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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两面共有四五间低矮的瓦房,走到院子中间,听见从左侧的房间中传来了咳嗽声和妇人的哭泣声。
“儿呀!你喝点水吧!你这样咳着,为娘的听着难受。”“咳咳咳.....娘,孩儿没事......” “你都咳成这样了,怎么还说没事呢?”
看着咳不停的儿子,妇人的眼泪又是不停的往下掉。 南羽不忍再听下去,站在院子中轻咳了几声。 听到动静的妇人立即出来查看,看到院中三人时愣在了原地,过了半响才反应过来,小心翼翼的看着她们。 “不知几位找谁?”
南羽先向那妇人拱手弯腰行了一礼才开口。 “在下刚刚路过的时候,听到屋内的公子咳嗽不停,恰好身边有人会些医术,不知可否让她瞧瞧?”
看着突然出现在家里的陌生人,还说要给自己儿子看诊治病,任何一个人遇到这样事,心中都会警惕万分。 “请问几位是何人?”
还不待南羽回答,屋内又传来男子的询问声。 “娘,谁在外面呀?”
那老妇人看了一眼南羽几人,转头看向儿子:“不认识,是两位公子与一位姑娘,说是来给你看病的。”
闻言,铁山也疑惑了,撑着身子下了床,杵着拐杖走到门口向院子里的人看去。 看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随即颤颤巍巍的走入院子中,不确定般的看着南羽。 “将军?”
又往前走了两步,问道:“将军,是......您吗?”
“是。”
听到南羽的回答,铁山瞬间将拐杖丢在一边,咚的一声跪了下去,低头将右手握拳举至左胸。 “赤焰军前军先锋营第三团步兵铁山拜见将军。”
这一瞬间,南羽三人眼眶微红,眼中充满了泪水。 南羽迅速平复了一下心情,一步上前,双手用力将铁山扶了起来。 “快起来。”
铁山也不忸怩,顺着南羽的力道站了起来,含梅也上前将他丢在地上的拐杖捡了起来。 站起来的铁山接过含梅手中的拐杖,红着眼眶看着南羽笑着说道:“没想到还能见到将军。”
“对不起。”
见到曾经保家卫国而受伤的部下,回到家后遭受到的这些不公,南羽心中除了难过就是愧疚。 铁山却憨厚的笑了笑:“将军不必说对不起。对了,将军若是不嫌弃,不妨进屋坐坐。”
说完又转头满脸骄傲地看向自己的母亲:“娘,这位是忠烈侯府南三小姐,现如今的赤焰军统帅飞凤将军,是孩儿的将军,您快去烧些水来。”
“好...好好好,娘这就去。”
直到这时,那老妇人才完全反应过来,说完立即朝厨房走去。 看着母亲消失在厨房的背影,铁山才带着南羽进入厅堂,拖出几条凳子用袖子反复擦了几遍才让三人坐下。 “将军请坐,小的不知道将军会来,家中也没备上一些吃的。”
看着空空如已的家中,铁山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无妨。”
南羽倒也没有嫌弃,轻轻一掀斗篷便坐了下来。 三人进来后略微打量了一圈,除了最基本的生活用具外,几乎没有一样多余的装饰摆件了。 “你也坐吧!听你咳得这么厉害,可是肺上出了问题?让我的侍女品竹给你瞧瞧吧!”
铁山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小的这是老毛病了,哪能劳烦品竹姑娘呢?”
闻言,品竹微微一笑,走到铁山旁边,将他按着坐在了凳子上。 “哪是什么劳烦?我学医本就为治病救人。你若是让我瞧了,说明是对我的信任,这也是我的用处所在嘛!”
看了看南羽,又看了看品竹,铁山也就没再拒绝,任由品竹为自己诊治了。 铁山为何能在看见南羽后认出她呢? 因为当初在北横城的时候,南羽虽然是女儿身,但身穿铠甲也是一身男子装扮。 那时南羽经常到各营、城头、城中巡查,与将士们并肩作战,只要是当时在北横城里的人,基本上都认识她。 若是南羽此时换了女装,铁山或许还不敢这么肯定。 可一看见男装的南羽,就仿佛看见了当初那个身披赤焰甲立于城头、巡视于城中的小将军。 “热水来了,家中没有茶叶,招待不周,还请将军见谅。”
铁母提着一壶热水、拿着几个洗干净的碗走了进来,给几人倒了一碗水后,有些尴尬的看着几人。 “多谢大娘。”
向铁母道了声谢后,南羽端起碗轻轻吹了吹,连喝了几口水。 含梅也双手捧着碗,轻轻的吹着。 见她们没有丝毫嫌弃,铁母一直提着的心这才落了下来。 “大娘,你也坐吧!我有些事想问问你。”
听南羽这么说,便知道她们肯定是知道了什么才来的,便向儿子看去。 只见儿子向自己微微点了点头,铁母才在南羽对面坐了下来。 “大娘,铁山的事我们也听说了,只是我们今日才到这九城,详细的情况还不是很了解,您能给我们说说吗?”
闻言,铁山母子瞬间沉默了,低着头不敢看南羽。 知道她们心中有顾虑,南羽便立即保证道:“您放心,有什么事都可以给我说。以前不知道这些事,如今既然被我遇见了,我就不会撒手不管,我一定会为你们做主的。”
过了片刻,铁母才抬头红着眼眶看向南羽,将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说到最后,铁母泪流不止,含梅拿着手帕轻轻的给她擦着眼泪。 听完后,南羽心中更加气愤,但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放在腿上的左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除了你们一家,可还有其他家遭受这些?”
“有,太多了。”
“那你们为何不上告?”
含梅不解的问着。
“告不了,我们也曾去了郡里,可他们一听是贾家后都不管,今日若不是那贾家又来找麻烦,我们也不会去县衙的。”“他们还在找你们麻烦?”
“是呀!他们不让我们开铺子,就连我给人家洗洗衣服赚点补贴的钱不让。没有钱,铁山的病就只能这么一直拖着。”
说到这里的时候,铁母又难过的哭了起来。 “娘。”
铁山轻轻握着铁母的手安慰着。 南羽又问道:“按东漓律法规定,战亡的将士都有抚恤金,就算是年老伤病退伍,都会给予月饷五斗大米养老,你们都没收到吗?”
铁母摇摇头:“铁山回来的前三月还能收到官府给的大米,可后来什么都没有了。”
“如你们一般的还有多少人家?”
“太多了。”
“你们认识的可有?”
“有,旁边就有好几家,他们的丈夫、儿子都在北横城一战中全部战死了。”
闻言,南羽伸手在桌面上两手握着铁母的手,恳求道:“大娘,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能帮我把他们的家属找来吗?”
“能。”
“但是有一点:不要告诉任何人有关我的身份。”
“我知道,我懂的。”
怕南羽不放心,铁母又保证道:“那些人我都认识,大家都是邻居,也知晓我家的情况,我若是找他们来我家帮帮忙,她们还是很愿意来的。”
“好,那我便在这里等您,劳烦你将她们都请来吧!”
“诶,我这就去。”
说完,铁母便站起身擦着眼角的泪水往外走去。 见铁母走后,品竹才开口:“公子,铁山的伤不要紧,只是受伤后因为没来得及找大夫医治一直拖着才严重了。奴婢先去抓几服药回来,待慢慢养上一段时日便无事了。”
“好,你去吧!别让人怀疑。”
“奴婢明白。”
待品竹走后,南羽又问了铁山些事情,没过多久,门口便传来了声音。 “哎?嫂子,你家有客人在呀?”
“你不是说有事需要我们帮忙吗?什么事呀?”
几个妇人和两个男子跟在铁母身后进来,一走进院子便看见了堂屋坐着的三人,也看见铁山好好的坐在那里,便有些不解的看向铁母。 她们都是听铁母说铁山出事了,请他们过来帮忙,所以不疑有他都来了。 “几位先跟我进来吧!”
虽然见他们面色有疑,但铁母没有解释,只是带着他们进屋。 “公子,人来了。”
进门向南羽微微一礼后,铁母便站到了旁边,铁山与含梅见状,也起身站到了一旁。 “几位请坐吧!”
南羽向几人微微颔首,便招呼他们坐下。 见状,几人询问般看了看铁母,又看了看铁山,见他们都朝自己点点头了,才犹豫的在桌边坐了下来,忐忑的看着南羽。 “不知...这位公子有何事?”
几人坐下后,看了眉目柔和的南羽片刻,一个中年男人才开口问道。 “这位老伯,听说你儿子曾是赤焰军将士,在北横城一战中阵亡,又听说了铁山之事,我便想着来了解了解大家的情况。”
听南羽提起赤焰军和北横城,几人的心也提了起来,想着已战死的儿子、丈夫,脸上一丝悲伤闪过。 “不知这位公子想要了解什么?”
“很多,比如朝廷给你们发的抚恤金,有什么说什么,我都想了解。”
“不知这位公子是何人?”
知道这些人心中有疑,不敢随意将他们知道的事情说出来,更怕惹祸上身,南羽便掏出一块腰牌放在桌面上。 “这是?”
一见桌面上的腰牌,几人都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