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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二十年前的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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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繁华的开元大道步行到顺安巷后,时光像是陡然间倒退回十多年前。  只有两条窄车道的马路,在早晚高峰时段的车水马龙中永远都是那么拥挤。  马路两旁的建筑大都建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最高不过十多层,与不远处高大气派的写字楼相比,显得灰败,低矮,颓唐。  顺安巷紧邻举世闻名的关圣庙,是这一片最大的生活区,街道两旁满是各种熟食老店和小饭馆,充满了烟火气。能吸引年轻人来此的,也多是这一成不变的老味道。  此时,夜幕尚未完全落下,街上就开始热闹起来。  行道树的上空,是深秋夜幕降临前特有的暗蓝。西边的天空,也出现一抹乳白色的月牙。  刘长乐穿着一套灰蓝色,带有兜帽的牛仔衣,双手插兜,面无表情地走过路边店铺闪烁的霓虹灯箱,走向洛钢南院的大铁门。  距离看到那封没有署名的信已经大半个月,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安静养伤,手腕和膝盖上的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只有左肩还未完全愈合,需要定时换药。  直到今天,接到林勉前往暹罗的通知后,刘长乐才出门前来钢厂南院解开心中的疑问。  大铁门上“洛钢南院”的红漆铁艺字因为长期氧化已经褪成橙黄色。  门内的保安亭外坐着两个头发灰白的保安,笑眯眯地看着进进出出的居民,不时跟熟人打个招呼。两人身后绿化带水泥沿上放着的户外音响播着豫剧《破洪州》的选段:  “久离边庭战马狂,宝刀空舞放豪光。聚将钟止不住它咚咚咚咚…连那连声响,想必是胡儿他又来逞强,且慢说宋室边疆有猛将,俺杨门的女流也称豪强…”  刘长乐跟在一群人身后,穿过铁门走进院中。  保安双手拍着大腿,跟着戏曲哼唱着,看到他后,只是善意地笑笑,既没有拦停,也没要求登记。  因为穿过大院,从后门出去,就是关庙街。附近居民为求省事,常会由此穿行。并且,南院斜对面就是洛钢社区的警务室,院内也到处都有监控,治安一向良好。  刘长乐以前教书的高中距离洛钢社区不到一公里远,以前也经常来顺安巷吃饭,甚至也在这个院子中穿行过,却从未想过,有天会以这种追忆的形式来到这里。  或许,命运真的是有迹可循?  走进院中后,刘长乐不由放慢脚步,近乎贪婪地打量着这里的环境,试图唤醒某部分缺失的记忆。  时光似乎在这里凝固。  这座由洛钢集团建造于上世纪五十年代的老旧工人社区,仍保留着浓郁的工业时代的气息。  大院由一条道路居中分隔成两半,每边坐落着十多栋小红楼。靠近后门的位置,还矗立着一座二十余米高的红砖水塔。  遍布整个社区的法国梧桐高大的一眼望不到顶,茂盛的树荫几乎完全遮蔽住下方的道路和所有室外场地。  小红楼的外墙上攀爬着茂盛的爬山虎,只留下红漆斑驳褪色的老式玻璃窗的位置。  院内还有一个工人俱乐部的舞厅,每天都有老头和老太太们伴随着老歌的旋律,在里面翩翩起舞,以此追忆属于他们的年代。  身后是市井的喧嚣,前方则像是一段被尘封的寂静往事。  刘长乐站在路边树下,心中五味杂陈地看着那一栋栋小红楼。  随着视线扫过,脑海中不时闪现过一幕幕支离破碎的画面:  1号楼旁停着几辆老年代步车的空地以前是个石棉瓦搭建的自行车棚。  3号楼旁的户外健身中心以前只有单双杠、篮球框、乒乓球台和一个沙坑,单双杠上永远挂着晾晒的被褥和衣物。  7号楼的住户在楼前空地搭了个葡萄棚,夏天常有人在棚下乘凉下棋,打牌。葡萄还没熟透,就有小孩去摘又酸又涩的果子。  水塔附近,以前还有人开辟出几块小菜圃,种的番茄最受小孩们欢迎。  刘长乐循着记忆中跳跃出的画面,走进15号楼的门洞。  拍拍手掌后,头顶的声控灯应声而亮,洒下柔和的白光。这是由记忆中老式的钨丝灯换成了节能灯。  楼梯还是那么狭窄,用铁架焊接成的扶手还是那么的厚重结实。楼梯下之前被人塞满煤球的地方停着两三辆电动车。  楼道发灰的墙壁上贴满牛皮癣似的各式小广告,还有孩子们用彩笔画的涂鸦。  正是做晚饭的时候,楼道中弥漫着炝锅的味道,还有锅铲碰撞和电视的声音。  生活的热闹驱使着刘长乐踏上楼梯,向上走去。  不多时就走到七楼。这一层总共四户,却只有704一家传出声音,其余三家都很安静。  这很正常,至今仍住在这里的大多是以前在钢厂工作的老人,也没年轻人愿意买这里的老房子,租房的也会找区位更好的单身公寓。  刘长乐走到701门前,门框上还残留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贴上去的春联。  进步地垫和旁边的鞋架都已不见踪影,应该是被人当垃圾给清走了。  在门前默立几分钟后,他才鼓起勇气,掏出那把黄铜钥匙,插进满是锈蚀和灰尘的锁眼中。  钥匙很顺利地捅进锁眼,往右一拧,随着“咔嗒”声响,房门已被轻轻推开。  刘长乐习惯性地伸手摸向开关,按下后,室内却仍是一片黑暗。他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照向里侧。  木地板上积着厚厚一层浮灰,没有人走动留下的痕迹。门后衣架上挂着几件灰扑扑的旧衣服。  刘长乐走进去,关上房门。  脚步扫起的灰尘飞舞起来,有些呛鼻。他不得不放慢脚步,左手掩鼻,右手高举手机照明。  走出短短的玄关,左手边是个小小的客厅,沙发、茶几和电视柜上积满灰尘,变成灰白的水泥色。  沙发后的墙上贴着几张照片,居中的相框里是张合影。两三岁的刘长乐被爸妈扯着,坐在王城公园十二生肖的未羊石雕上,笑着露出两排小乳牙。  刘长乐伸出手,爱怜地抹去相框上爸妈脸上的灰尘,端详片刻后,又看向其它几张照片。  以前他忽视过一个问题,就是在爸妈去世后,就再也没见到过他们的任何遗物,偶尔想起,都以为是遗失了。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它们都在这里。  他在墙边站了几分钟后,又转身走向客厅对面的餐厅。那里摆着张餐桌,还有台单门冰箱,冰箱旁的推拉门后,就是厨房。  餐桌上还放着没来得及收拾的碗筷。食物的残渣已经碳化,干涸成一片。  脑袋开始疼痛,但关于这个家的记忆却渐渐清晰起来。  他离开餐厅,又向里走去。  这是三室一厅的格局,客厅里侧是儿童房、书房,主卧,还有个卫生间。  刘长乐先推开自己卧室的门。  地上铺着层绵软的地毯,他曾经在这张地毯上玩玩具,看书,还有打滚,睡觉。  里侧距离窗户一米多远的地方放着张儿童床,床头墙上贴着《圣斗士星矢》的海报。  床旁的小书桌上放着几本拼音读物,还有小学二年级的课本和练习册。  他走过去仔细查看,没有找到在幻觉中与梦中人相见时看到的小人书。  尽管格局很像,连《圣斗士星矢》的海报都一模一样,但这间卧室与幻觉中看到的那间仍不相同。  他屏息拉开书桌的抽屉,只见里面放着一个牛皮纸信封,上面用黑色钢笔写着“阿乐亲启”几个字。  那笔迹是如此熟悉,让刘长乐的心都跟着颤动起来。  他迫不及待地拿起信封,轻轻掸去上面的浮灰,然后撕开封口,从中倒出一张氧化发黄的白色信纸,展开细读。  “阿乐: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应该已经长成男子汉,有了自己的家庭和事业,能够扛起自己肩上的责任。  很遗憾我和你妈妈没能陪你长大,没能看着你读大学、谈恋爱、找工作,组建自己的家庭。直到和我一样,学着成为一名合格的父亲。  对不起,阿乐。我很抱歉,我直到此刻,才意识到自己是个很不合格的父亲。我对你总是太过严苛,忽视了你还是个孩子,活泼和散漫才是你的天性,而暂时的学习成绩在人生中不过是个不值一提的符号。  幸运的是,你妈妈一直在培养你课业之外的兴趣。在跟你相处这方面,我永远没有你妈妈做得好,她是我这辈子遇到过的最完美的女人。若有来生,我愿意用尽所有的好运气,与她再次相遇。  我很幸福,能成为你妈妈的丈夫,能成为你的并不称职的父亲。我从未想过,有天我会在反思中写下这样一封给未来的你的信件。就当是我和长大成人的你的一次交心之谈吧。  阿乐,我不知道你会在什么时候才能看到这封信。如果你也有了自己的孩子,在陪伴他/她的时候,一定要一些耐心。子女是人一生中最大的恩赐。  关于工作,我没有太多想跟你谈的,你是我的孩子,有很大概率会成为工作狂。这一点,是我和你妈妈的共识,所以,我无需督促你要上进,而是要劝你尽可能少一些工作,多安排一些陪伴家人的时间…”  “我妈跟我说你对我严厉点是为了我好。还有,你的评判标准有问题,我成绩一直很好。”

刘长乐喃喃念叨着,鼻子一酸,泪水雨点般坠落,打湿了信纸。他抽泣片刻,才止住悲伤,强迫自己打起精神,继续往下看去。  “…好了,不再絮叨家事,该来解答你的疑问了。当你找到这封信的时候,你黄叔叔应该已经去世,也预示着你平静的人生会被打破。  这一切该从九八年说起,我和你妈妈工作的研究所接到一笔资金捐赠,用来研究精神意志对人体的影响。  多年前,我和你妈妈就在关注多重人格的奇特之处,既有的多重人格患者在主副人格切换的时候,不仅会给副人格虚构出性别、年龄、职业、家庭,甚至还有情感史和独特的职业技能。这在我们古代,就有很多类似的记载,但封建社会把这种病症归为鬼附身或是借尸还魂。  迷信的解释自然是错误的,但也给我带来一个启发,我能否利用催眠的形式给多重人格的病人赋予一些记忆,让他的主人格强大起来,进而消灭掉副人格的影响?理论上来说,这是可行的,这种赋予会成为激励,用游戏术语来说,就是为羸弱的主人格增加正面buff,从而辅助他战胜邪恶的副人格。  实验原理很简单,真正做起来却很困难,我需要一些新型精神类药物的辅助,还需要大量的志愿者,以及雄厚的财力。在我苦恼不堪的时候,我的助理研究员,也就是你黄叔叔帮我找到了一个赞助商——瑞丰制药。  瑞丰制药在东京的医药实验室一直在开发具有深度催眠疗效的精神类药物,我相信他们应该还有激发人体潜能的药物。总之,他们为我提供了财力支持,还有我理想中的药物,以及至关重要的志愿者。  我至今都不敢相信,他们是从哪里找来那么多多重人格病患的?这些志愿者来自全世界各地,饱受精神折磨,其中不乏有副人格掌控身体使用权后犯下恶行的。  实验进行的很顺利,我们团队用了两年不到的时间,就成功消灭了几个志愿者的副人格。就在大家弹冠相庆时,我无意间发现一个秘密,那些病患被杀死的并不是副人格,而是主人格。也就是说,我们在实验的过程中消灭了善,释放了恶!  我往回回溯,翻看实验记录,骇然发现很多核心资料已被篡改。瑞丰帮我筹建的团队在背着我做相反的实验,他们利用我的构想为那些志愿者重构出他们想要的人格,再辅助这个人格杀死其他人格。  中间的过程很复杂,我在醒悟过来后,一边虚以为蛇应付他们的人,一边在做销毁资料的准备,同时拖延他们的进度。因为我知道,当他们想要制造怪物时,一定是为了释放野心,而不是觉得好玩。  直到有天,我发现他们在为一个特殊的病人修补记忆,重塑人格,而那个病人极有可能是幕后操控一切的元凶。所以,我悄悄地破坏了他的计划。  抱歉,这个过程中有很多事情我不能在信中说明。不过,当你看到这封信时,说明我的计划已经成功。为此,我们做出了很多的牺牲,你黄叔叔不惜把自己也变成了怪物。我还通知了卫警官,让他在我发出讯号后,来带你离开。  你需要忘记经历的一切,才能正常生活,所以我对你的记忆进行了干扰。这种干扰会随着时间慢慢消失,直到你记起一切。  不要试图为我和你妈妈报仇,仇恨不是我想给予你的,这封信只是用来解开你心中的疑惑,消弭记忆错乱的影响。也不要探究那个实验的秘密,资料我已彻底销毁,我们几个人牺牲的结局是对所犯下的错误的救赎,是我们自己的人生选择。  最后,祝你一切安好。爱你的爸爸、妈妈。”

刘长乐郑重地把信纸重新折好,塞进信封中,双眼中闪过令人心悸的冷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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