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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在不远处坐下,又正面对着他们,吴蜀一官员皱眉,看向黄既筠质问道:“黄大人,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还不待黄既筠开口,正低眸拿着个橘子剥皮的南羽便说话了。 “没什么意思,本将好奇,来看看。”
随即抬眸看了他们一眼,问道:“不行吗?”
说完还掰了瓣橘子喂入口中。 见对面众使节都隔着人墙瞧着自己,待口中之物吞下后,南羽将手上剩余的橘子往前一递,问道:“橘子还挺甜的,要吃吗?”
对面的人脸色立马难看起来,但这毕竟是东漓的主场,也知道若是东漓皇帝不允许,南羽也来不了,只好气闷地闭嘴了。 而黄既筠与柳清尘则微微低头浅浅一笑,但很快又收住笑容,开始与对方谈了起来。 南羽一个人坐在后面喝了一壶茶、吃了两盘橘子,又吃了一碟点心,百无聊奈的听着他们的据理力争。 大部分已经谈妥了,还有一点原本便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吴蜀非得咬着不松口,南羽被吵得有些头疼,略微有些烦躁地偏头看了看外面。 日头已经渐渐西斜,已经未时末了。 收回目光后,百无聊奈中左手无意识地摸到了放在桌案上的赤焰刀,便拿着赤焰刀反复翻看把玩着。 不知怎么的,竟不小心将刀柄带出鞘寸许,随即又用右手食指轻轻将刀按回刀鞘。 听到屋内声音突然安静下来,南羽不明所以的抬头望去,只见原本争吵不休的众人都看着她。 南羽手中将刀柄抽出来寸许又按回去,就这样反复把玩着,又一脸无辜的看着众人。 “我只是在这里坐得无聊了些,各位继续、继续。”
说完,还送上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 那些转头看着南羽的东漓官员已经回头,可对面吴蜀使节却还是神色不虞地盯着她。 见状,南羽似乎心中了然,说道:“各位大人谈了这么久想必是累了吧!要不风谨给各位削个水果吃吃。”
话未说完,南羽已经拿起桌上的一个苹果抽出赤焰刀便开始削皮了。 长长的赤焰刀丝毫不影响南羽的发挥,削完后整个皮又薄又长,中间竟然没断,将皮向众人展示了一番后放回桌上。 随即将桌上一个装点心的盘子腾空,把削好皮的苹果放入里面,用刀切成块,神色专注且认真。 还边切边道:“我这把刀可快了,在战场上砍敌人脑袋就像切这个苹果一样。不过你们别介意啊!每次砍完人我都有认真擦过,绝对干净。”
说话间,苹果就被切好了,随即将闪着寒光的刀向众人展示道:“你们看,锃光瓦亮的,很干净吧!”
看着南羽那天真无邪的笑容,听着她的话、看着她手中的刀,又想起那七万大军,吴蜀众人顿感脊背发凉、手心冒着冷汗。 迎着众人的目光,南羽将刀在臂弯一擦、往鞘中一收,起身端着果盘走过去放在众人的桌上,一双大眼目不转睛的盯着吴蜀使节,嘴角微勾、邪魅一笑。 随即恢复正常,站直身体看着众人笑着懒懒说道:“苹果很甜,诸位慢慢聊、慢慢谈,我出去走走。”
说完抬手向众人拱手一礼后,转身朝外面走去,边走边感叹道:“哎!我果然做不了这风雅之人,还是适合当个武人,只能干些上上战场、打打仗、杀杀人的事了。”
随着她声音消失的还有她的身影。 在她走后,吴蜀官员似乎才松了一口气,又扯出一丝牵强的微笑看着东漓官员。 柳清尘伸手将桌上的果盘往前轻轻一推,带着和煦的笑容看着对面的吴蜀使节。 “女子果然心细,我等与诸位谈了这么久竟没想到累着各位贵客了。这苹果是我东漓定安郡主刚刚专门为各位贵客切的,不如尝尝,味道应该是不错的。”
黄既筠也笑眯眯地说道:“是啊!各位尝尝吧!郡主亲手备的水果,可不是一般能人吃到的。”
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吴蜀众人心中虽然气得想骂人,但也不好当面表露出来,只好含笑而对。 黄既筠刚说完,柳清尘便起身了,对黄既筠说道:“黄大人,我看今日诸位贵客也累了,不如咱们改日再谈。”
“如此甚好。”
黄既筠也站起来,向对面的人拱手一礼后继续说道:“今日就先谈到这里,待诸位回去休息休息,咱们改日再议,改日再议。”
见状,东漓官员纷纷起身,向对面之人齐齐一礼后干净利落地转身离开了。 大门外 众人出来时,看见南羽站在门口梳理着飞踏的鬃毛,黄既筠知道柳清尘与她有话要说,互相一礼后便带着官员离开了。 看着柳清尘走下台阶,南羽微微挑眉,问道:“这么快就结束了?”
“累了。”
柳清尘淡淡一语。 话虽这么说,可他脸上丝毫不见疲惫之色。 闻言,南羽浅浅一笑,将马缰丢给梦魇,与柳清尘并排而行。 扶着腰间刀走了几步后,南羽才说道:“惊才绝艳、辩才无双的清尘公子,风谨今日总算是见到了。”
柳清尘目视前方淡然一笑,说道:“真正惊才绝艳、辩才无双的人是你哥哥南亦书。”
“哦?”
南羽微微偏头有些好奇的看向他。 柳清尘似在回忆般说道:“你哥哥十四岁那年在应天书院春日茶会上的辩论才是真正的精彩绝伦,至今无人超越。”
“在场的所有学子、先生、大儒,无论是从古自今、从文到武还是从天文到地理皆无一人能辩过他,连我祖父都说他天赋异禀、天之骄子,对他青眼有加,也是他最得意的学生。”
南羽轻轻磨搓着腰间刀柄,神色平淡道:“是吗?那时我才四五岁,没有亲眼见到。”
“虽然之后听许多人说过,但因为不曾见过那场面,人云亦云地,只觉得是众人太过夸张了。”
柳清尘继续说道:“我那时也就八九岁,那日正好跟在祖父身边去了那场春日茶会,那也是我第一次见到他。”
“青衣黑发,端正地跪坐在柳树下的蒲团上,面对众人刁钻、古怪、甚至是不切实际的说法,他都能游刃有余、泰然自若、旁征博引,既能说服对方又不会让人尴尬难看。”
南羽笑着道:“我大哥岂不是一直如此?温润如玉、彬彬有礼、沉稳冷静。”
因为在南羽的记忆中,大哥就是如此,从小就照顾着弟弟妹妹们,有什么好东西首先都是给他们。 在外面被人欺负了,二哥、三哥会动手打回来,但大哥不一样,他从不轻易动武,而是彬彬有礼地三言两语说得人心中羞愧,然后让人发自内心的前来道歉。 柳清尘却轻轻摇了摇头,说:“那是后来。那时的他让我真正知道了什么叫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神采飞扬、谦谦君子。”
“那场春日茶会让他一辩成名,至今位居京都九子之首,也是让我们每个人都心服口服的。”
“他若居其二,无人敢居其一,但他从不恃才傲物,待人温和有礼。”
在京都九子中,南亦书以文武排第一,柳清尘以文排第二,太子玉容排第三。 南羽就静静地听着柳清尘说,低眸看着脚下的路,时不时地踢一下路上的小石子,脑海中想象着哥哥那时舌战群儒的模样,嘴角不知不觉间勾起了一抹笑意。 南亦书名声大噪那段时间,她都只是听旁人说的,偶尔才在府中下人口中知道一些,但从来没有听府中长辈说过只言片语。 每次问哥哥时都被他三言两语带过,所以那时南羽才会觉得世人夸大其词了。 今日还是她第一次听人这么详细地说着哥哥那时的风采。 虽然她知道自己的哥哥文武双全,但一直以为只是在军事上更为突出而已。 因为在她印象中,大哥南亦书与父亲他们所聊的皆是与兵马集结制度、打仗作战等有关的;带弟弟们时,要么是武功、要么是行军打仗,除了偶尔的字画外,很少看到有其他的。 如今看来,原来是他的军事才能掩盖了他的文采。 梦魇牵着马不远不近地跟在二人身后,太阳西斜,阳光透过路边树间的空隙投射在行人身上。 柳清尘继续说道:“可是不久后,他便跟着南帅上了战场。再见时,他穿着一身戎装骑在黑色的骏马上,整个人英姿勃发、英武帅气,原本的温润中也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虽然人还是那个人,但还是与半年前的那个人不一样了,后来再也没有看见他参加过那些文人士子间的活动了。”
“所听到的都是世人口中的赤焰军少帅打仗如何如何厉害、如何如何地算无遗策,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无往不胜、锐不可当。”
“他常常奔走于军营之中,除了偶尔的几次会面后,我们之间再也没有过多的交谈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柳清尘脸上有毫不掩饰的遗憾之色。 南羽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沉默以对,继续在脑海中回忆着大哥的音容相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