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入诚王府看望赫连决了,赫连策也陪同前来。病榻上,赫连决紧闭双目,气息杂乱。御医已经下了药房,交由下人前往煎药,重阳与寒风着急地候在一旁,神情十分担忧。赫连雍坐在床前,担忧地握起赫连决的手:“决儿,你感觉如何?”
“父皇……”赫连决缓缓地睁开眼来,“儿臣,请旨出征,讨伐沐苍!”
“你大病未愈,如何带兵?”
赫连雍安抚道,“你还是先好好养病,等病好了再说。不然的话,也可以交给策儿带兵,你留在济城,为父皇出谋划策也好。”
“不。”
赫连决挣扎着坐了起来,“儿臣这病,只怕是永远也好不了了!儿臣只想在有生之年,替父亲圆了这一场心愿,扬我商虞国威,长我商虞志气,拓我商虞疆土!”
赫连雍眼圈一红,轻轻拍了拍赫连决的手背:“你的孝心父皇已经明白了,决儿。但父皇怎能让你带病涉险?你母亲若是泉下有知,也定会无法安心。听父皇的话,拓展疆土并非急在这一时,还是等你病好了,咱们再作打算。”
赫连策在一旁帮腔道:“就是啊,三哥。咱们有的是时间,不急这一时半刻。”
“我也不会这么容易就死。”
赫连决目光坚定,神情执着,“再说了,我并不需要亲自上阵打仗,只需出谋划策、指挥作战便可。有五弟在身边帮着我,我定不会有辱使命的,请父皇许准!”
赫连雍皱眉沉默片刻,点头道:“好!既然你一心决意出征,父皇准了!”
赫连策与重阳、寒风听了,不由大吃一惊。赫连雍又道:“不过,最后过些时日,等你身体稍好一些,再行出征讨伐。宫中的御医无能,不能治好你的病,父皇会在民间招纳民间名医,让他们随你出征,调理你的身体。”
“多谢父皇!”
“策儿。”
赫连雍转向赫连策,“你随你三哥出征,千万要照顾好他,不可由他再动真气,否则,父皇便会罚你,你可同意?”
“儿臣定会照顾好三哥,请父皇放心!”
“好!”
赫连雍点点头,“还有,决儿,南越使臣传达了南越国君的意思,南越会派出一半的兵力支援我商虞,用于此次征讨沐苍,但他希望,你和巫灵公主能尽快完婚……”“父皇,儿臣现在这副模样,怎能完婚?”
“你现在这样,用成亲来冲冲喜,倒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不,儿臣请求父皇收回成命,完婚之事,等讨伐沐苍回来之后,再说。”
“为什么?”
赫连雍大惑不解,“难不成,你心里还想着那个卿素暖?我可是听说,她已经被北冥冽以叛国罪处死了……”“这跟祺儿没有关系。”
赫连决说道,“儿臣此次出征,吉凶未卜,怎好谈婚论嫁?若是现在成亲,到时儿臣死在两军阵前,那巫灵岂不从此守寡,被儿臣害了一生?若儿臣能够不辱使命,再回来与她成亲,那不是才算圆满吗,对不对,父皇?”
赫连雍皱着眉头:“好!既然如此,那就等你得胜归来,册立太子之时完婚吧!”
“多谢父皇成全。”
“好,那你且好好养病,父皇还要回宫处理要务。”
“儿臣恭送父皇。”
送走了赫连雍,赫连策回过头来,望着赫连决。“三哥如此急着出征,是要为洛姑娘报仇吗?”
赫连决垂下眼睑,神情变得冰冷。是的,他要报仇,北冥冽敢杀洛祺,他就敢让北冥冽拿命来还!“也罢,反正出征一事,都是迟早的事。”
赫连策轻声道,“那就这样决定了吧!三哥放心,不管三哥要怎么做,我都支持三哥!”
赫连决抬起眼,微微颔首:“多谢你,五弟。”
赫连策展颜一笑:“自己兄弟,何必言谢?如今,商虞皇室就剩下我和三哥两兄弟了,若我不扶持三哥,还能扶持谁?”
赫连决点点头,是啊,商虞皇室就只剩下他和赫连策两兄弟了!两日后。商虞清点大兵,整装待发。主帅赫连决一身白衣,披挂着玄色盔甲,微蹙着双眉端坐马上。明明大病未愈,可他的脸上却看不出一丝病容。那俊致无双的脸上,有的只是凛然的英气,以及令人无法抵挡的王者之气。鸣炮祭旗之后,赫连决高举长剑:“此次出征,我商虞必旗开得胜,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信心!”
旗下将士呐喊声震耳欲聋,“商虞必胜,商虞必胜!”
“好,出发!”
沐苍大营,迅速收到了消息。探子报道:“帝君,商虞大军已经从济城出发,三天后就可能到达雪城。”
洛祺一愣,商虞大军就出发了?“哦?”
北冥冽头也不抬,“果然发兵了啊!领军之将是谁?”
“是诚王赫连决。”
洛祺又是一愣。北冥冽也抬起头来:“哦?他不是大病未愈吗?怎么他父皇还让他带兵出征了?”
是啊!洛祺也想知道,他父皇真的这么不在意他的安危吗?以赫连决现在这样的健康状况,竟然也能让他带兵?如果他晕倒在半路上怎么办?探子道:“此次商虞发兵,所用的都是年轻将领,尚王赫连策也随军出征。另据消息,南越可能也会派兵支援商虞。”
北冥冽点点头,“好,退下吧。——慕沙。”
慕沙应声上前:“臣在。”
“召集前锋营的将领到中军大帐,朕有任务部署。”
“是,帝君。”
望着北冥冽起身离开的背影,洛祺犹豫了一下,叫住了他:“教官!”
北冥冽回过头来:“这称呼真熟悉。”
呃……他已经再度转身朝帐外走去,“有什么话,说。”
洛祺默默地缄口不言,算了,她有什么好跟他说的呢?北冥冽在营帐内停住脚步:“是要叫我对他手下留情么?”
“不……不是。”
“别为他担心了,他又不需要亲自上阵打仗,只要他的脑子还能用,就没问题了。”
北冥冽回头看了她一眼,“再说了,你让我宣布你的死讯那时,难道没有想过会出现现在这样的局面吗?”
这……洛祺噎住,无言以答。是啊,她为什么就没有想到呢,他相信她的死讯以后,可能会来找北冥冽为她报仇……如今的赫连决,已经不会像从前那样对人诸多让步了,现在的他应该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了吧!晚饭时,北冥冽将他的御膳递给洛祺:“吃。”
洛祺默默地望着他:“一个小侍卫吃皇帝的饭,合适吗?”
北冥冽淡淡地道:“现在我是你教官。”
“教官?”
苏柔出现在营帐门口,疑惑地望着北冥冽与洛祺。洛祺垂下眼睑,沉默不语。北冥冽的家务事,就交给他自己处理好了。北冥冽收回手,蹙眉望着苏柔:“什么事?”
苏柔低头走了进来:“听慕统领说帝君没有胃口,不想吃饭,所以臣妾特地做了一碗酸梅汤,可以让帝君开开胃口。”
北冥冽看了洛祺一眼,点头道:“好,酸梅汤放下,你回去用膳吧!”
他总是对她这么冷淡!苏柔有些委屈地低下头:“是。”
苏柔退出去了。北冥冽再次转头望着洛祺:“教官的事,你就一点也不关心?”
洛祺淡然道:“这是你的家务事,我有什么资格过问。”
“你也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带苏柔出征?”
“还能因为什么,是因为他是你的女人,你对她产生感情了呗。”
北冥冽笑了。“那你有没有吃醋?”
吃醋?洛祺皱眉斜睨了北冥冽一眼,“跟我有什么关系?”
北冥冽摇了摇头:“你对我竟然没有一点感觉。”
“我倒是觉得,苏柔的性格有了大转变。”
洛祺若有所思,“先前她那么嚣张跋扈,现在是怎么了?在你面前就跟个小女人一样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