的墨水和红得像霞光的朱砂染成了红蓝配，只比蜘蛛侠多了个“五月”。如果你没看懂，可以查为什么蜘蛛侠一年只有十一个月。原本的于成不会抽烟，加入社团后被几个初一班的裹挟着，半推半就学会了。这帮人没事还喜欢拿于成上学前班、清理马桶的事儿找补，以突现自己的高贵。尽管这群人把“自私、虚荣、狡诈、虚伪、冷漠、龌龊、卑鄙，见利忘义、嫌贫爱富、厚颜无耻、阴阳怪气”演绎的淋漓尽致，但于成暂时没有打算炸死他们。原因无他，于成只有跟这些人在一起的时候，才有点归属感和归宿感，不是背井离乡且永远回不去的人绝难理解这种感觉。“哦baby，晚上有没有时间跟姐姐喝一杯？”

蜘蛛精问。这蜘蛛精有对象，是一只猪精，那个猪妖有着很重的食欲和涩欲，但自从与蜘蛛精拖拍后，却越来越脾肾（防和谐）虚弱，身材消瘦。因为蜘蛛精的恶欲更重。据说道书《梦三尸说》里所讲，这只蜘蛛精的“三尸神”个个生龙活虎、龙马精神。如果是人，还能通过辟谷、符咒、服药的手段斩三尸，但每个妖怪不止生物学上与人不同，连同命理魂魄也都与人类大相径庭，全凭自己先天领悟。悟了道儿，什么都好说，悟不了，什么都白扯。“阿姨，你不要老想着老牛吃嫩草好不？”

于成说。“哼！装清高。”

蜘蛛精娇哼一声，让于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些妖怪名义上是初中生，却个个活了几百年，一到周末就要去放纵，其他的放纵方式几乎是“群英荟萃”，由于过不了审，就不过多形容。像于成这种既不参加群英会，又没有找个长期伴侣的妖怪，其实不多。于成之前对孟茴说过：闻到梅梅的体香，就能让自己做三天美梦。他错了，因为他几乎夜夜梦见她，又何止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