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凤的话音一落,兄弟媳妇们纷纷表示没事,大家做了十几年妯娌了,谁不了解谁啊,这事本来就是她们不对,二凤应该说几句。 周二凤微笑点头,对她们能认清现实很满意,有两个男人被挤兑的脸色极为难看,她也毫不在意,拉过二妮的本子,开始条理清晰的分配路线。 一番扯皮后,有个兄弟媳妇忍不住问道:“那个…我娘家在金沙湾,能不能让我哥也收知了爬?”
周二凤看向吕康安,她可以扮黑脸得罪人,但涉及到根本,她不敢替吕康安拿主意。 收货的人当然是越多越好,小河镇二十一个自然村,他们这些人连上老三才九家,一家负责一个村,不嫌累的话一家负责两个村,也分不完。 吕康安道:“可以啊,你们的娘家人自然也是咱们自家人,当然也可以收货,不过金沙湾离咱们村可不近啊,县里的买家不要过两夜的知了爬,你哥要是收的话,得第二天6点半之前给我送来!”
那媳妇高兴道:“现在都在家等着点玉米呢,闲着也是闲着闲着,有个挣钱的门路不容易,起早点赶会夜路就行,晚不了!”
还可以照顾亲戚嘛!大家围着周二凤又是一阵喧闹! 王婆子原本正乐呵呵的看热闹,听到这也不淡定了,挤上去嚷嚷道:“我有两个闺女,我有两个闺女呢!”
等一切都安排妥当,大家再三确定了价格,几家才高高兴兴的离去! 众人走后,老三直勾勾肉包子说道:“大哥,你们快吃包子吧,肉包子凉了就不好吃了。”
王婆子气的大骂他没出息,一个大男人没妇女孩子收的货多,还有脸提吃的。 吕康安赶紧用篮子装了几个包子,好言好语送走了骂骂咧咧的老娘。又把一分的差价给周二凤补上,才招呼孩子们吃饭! 王婆子走了,一直在墙角装鹌鹑的孙大满瞬间满血复活,热情拉着周二凤一起吃包子。 周二凤心里记挂着买卖,早饭没吃就着急过来了,到现在也饿的够呛!孙大满一拉,她顺势坐下,不客气的拿起肉包子吃了起来! 从这天开始,吕康安的小生意算是做起来了,几个本家和她们的亲戚实实在在拿到钱后,热情上涨,送来的知了爬越来越多! 期间免不了发生抢地盘和恶意压低价格的事,只要不闹到吕康安面前,他通通假装看不见,反正无论是谁收的货最后都得送到他这里,他又不吃亏,何必费心不讨好呢! 会计一直二妮来做,她喜欢干这个,吕康安也由着她。 一场滂沱大雨过后,田里种完玉米,时间也来到7月下旬,知了爬出土的高峰过去了。 大家每天送来的货越来越少,吕康安把这门生意让给周二凤,他领着老三来到县里的纺织厂。 前几天县城招待所,招待了一大批外地来的客人,都穿着西皮鞋,看起来衣冠楚楚的很有牌面。 吕康安好奇之下,跟钱干事打听,钱干事告诉他,这是纺织厂在学习南方同行举办招商会,这些客人都是本省和临近两个省的布匹从业人员。 招待会开了两天,不过结果并不理想!合同一个没签成,纺织厂的人送客时脸色都很难看。 他这趟来,打的纺织厂里卖不出去布匹的主意。 骄阳似火,炙烤着大地,老三苦哈哈的拉着板车走在县道上,热的大汗淋漓,又走了一段路,他终于忍不住停车抱怨道。 “大哥该你拉一段了吧,你都坐了一路了。”
“再坚持坚持,到了纺织厂大哥给你买雪糕吃!”
坐在车帮上的吕康安安抚道。 老三摘下草帽哗哗的给自己扇风,闻言有些哭笑不得,他不是个孩子了好吧! 见老三不为所动,吕康安眼睛一蹬,恐吓道:“你不拉车也行,把卖粮的钱还我!这几天你跟着收货赚了不少钱,现在要账也不算欺负你!”
听到要还钱,老三苦笑,他哪有钱啊,卖货的钱都在老娘手里呢,他忙活了半个月,一毛钱也没落到手里。 吕康安差点被他的苦瓜脸逗笑,强忍着笑意呵斥道:“没钱还就拉车!不要再叽叽歪歪了!”
老三僵硬的转过身默默的起了车,再也不提换人的事。 到了纺织厂门口,吕康安让老三找个阴凉处歇脚,他整理了一下衣服,迈步进了大门。 在门卫室等了十分钟,招待所钱干事的表弟跑来接他进了厂区。 两人走到路边树下,吕康安笑道:“杨兄弟你好,正式认识一下,我是钱干事介绍来的,我叫吕……!”
杨征摆手打断道:“不需要这样,你拿货,我挣钱,咱们是交易关系,没必要整那些虚头巴脑的,说罢,要几布布!”
有求与人,吕康安忍着郁闷道:“先来十匹卡其布吧!”
杨征闻言一愣,这么多嘛!他还以为就买个两三匹回村和亲戚朋友一块做裤子穿呢。 他好奇道:“你买这么多用的完嘛?”
吕康安笑道:“我不做衣服,拿去卖!”
杨征闻言不置可否,严肃的说道:“布按出厂价给你,一匹布我抽5块钱,不管退!”
“明白!”
“明白就好,走,跟我去仓库拿货!”
仓库门口,吕康安把布料钱交给杨征,借来仓库的小推车,把十匹黑的蓝的布装上小车,拉着往大门口走。 一个陌生人拉着一车布匹堂而皇之穿过厂区,一路上竟没一个人拦住他询问情况,工人们聚在阴凉处无精打采的不是聊闲天就是在打牌。 机器停转,人心涣散,这纺织厂离倒闭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