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这是第六十五章,不小心写错章节号,后台修改后,系统仍然显示六十六,应该是我没权限) 卫正义也是勃然变色,急声道:“他怎么可能会死?我俩前几天才刚见过他,他上个月还给于健民上过坟!”
曾巧莹看两人表情不似作伪,呆愣几秒,惊惧不安地道:“我没骗人,那孩子早死了,我哥陪我去认的尸,你俩不信可以去彭公镇派出所问啊,那里肯定有记录!”
死人复活的消息让她很害怕,双眼圆瞪,酥胸起伏,鼻翼微张,双脚蹬着地砖,后仰的身体带着转椅向后滑去,直到背部抵到镜前的桌沿,呼吸才渐复平稳。 刘长乐眉头微皱,暗忖难道是我推断错了? 他抬肘不动声色地碰碰情绪激动的卫正义,放缓语气,和颜悦色地说道:“不好意思,可能是我俩思路不对,你别紧张。我俩是私家侦探,正在代理寻找失踪的于诗婧的委托。 前几天,我俩见过一个身形跟我相仿的男人,他穿着黑色连帽衫,戴着口罩,疑似正在寻找于诗婧。他知道的信息对案件很重要,所以,如果你知道这么一个人的话,请你告诉我。”
卫正义补充道:“我俩上午去过一趟后湾村,得知兜帽男在上个月祭拜过于健民,猜测他就是于健民当年救的那个孩子。”
曾巧莹沉默许久,再次肯定道:“那个孩子已经死了,你俩见到的人绝不可能是他。我也不认识这么个人。离开于家后,我再没回去过,也没跟后湾村的人有任何往来。”
推断被推翻,这让卫正义有些急躁,他长出口气,问道:“那孩子不是被于健民给救了之后就消失不见的?他怎么会死呢?”
落水的少年是个谜,也是确定兜帽男身份的关键。 刘长乐看着曾巧莹,恳切地道:“方便说说吗?”
曾巧莹抬起双手撩撩头发,脸上带着追忆之色,徐徐道:“健民淹死当天下午,那孩子就跳大渠自杀了,被水冲出好远。 我是在健民下葬后,才接到派出所通知,我哥开车送我去认的尸,绝对错不了。你俩没可能见到他。”
刘长乐问道:“那警察为什么找你去认尸?你跟那孩子认识?”
“呵呵,我怎么认识呢?”
曾巧莹笑着摇摇头,有些伤感地道:“那孩子是健民的私生子,是我…” 她声音一顿,忽然呛声道:“是我这个恶毒的女人把他赶出去的,也是我害死了他们父子俩!老天爷,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她低下头,双手掩面,肩膀耸动,大声呜咽着。 刘长乐这才明白,曾巧莹是心中有愧才匆匆把于健民下葬,就此离开后湾村,离开于家,再也不敢回去。直到今天,她一直躲避的往事又找上门,让她避无可避。 曾巧莹哭了许久,才抬起头,从桌上抽出纸巾擦擦泪湿的双眼,又使劲擤擤鼻子,这才花着妆,絮絮叨叨地说道:“你刚才说得对,我是不能生孩子。我跟健民结婚好几年都没有孩子,去医院检查,才知道是我的问题。 农村对传承香火看得很重,健民是个有担当的男人,从来没有因为这事埋怨过我。老于家人丁单薄,我公公死得早,婆婆一直催我俩生孩子,我俩在家处境很尴尬,于是就相携去南方打工。 我在电子厂上班时,认识个漂亮女学生,她跟厂里领导搞上后生了个女娃,拿到抚养费又不想养,我和健民就给了她一笔领养费,连夜把孩子抱回老家,对外说是我生的,又想办法上了户口。 诗婧这名字是她亲妈取的,后面就没改。她跟我俩长得不像,我也没奶水,我婆婆肯定看出来了,她是个开明人,从没过问,还满心欢喜,尽心尽力帮忙带孩子。”
卫正义问道:“你俩带个孩子回村,就没人起疑?”
曾巧莹回道:“我俩在外打工两年多才回家,没人起疑。抱养孩子这种事在农村很常见,就算有人起疑,也不会当面问的。”
让卫正义急于知道溺水少年的来历,就追问道:“后来呢?于健民是怎么出轨的?”
曾巧莹长出口气,调整下情绪,继续道:“后来,我就留在家里带小婧,健民出门打工养家。那几年,健民都是在外面,很少回家。他肯吃苦,也没不良嗜好,从不打牌,可是慢慢地往家里打的钱却越来越少。 我以前也在厂子里待过,知道有很多工厂夫妻。嗯,就是打工的男女为排遣寂寞,凑对过日子,对外称夫妻,出厂后就各自回归家庭。 我怀疑健民也是在外面瞎搞,每次问他,他都赌咒发誓说自己绝没找女人,我问到钱,他就沉默不语,很快挂断电话。时间久了,我就开始跟他吵架,吵来吵去也没个结果。 直到那年夏天,水库放水,村里忙着浇地的时候,健民回来了。见到他,我心里的委屈就全部涌上来。当时刚好我小弟准备结婚,我们当地的风俗就是当哥当姐的要帮衬一下,给个大红包。 于是,我就又找健民要钱,他告诉我没钱。我跟他说,哪怕真是打牌输掉也没啥,小婧可以留家里上学,我跟他出去打工赚钱还债,没必要瞒我。他支吾许久,告诉我…” 说到这里,曾巧莹悲从中来,就又开始掉眼泪,哽咽几次,才哑着嗓子道:“健民被我逼急了就告诉我,他在和我结婚前,跟孟县一个女人在外地打工时谈过恋爱。 两人分手后就再没联系过,直到我俩结婚后,那女人才告诉他,她给他生了个儿子。那女人怀孕不显怀,等发现时已经晚了,只能生下来。不过,那女人倒是没有赖着健民的意思,告诉他之后就又断了联系。 呵,我现在想想,我不能生孩子这事,健民有儿子,当然不急。直到我俩抱回小婧后,那女人才又联系健民,说自己得了宫颈癌,没几年好活,想把孩子送回于家认祖归宗。 健民偷偷回洛城做过一次亲子鉴定,之后,就跟那孩子相认了。这些事,都是背着我的。他可能觉得对那对母子亏欠太多,就把赚来的钱拿去给那女人看病,供养孩子读书。”
这就是命运弄人,刘长乐想安慰曾巧莹,张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默叹一声。 曾巧莹双眼有些红肿,她又抽出纸巾,眼中带泪地笑道:“不好意思,想起往事心里有些难受。”
卫正义安慰道:“没事,心事压在心中太久,谁都需要往外吐一吐苦水。”
曾巧莹笑笑,拿着纸巾拭泪。 刘长乐刚想附和着说几句场面话,手机忽然响起来,他拿起一看,是韩冰洁的来电,就皱眉挂断电话。从那天通知黄伟民的死讯后,韩冰洁又陆续给他打过好几次电话,他都因为心里莫名的膈应和恐慌,没有接听过。 电话挂断后,很快韩冰洁就发来一条信息:“刘长乐,你现在处境很危险!相信我,我是站在你这边的!等你想通,随时可以联系我!!!”
刘长乐看着那几个夸张的感叹号,有些疑惑会是什么事情能让冰美人韩冰洁失态成这样。 正犹豫着要不要回条信息,曾巧莹就又开始叙述,他只能放下手机,礼貌地笑笑:“不好意思,有个骚扰电话。”
曾巧莹继续道:“当时知道健民在外面有个私生子后,我是感到天昏地暗,精神恍惚,等回过神后,又气得浑身发抖,觉得这个男人是如此陌生,连那张脸都显得可憎。 我对健民的爱,一瞬间全部转化为恨,我哭喊着摔打东西,他上来拦我,我就没命地抽他巴掌,手都打肿了。那次我俩闹得很厉害,连平时不太来往的街坊邻居都过来劝架。 晚上,健民接到个电话,然后告诉我,他前女友去世了,他要把儿子带回家抚养,让我要么接受事实,要么离婚,他们父子俩出去过。 第二天,他不管家里的农活,就独自出门了。我白天改水浇地,晚上累死累活到家,看到家里多了个瘦弱的男孩。那男孩跟健民长得是真像,因为营养不良,十四岁了还看着像是十一二岁。他抱着条小白狗,看向我时,眼神中满是戒备。 我婆婆身体不好,还杀了鸡,做了满满当当一桌子过年都吃不到的菜。小婧吃着糖,欢喜家里多了个哥哥,屁颠屁颠拿着鸡骨头逗弄小狗。 他们一家人看起来好幸福,唯独我格格不入,像个外人。我当时不知道怎么就发了疯,哭喊着掀翻饭桌,推搡着让那男孩滚出我的家。 一向事事顺我的健民抽了我一巴掌,我倒在地上,抱着受惊吓的小婧嚎啕大哭。健民铁了心要跟我离婚,闷头收拾行李。我悲愤交加,就咒骂他们父子俩出了门就要掉进大渠淹死。 唉,谁知道他们父子俩真的会淹死在大渠里…这都是我作的恶,造的孽啊!”
时隔多年,曾巧莹对当年心中的恶始终无法忘怀。她把于健民父子的死归咎到自己虚无缥缈的“诅咒”上,良心备受煎熬。 真正的恶是不需要理由的。善恶黑白两面,仅在一念之间,只是有人对恶念敬而远之,有人却沉溺在恶欲中无法自拔,这也是好人和坏人的根本区别。 刘长乐和卫正义对视一眼,心中大定,越发坚定认为那孩子就是兜帽男!现在只要挖掘出他的“死因”即可继续追踪! 深吸口气,刘长乐问道:“那条小白狗就是小白吗?”
曾巧莹哽咽几声,点头道:“是小婧给那小狗取的名字,后来就一直养在家里。健民下葬后,我夜夜失眠,不敢待在老于家,出门后,就再没回去过。”
她极力想偿还良心债,就又辩解道:“后来几年,我都有托家里人给小婧送过衣服,文具。我哥哥资助她读书的钱都是我悄悄给的。”
卫正义大大咧咧地道:“你不用活在自责里,你又没有作恶。于健民的事情就是意外,跟你那句诅咒没有关系。要是骂人就能把人给骂死,那我早骂绝东瀛岛国那帮杂碎了!”
曾巧莹感激地点点头,说道:“谢谢。”
刘长乐又问:“小白是那孩子带来的吗?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不?”
曾巧莹摇摇头,回道:“狗是那孩子带来的,他随他妈姓林,叫什么名字我不记得。”
刘长乐精神一振,他想起兜帽男催眠替死鬼时曾说过“你叫林勉”的话,这条信息又对上了,也就是说兜帽男的原名就叫林勉。 他遏制住内心激动的情绪,又问道:“现在还剩最后一个结尾,那孩子是怎么死的?”
曾巧莹回道:“跟健民吵架后,我一夜没睡,我当晚跟娘家打电话哭诉过,第二天上午,我哥就来接我回娘家。我跟他说完健民的事情后,就接到村里电话,说健民出事了。 谁也不知道他们父子俩是怎么落的水,反正我跟婆婆急里忙慌赶到后,看到的就是健民的尸体。我担心那孩子留下刺激到我婆婆,也懊悔赶他们出门,就让我哥开车先把那孩子带到镇上吃个饭,顺带订个棺材。”
卫正义颔首道:“嗯,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事后没人见到那孩子。我还有个疑问,你婆婆为什么不告诉村里人真相?”
曾巧莹叹口气,回道:“那段时期孩童溺水事件频发,为救人遇难的事情也有不少。当天就有新闻记者来采访,说健民是正面典型,要宣传告诫人们不要野泳,镇里还承诺给颁发见义勇为证书。 我婆婆为了健民的死后的名声,怎么可能告诉村里人健民是被他还没认祖归宗的儿子给害死的?夏天停不了尸,租水晶棺又太贵,我跟婆婆商量,第二天就给健民下葬。”
刘长乐又问道:“那孩子是跟着你哥哥出去后发生意外的?”
曾巧莹神色复杂地道:“这事不怪我哥,他带那孩子到镇上饭馆,去挑凉菜的功夫,那孩子就不见了,他赶紧沿着路往回找,也没找到。后面,你们知道的,我再得到消息就是去认尸。”
刘长乐疑惑道:“警察怎么找到你的?”
曾巧莹回道:“那孩子随身物品中有健民的电话号码,健民不在了,警察打他手机是我接的。我到派出所,认完尸,就出钱把孩子火化了,骨灰存在殡仪馆,我也不知道这么多年是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