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上防弹背心,仔细检查完身上携带的武器装备后,几人穿过小路,走向鳄鱼养殖场的铁丝网。 夜风吹来一股烂泥塘的腐臭味。 借着养殖场中的灯光,能看到铁丝网里侧的鳄鱼池中密密麻麻的鳄鱼。 几十只成年鳄鱼近距离带来的视觉冲击让人头皮发麻,卫正义喉咙发干地问道:“咱们就从这里进去?我瞅着这些鳄鱼好像不太乐意的样子。”
熊忍用钳子剪开铁丝网,撑开能容纳一人通过的口子,回道:“没说一定要从这里进,你也可以选择大摇大摆地从正门闯进去。”
卫正义没本事从正门进,只能认怂,矮身钻过铁丝网。 好在鳄鱼池都是用水泥硬化过的,走起来很是踏实,不用担心踩空跌进去体验死亡翻滚。 这个养殖场的规模很大,放眼看去有着十几个大小不等的鳄鱼池,远处被铁丝网圈着的地方还有更多池子。 还没往前走多远,打头的卫正义就停下脚步,指指一根灯杆上方的摄像头,说道:“这里摄像头有点多啊,会不会被发现?”
“别慌,一切尽在掌握中。”
熊忍淡定地从背包中掏出把装着墨汁的儿童水枪,冲摄像头喷出两三股黑水后,得意地道:“搞定!”
卫正义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把水枪,竖起大拇指,赞道:“好操作!”
刘长乐看看那个神奇的黑色背包,明白熊忍早就做出了万全的行动准备。看林泰习以为常的样子,两人应该是早就研究过各种行动方案,包括这里的地形和可能遇到的情况也都烂熟于心。 一路规避过摄像头,几人很快接近一间仓库。卫正义小心推开门,观察着里面的情形。 地面湿漉漉的,空气中弥漫一股类似于菜市场鱼摊的腥味。 过道两旁排列着十几根晾晒用的横杆,上面挂满了正往下淌着血水的鳄鱼皮。右边有条水槽,上边墙上盘着几根用来冲洗的水管。 仓库深处,传来金属锯切割什么东西的声音。 卫正义机警地停下脚步,压低声音说道:“前面有人,要不要摸过去?”
刘长乐的心脏忽然“砰砰”乱跳起来,右手下意识地按在腰间的匕首上,做好了短兵相接的准备。 除非把这个仓库里的人全都一击毙命,要不绝无可能制止他们乱喊乱叫,所以只要开打,就会面对支援而来的整个养殖场中的敌人。 事到临头,退又不能退,可己方这四个人真的可能打的赢吗? “没事,进去吧,不管等下发生什么,你俩都要注意保护好自己。”
熊忍看向刘长乐,叮嘱道:“阿乐,你不会用枪,等下当心别误伤到自己人。你最好待在我们几人后边。”
刘长乐没有逞强,点点头,退到最后面。 林泰用左手握着把手枪,眼神锐利地盯着仓库,低声说道:“记住,里面的都是敌人,是死不足惜的坏蛋。不想自己受伤,就不要留手。”
他挤开卫正义,走进仓库,继续道:“我们的计划很简单,从这间仓库开始扫荡,直到每个敌人都失去反抗能力为止。”
熊忍鼓励地分别拍拍刘长乐和卫正义的肩膀,低声道:“加油!”
说完,第二个走进仓库中。 心跳动的更厉害,身体开始颤抖,贴着匕首的掌心微微冒汗。 刘长乐与卫正义对视一眼,发现对方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僵硬。两人互一点头,也紧跟上去。 进到仓库中后,林泰陡然间就像变了个人,他屏息凝神,猫着腰,悄然无声地沿着两排横杆中间的阴影向前摸去。 熊忍魁梧的身体尽量压低,小心跟在后面。 横杆高度接近两米,上面悬挂的鳄鱼皮成为最好的遮挡物。 走到仓库中段后,横杆就已到尽头,电锯的声音越发清晰。 几米外,靠近仓库大门的地方停着辆白色的冷藏车,两个穿着皮水裤的工人正搬着切割好的鳄鱼肉往车厢内装填。 更前方能看到一张包裹着不锈钢的长条工作台,上面横陈着七八具鳄鱼的尸体。两个工人正用那种屠宰场切割牛骨的竖锯把剥好皮的鳄鱼切成相同规格的肉块。 肉块被分割出来后,立即有人麻利地往肉块中塞入小包的白色粉末,然后码放在装着碎冰的塑料筐中,等人搬进冷藏车。 再远点的地方是屠宰台,几个工人正在台子上剖杀鳄鱼。浓郁的血腥味,离得老远都能闻到。 林泰蹑手蹑脚地潜行到冷藏车前,躲在车厢门后,待那两个搬运鳄鱼肉的工人走来时,立时闪身而出,左臂勒住一个工人,同时收腹挺身,用双腿夹住另一个工人的脖子用力一绞。 三人“噗通”滚倒在地,两个工人拼命挣扎,却被死死钳住,很快就陷入昏迷。这边的动静被电锯声盖住,加之角度问题,没人发现。 若是在动作电影中,这举动就是小儿科,毕竟兰博可以徒手干掉一个连的敌人。现实中看到一个断了右手的人这样干净利落的动作,还是让刘长乐和卫正义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放宽心,这都是正常操作,没什么可惊讶的。胆大心细,利用地形卡视角逐个击倒没有防备的敌人就好。不过比起技术,更重要的是运气,要是运气不好暴露了,那能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熊忍说完,走到卷帘门前,按下门闸开关,待门闭合后,又走回冷藏车前,说道:“还有六个,这里都是些小杂鱼,没什么意思。早点解决,去干大活。”
刘长乐和卫正义也猫腰摸过来,帮熊忍一起把两个昏迷的工人抬到车厢中,再顺手关上车门。 离得近了,刘长乐发现林泰的胸膛有些起伏,显然刚才那看似简单的动作还是很耗费体力的,他从那间暗无天日的出租屋出来还不到十个小时的时间,中间就吃过一顿饱饭。 刘长乐低声问道:“泰哥,你身体还撑得住吗?”
林泰点点头,双目如猎豹般看向前方几个敌人,拔出腰间匕首,说道:“我去把他们引过来,一次解决。”
“没问题。”
熊忍跳上冷藏车,发动汽车。 刘长乐和卫正义对视一眼,跟在熊忍身后。 林泰施施然地走到切肉台前,蓦然暴喝一声。 那个忙着往鳄鱼肉块中藏调味料的工人这才发现泰哥,他呆愣一下,刚吆喝出声,一把匕首已“嗖”一下飙射而来,钉进他的左肩窝。 甩出匕首,林泰转身就跑。 两个正在切割鳄鱼的工人被同伴的惨叫声惊动,停下手中动作,呼喝着,抄起操作台上的尖刀就向林泰、刘长乐和卫正义追去。 后边三个正在宰杀鳄鱼的工人也后知后觉地提着刀快步冲来。 看到有陌生人闯进自家老窝该怎么办?当然是提刀砍过去喽。这是每个社团小弟该有的职业修养。 多正常的行为逻辑。 然而,当这群鳄鱼工人叫骂着冲出一半时,那辆冷藏车忽然发疯,挂着倒挡就向他们疾冲而来。 在令人牙酸的碰撞声中,躲闪不及的工人就像保龄球一样被撞飞出去,哼哼唧唧地失去了行动能力。 只能说很利索。 熊忍和林泰的配合很利索。 林泰先解决靠近车的敌人,然后去引人过来,熊忍一个倒挡,实现反杀。 两人全程没有交流行动细节,或许是看到那辆冷藏车的刹那,他俩就已经知道该怎么合理利用工具达到目的。 这是件很小的小事,但对刘长乐和卫正义的启发却是深远的,让他俩开始学会如何在弱势的环境下利用综合因素改变自身处境。 冷藏车熄火,熊忍跳下车,看看满地哀嚎的工人们,说道:“反派就要有反派的觉悟,一个团伙的人就要整整齐齐,放心,你们飞鹰帮的人今晚一个也逃不掉。”
“配合的不错。”
刘长乐看看沉着脸像是无事发生的林泰,又看向熊忍问道:“接下来该怎么做?这几个人怎么办?”
熊忍摇摇头,说道:“不用管他们,跑不掉的。这边的仓库是飞鹰帮用来分销白粉的地方,没什么价值。往前走,那栋三层小楼中是飞鹰帮的赌场,秃鹰就在那里。 本来应该走另一边,直接去赌场,我担心这边的人堵后路,所以先来解决他们。 这里大概有十几个飞鹰帮的枪手,都是狠角色,打起来后,我跟泰哥可能顾不住你俩,你俩一定要注意保护好自己,别逞强出头。这次只是让你俩学习经验的,明白吗?”
刘长乐点点头。卫正义有些不服气地握着手枪,哼了哼,他跟刘长乐不同,可是正经学过射击的,并且成绩还不错。 经过这场简短的热身后,他们又仔细检查一遍身上携带的武器装备,把受伤的几个工人拖到一起,用一条长绳子绑好,然后由林泰和熊忍打头,从仓库侧门出来,看向前方那栋灯火通明的三层小楼。 养殖场规模很大,从这里看去,在小楼后方还有一片掩映在夜色中的彩钢棚库房,再远处,应当还有鳄鱼池。 三层小楼是养殖场内最高的建筑,正对着大门口。 院中停着十几辆汽车,挨着院墙建的车棚中还有一排摩托。 小楼外的空地处,两棵高大的椰子树下,几个飞鹰帮的小弟在露天烧烤,烤架上放着满满当当的鳄鱼肉,那混合着辣椒面的烤肉香味随风飘出很远。 小楼前边还有间厨房,外墙上的油烟机在转,不时有衣着暴露的女人端着托盘进进出出。 有赌徒,有餐饮,还有女人,是反派该有的风格。 从仓库到那栋三层小楼间的距离大概有一百多米,这里光线更亮,不仅有人在,还有两条大狼狗被栓在大门口,稍不小心就会暴露。 林泰和熊忍半蹲着,贴着墙,像只大猫般轻盈地往前冲出几米,借着树影和汽车做遮掩,轻松写意地向小楼的后门行去。 刘长乐和卫正义动作没那么灵活,干脆趴在地上,匍匐前进。动作虽然没那么雅观,好在安全实用,倒也没有拖后腿。 几人刚躲过院中人的视线,摸到小楼后边,就听到一阵女人的哭喊声。 林泰和熊忍机警地止住动势,瑟缩在一处墙角的阴影中,卫正义和刘长乐则躲在两人后边不远处一个手推车旁。 后门被人“噗通”一声自里推开,两个手背上刺着鹰头纹身,腰间挂着枪套和匕首的男人拖着个年轻女人自里走出。 那女人披头散发,满脸血污,身上穿着条紫色的廉价长裙,裙子上下很短,露出大片白花花的皮肤。 被拖到小楼后,一个男人抬脚把女人踹翻在地,上去一阵拳打脚踢。女人跪在地上不停求饶,却没得到一点怜悯。 踢打一会儿后,那男人有些累,停下来喘着气,抬脚踩着女人叽哩哇啦地说着什么。说了一通后,两人又拖起身体痉挛,已经失去反抗意识的女人向不远处一座仓库走去。 “操他妈!”
卫正义握紧拳头,双目喷火地看着那两个男人的背影。 林泰直起身,悄然跟在两个男人身后,熊忍冲刘长乐和卫正义一招手,也跟了上去,显然他俩觉得先救人更重要些。 后院就没什么人了,只有昏黄的灯光照亮建筑的轮廓。 他们刚跟到那间仓库外,两个飞鹰帮的枪手已然从仓库中走出,惊愕地与刘长乐等人打了个照面。 一个枪手刚摸向腰间的手枪,林泰已拧身上前,抬脚踹向枪手的小腹,紧接着右肘一个横击,重重砸向其下巴。在“喀嚓”声中,枪手的下巴已然脱臼,呼喊声变成含糊不清的呜咽。 熊忍也如同暴熊般蹿到另一个枪手身前,拦腰将其抱起,重重砸到仓库门上,又滚落下来。熊忍跨坐到枪手身上,一拳砸到其面门上,低呼道:“打女人是吧?欺软怕硬是吧?”
痛打落水狗这种事情卫正义当然不会错过,他低骂一声,冲上前一脚踢翻跟林泰缠斗的枪手,一巴掌接一巴掌地抽在对方脸上。不致命却异常凶残。 林泰有些气喘地直起腰,用左手揉揉刚刚包扎好的右腕。洁白的纱布上浸染出一片殷红的血色。 刘长乐观察下四周,确定没人注意到这边后,走到仓库门口,只往里看上一眼,后背上就激起一层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