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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状,南浔再一次起身向其躬身一礼道:“是在下管教不严,才令他胆大妄为犯下如此错误。”
“在得知小儿打伤令公子后,我也十分气愤,已先行用了家法处置,如今将人带来知州府上,全凭大人处置。”
见父亲如此卑微地道着歉,趴在担架上的南亦予就忍不住想要反驳,可身体微微一动,立马疼得他冷汗直流、头晕眼花。 骆瀛洲看了一眼趴在担架上动惮不得的南亦予,心中冷笑,但还是将情绪收敛得极好,展现出来的依旧是温和大方、不计前嫌的面孔。 “南五爷说笑了,本官已知令公子与犬子在别梦居大打出手是因为一名叫扶摇的女子,都说红颜祸水,如今看来果真不假。”
顿了顿,骆瀛洲继续说道:“再说了,令公子与犬子正当年少,年轻气盛了些也正常。况且南五爷已经处罚了令公子,也算是让他长一次教训,以后莫要冲动行事。”
“如今只是打伤了人,这倒也没什么,你我两家将误会解开了也就没事了;若是日后再如此冲动,万一闹出人命来可就不好办了。”
南浔连忙应道:“知州大人说得是,日后在下定会好好管教,不再冲动行事。”
骆瀛洲不欲与他继续周旋,直截了当道:“行了南五爷,你们的意思我也明白了,东西我收下,人你也带回去吧!瞧令公子伤得也不轻,回去好好养着。本官这里还有事要处理,就不多招待你了。”
南浔立马面露欣喜道:“多谢知州大人宽宏大量,无论是大夫还是药材,若是三公子有什么需要的就说一声,只要在下能办到的定当全力而为。”
见他只是含笑不说话,南浔也识趣地带着人走了。 待人出了府邸后,骆瀛洲将桌上茶杯扫落在地,愤怒起身离去。 回到南家的南亦予等大夫将他身上的伤处理好后,就被罚去祠堂了。 祠堂内灯烛摇曳,摆放着一排排灵位,偶尔有灯花爆裂和蟋蟀的声音传来,一小点声音在寂静的夜晚被无限放大。 正昏昏欲睡的南亦予瞬间清醒,立马咬牙挺直脊背,随着脚步声传来,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口。 站在门外看了他的背影片刻,太叔公走上前与他并列,目光看着那些灵位问道:“想明白为何罚你了吗?”
沉默稍许,南亦予才开口。 “因为打伤了知州家的公子。”
“错。”
太叔公立马侧身低眸看着他道:“因为你蠢。你看不清形势,更因为你那么轻易就落入别人的圈套。”
南亦予立马抬头一脸震惊地看向太叔公。 见状,太叔公握着的手杖重重敲了几下地板,恨铁不成钢道:“我问你,平日里那骆叔维最喜欢找的是别梦居的哪位姑娘?”
南亦予答道:“是花魁海棠。”
“以前可曾找过扶摇?”
南亦予仔细想了一下道:“偶尔找过几次。”
“最晚一次什么时候?”
“半年前。”
“好。那我再问你:若是今日你将他打残打死,你会怎么样?”
南亦予立马无所谓道:“杀人偿命,若真是将他打死了,我陪他一命便是。”
此话一出,气得太叔公拿起手杖又给了他一棍子。 恰好打伤之前的鞭伤上,立马痛得南亦予惊呼出声,满眼委屈的看向太叔公。 看着不争气的侄孙,太叔公气道:“你什么身份,他骆叔维又是什么身份,值得我南家儿郎为他偿命吗?”
“我南家儿郎可以战死沙场、为国尽忠,也可以为父母尽孝、老死家中,可唯独没有为人偿命而死的。”
听着太叔公的话,南亦予羞愧地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太叔公道:“今日罚你,甚至是让你父亲带着你登门负荆请罪,不是因为我南家怕他一个小小的知州,而是因为这是我南家给出的态度,你明白吗?”
“我岑州南家虽没有滔天权势,却也算是功勋世家,无论是文官还是武将,家族中也出了不少。”
“看见那些了吗?”
南亦予的目光看向太叔公指着的那些挂着的牌匾。 太叔公继续说道:“我岑州南家虽然文武官阶不高,爵位最高更是只有伯爵,但那些皆是我南氏的荣耀,也是我南氏的底蕴。”
“我南氏能在世间屹立近两百多年不倒,除了当初的从龙之功,更重要的是我们懂得藏拙、看得清形式,更是因为族人共同努力、维持的结果。”
“想要出头,有京都侯府一家足以。”
看着原本就意气风发的孙儿,太叔公缓了语气叹道:“你们正值意气风发、鲜衣怒马的年纪,我也知道你们有才有能,也不是不允许你们出头、建功立业,但若是看不清形势、辩不了是非曲直,那就只会拖累家族,甚至是害了整个家族。”
见他还是不甚理解,太叔公走到一旁,拖了个蒲团坐到了他的斜对面,语重心长的看着他。 “前些日子那知州想要为他大儿子骆伯维求娶我南家女儿,以便给他儿子铺路,可被你三伯母推拒了;今日那骆叔维便借机来找事,甚至是惹得你二人大打出手,这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你从小习武,身手了得,难道他们不知道吗?你平日里心思简单、脾气易怒,爱好打抱不平,最是见不得恃强凌弱,难道他们不知道吗?你平日最爱去别梦居找那扶摇姑娘,难道他们不知道吗?为何往日大家都能和平相处,唯独今日不行,你想过吗?”
南亦予听着太叔公的分析,本想要开口反驳,想了想却又不知从何处开始反驳,最后也只得闭嘴继续听了。 太叔公继续为他分析道:“若是今日你父亲不提前带着你去赔罪、不将自己的姿态放得那么低,那知州会这么善罢甘休、愿意吃下这个亏吗?”
“若是不愿意,那么他又会怎么做呢?”
认真思索片刻,南亦予垂眸低声道:“必定会抓着我不放,势必会为那骆叔维讨个公道。”
太叔公眉头微皱,问道:“还有呢?你就只看到这点?”
闻言,南亦予抬眸看向太叔公,见他眉头皱得更深了少许,不确定道:“难道他还想动我南家不成?”
想到这,南亦予本能想起身,奈何扯到了背上的伤,痛得嘴角一咧,但依旧挺直身体气愤道:“一个小小知州,也要他有那个本事。我一人做事一人担,他敢借我的由头动我南家试试?看我......” 还不等他说完,就被太叔公一巴掌拍在脑袋上,立马又满脸委屈的看向太叔公:“太叔公~” “刚跟你说完,就不长记性了是吧!”
训完南亦予,太叔公缓和了语气继续说道:“得不到就毁掉,他不敢,难道他背后的人不敢吗?”
南亦予却不假思索道:“他背后能有什么人啊!往上三代皆是普通读书人,就算是有他妻子,也不过是个五品官之女,能有多大背景呀!哎呀~太叔公。”
太叔公这一巴掌不可谓不重,疼得他眼冒泪花,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脑袋。 “说你心思简单都是夸你了,你简直是没脑子,愚蠢至极。”
太叔公已经被他气得吹胡子瞪眼了,见他还不自知,只得转头不再看他,独自平复心绪去了。 见状,南亦予暗自撇撇嘴也不说话了,多说多错,说错了又要挨打了。 过了会儿,太叔公又道:“年前郡主被刺杀的事你知道吧?”
南亦予道:“当然知道了。这事还闹得沸沸扬扬的,牵连了不少人,后来陛下又封了她为巡抚大臣,替天子巡视诸州、抚军按民。”
太叔公又问道:“那你知道为何被刺杀吗?”
“不是她先杀了人家儿子被人报复吗?”
南亦予刚一说完,立马便往后一闪,委屈道:“太叔公,别打了,我本来就不聪明,再打真就傻了。”
太叔公已经被他气得不想说话,放下手胸口几个起伏后,耐心分析道:“那只是一方面的原因。朝廷有人畏惧她、视他为眼中钉、想要除掉她,更想借此扳倒南氏。”
“忠烈侯府是东漓唯一的世袭爵府,更是手握赤焰军。如此权柄早已遭人嫉妒,若是忠烈侯府倒下了,就可以推出另一个忠烈侯府了。”
说到这儿,太叔公叹息一声,嘲讽地笑道:“可惜他们太小看侯府、太小看陛下了,延续了几百年的家族,哪里就那么容易倒的呢!”
“你呀!昨日就不该在那骆叔维等人三言两语的挑拨下大打出手。”
“那别梦居是什么地方?随随便便三言两语传出来都够人喝一壶了,三人成虎,人言可畏呀!”
祖孙二人在祠堂聊了整整一夜,直到天边露出一丝鱼肚白,太叔公才起身拍了拍南亦予的肩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