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盖知青院的时候,村里用了都是好料,砖是青砖,梁是榆木梁,椽子都是槐木的,所以哪怕荒废了十年,房子依旧十分完整结实。 吕康安里外看过以后很满意。 当即就招呼老三,兄弟俩用了一天的时间就把院子收拾干净,后续又给墙壁刷上白灰,还买了芦苇席吊顶。 王婆子和张老头也来帮忙,张老头给做了个简易的篱笆门。 知青院挨着康丽娟家,这边一忙活,她喂完猪,也跑过来帮忙。 孙大满干着活,看着焕然一新的小院,心动了,提议全家搬过来住,腾出家里破旧的土屋来做烧鸡作坊。 吕康安没同意。转身把机器用板车从老宅拉了过来。 等厂家的技术员调试完打砖机,他把人叫来也把这边的机器给安装上,才安排人把技术员送走。 9月17,砖窑厂开工。 吕康安停下手头的工作,主持了开工仪式,全村老少都来看热闹,姜丹出席了仪式,并剪了彩。 村民都很激动,一直围着吕康安问东问西,一天下来吕康安脸都笑僵了。 开工第二天,吕康安看着拖拉机从芦苇荡拉来一车粘土,加水和成胶泥,放到打砖机里,压成一块块砖坯,便离开干自己的事去了。 砖窑那边他只要抓大方向就好,没必要耗在上面。 有张忠管人,周二凤抓钱袋子,还有王富贵这个不亲自到的监督员,他很放心。 “什么时候开工啊?”
康丽娟站在烧鸡作坊的大门口,摸着篱笆门好奇地问道。 “马上,县里租赁好门店,再去市里采购一批包装袋就开工!”
吕康安边用铁锹平整院子边道。 “招人的时候别忘了我啊!”
“那当然!”
吕康安低笑道:“凭咱俩的关系不招你,招谁。”
康丽娟笑颜如花,娇嗔地翻了个白眼。这还差不多! …………… 彻底收拾好知青院,吕康安又把家对面张忠已经带人平整过小树林,围上一圈渔网,做成简易的养鸡场。 里面搭了几个简易的鸡舍后,才带着老三到县里租赁门店。 兄弟俩在汽车站问了两天,都没找到一间合适的门店,不是面积小,就是位置不偏僻。 吕康安不信邪,第三天带上了小五。 刚到地方,就有人上前来搭话。 “昨天是你们要租房吗?”
吕康安瞧了眼到坐在自行车横梁上新奇地四处张望的小五,轻叹一声,笑道:“是啊!”
问话的老太太面色一喜,道:“我家有个小院要租,你们去看看?”
“好啊!大娘。”
一旁的老三满脸的不可思议,想不通昨天见人满大街的递烟都找不到门店,今天门店怎么自己送上门了? 老太太要租的院子,确实是个开店的理想地方,离车站只有二十米的远。 前面是两间不大不小门面房,后面带一出独立的院子和两间正房。即能开店又能住人,院里还能架大锅炖卤肉。 “大哥,这地方不错!”
老三前后看了一遍,走过来咬耳朵道。 嗯! 吕康安点点头,指着门面房里凌乱的桌椅板凳问老太太:“大娘,这店里这么乱,你没让上一个租你房子的人收拾干净,再给他退房?”
老太太撇嘴道:“那个卖布的外地人不知道家里出了什么事,昨天匆匆忙忙的退房收拾东西走了,留下这桌椅板凳带不走的,他说留给我,就当打扫费了。人家家里出事了,我还能揪着人家不放?”
“这样啊!大娘,得给你事先声明一下,我们准备开烧鸡卤肉店,要是租你房,得在你院里架大锅煮肉。”
老太太摆手,不在意的道:“没事,煮肉熏墙嘛,我知道,退房的时候你们给我用白灰刷刷墙就行。”
太敞亮了! 吕康安喜道:“那行,大娘,这院子我们租了!”
租金老太太也没有多要,一个月1100,要求押一付六。讨教还价后,变成一个月租金1050,押一付六。 吕康安的钱一直放在空间吊坠里。让老太太领着来到街道市场办事处,在里面工作人员的见证下签了合同,当场就付了款。 老太太走后,老三拿着门店的钥匙激动的发抖。 这就要在县城落脚了?他不是在做梦吧! 为了验证眼前场景的真伪,老三掐的自己嗷嗷叫。 吕康安等他嗤牙咧嘴的喊叫完,才道:“正屋有床,院里有井,门面房里柜台板凳都有,而且上一个租户刚把墙刷完,咱们要买的东西不多。等会我列一个单子,你明天去供销社和大商店采购来。”
老三点头道:“我知道了,大哥。明天我就把被子带来住在店里,不把店收拾妥当我不回家。对了,大哥,咱们店叫啥名。你起了吗?”
“起了!”
吕康安笑道:“叫张老家烧鸡店。牌匾上就写这个名。”
张老家烧鸡? 老三默默地念了一遍,皱眉道:“名字咋这么别扭,为啥不叫老张家烧鸡店。”
“老张家烧鸡太俗气,张老家虽然念着别扭,但能让人眼前一亮。”
吕康安道。 老三沉默一会儿,点头道:“听你的。”
吕康安笑了笑,这就是他看重老三的地方,人虽然玩世不恭,但知道妥协,明白主次,心里有自己的一杆秤。 第二天。 老三拿着钱和单子,就和张老头一起去了县城。 吕康安对新门店没过多要求,就两个字,干净。 店干净,店里的人也必须干净。 所以他列的单子里,专门写了定做白大褂,白帽子。 老三在跟着他卖布的时候,见识过大饭店的厨师装扮。所以即使在老三看来,穿着白大褂和穿着孝衣没啥差别。他也没提出异议。 县里的门店开始装修。家里的活吕康安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首先他在大喇叭上,给自己村的村民民广播他要无限量收购家养的百草土鸡。 又跑到临近的几个村,也大肆宣传一通。 吕康安原本计划找养鸡场去大量买人家的鸡苗,养大以后先下蛋,等蛋期一过再做成烧鸡。 可思来想去,总觉得这个办法不稳妥。 用洋土杂交的蛋鸡做烧鸡,根本成就不了张老家烧鸡。 既然要打响品牌,作出特色,把品牌彻彻底底做起来,用本地的百草鸡才是最好。 现在家家喂的百草鸡,体型中等,肉质细腻,抗病能力强,公鸡毛呈金黄色,母鸡以黄色、麻黄色为多。 唯一的缺点就是不适合工厂化养殖,只能野外散养。 王张村和附近的村民听到消息后,陆续有人提着鸡来买。 吕康安把收来的鸡放到小树林先养起来,把它们按照鸡龄分别养在不同的大网格内。 挨个用不同年龄段的鸡做成烧鸡,让全家人和周二凤康丽娟等亲近的人来品尝,来选定做烧鸡的最佳鸡龄。 最后大家一致认定有一年鸡龄的小鸡做成烧鸡鲜嫩可口最美味,两年鸡龄的口感稍差一点。 养的时间再久点的鸡,吃起来就柴了。 孙大满这几天天天不间断的试啃烧鸡,人都胖了。 她看着渔网里越来越多的老母鸡,担心的不行,晚上睡觉的时候就提醒吕康安。 “当家的,你都知道养了一年的鸡做成烧鸡最好吃,为啥还在不停的收购老母鸡,专门收小鸡不好嘛,老母鸡收了也不杀,养着它们不费粮食嘛?”
吕康安搂着她就笑,“天天喂鸡,你喂烦了吧。”
孙大满不好意思地笑笑,也不反驳,她确实喂烦了。 好几百只鸡,喂起来真的很辛苦。 “要不我跟着你做烧鸡,让康丽娟喂**。反正咱们按天开工资给她。谅她也不敢说什么。”
吕康安大笑,“你这老板娘比我这老板当的都霸气,不过你可得想好了,咱娘也在隔壁帮忙,你确定要和她一起干活?”
孙大满一滞,愣了好久,才不甘心地道:“我还是喂**!不过你能不能别收鸡了。现在来卖鸡的送来的都是不下蛋的老母鸡,咱们要它们有啥用啊。”
吕康安道:“当然有用了,在没有打听到卖孵化器前,我只能靠它们来抱窝孵蛋。等再收一百只,数量达到三百,咱们就不收老母鸡了。”
还要再收一百只!孙大满生无可恋地点点头。 吕康安也是没办法。 现在县里的门店快快装修好了,马上就要开门营业。即使知道一年鸡龄的鸡做烧鸡最好吃,但短时间内也变不出太多的合格鸡。 他把厨房里的炕都烧起来孵小鸡,再快也不可能赶不上趟。 只能用老鸡混杂着小鸡凑合着。 “明天,你把小鸡的价格再提五毛,四块一斤收,尽量多收吧。”
吕康安悠悠地道。 孙大满这些天天天跟着忙,知道他话里的无奈,叹了口气,点头答应。 ………… 十天之后县城的店开业,吕康安请了戏班在店门口唱了一天戏,又印了传单发放,还雇了五辆拖拉机挂着条幅游街。 动静闹得很大,半个个县城的人都知道张老家烧鸡店开业了。 吕康安没白花钱,开业以后连续三天买烧鸡卤肉的人路易不绝,在门口排起了长龙。 每天的卤肉和烧鸡都不够卖,王婆子也住到店里帮忙卤肉。 烧鸡作坊这边也临时找了五个老娘们帮忙杀鸡褪毛。炖鸡的大锅就没停过。 康丽娟连续四天起早贪黑的干,熬的烟圈乌黑。 到了第五天人流量才下去,而且一下子消失了十分之八,把老三都快吓哭了。 老三沉迷于前几天的疯狂,落差太大,他接受不了。 他穿着干净的白衣白帽,找到来开着拖拉机送烧鸡的吕康安哭诉:“大哥,咋办啊,人咋就突然就不来了,是不是咱爹和咱娘炖的卤肉不对味啊,” 正烧火的王婆子大怒,拎着烧火棍就抽老三。 “放你奶奶个狗屁,前几天也是老娘和你爹卤的好不好,你个小犊子天天缩在柜台,还敢嫌弃老娘,我打死你个不孝的东西。”
吕康安把两大盆烧鸡放到柜台,等老娘出了气,才对满身黑印疼的嗤牙咧嘴的老三道。 “这才正常,前几天咱们不是有优惠政策嘛,都奔着那个来的,现在优惠结束,接下来自然要靠口碑了。”
给猪肉挑毛的张老头忍不住点点头,确实是这个理。 老三哭丧着脸,“我明白这个道理,就是接受不了。”
王婆子瞧不上老三有事就哭唧唧,气的又要抽他。 吕康安赶忙拦住老娘,好声好气劝道:“娘,现在店里也不忙了,让老三媳妇带着孩子过来帮老三。你和我爹回去歇几天吧,该养养精神了预备秋收了。”
王婆子欣慰地说了声好。 老三听到秋收两字骨头就疼,想起往年难熬的秋收,就觉得那不是人过的日子。 老三希冀道:“大哥,秋收的时候咱们的店不关门吧!”
吕康安知道他最怕干活出力,闻言笑道:“不关,县城里人都没地他们不用秋收,咱们店自然也不用关门。”
老三刚想笑。 吕康安又道:“你在店里也不轻松,咱爹回家后,起早卤肉的活可就你来干了,你家老二还小,你媳妇要看孩子,来了顶多帮你看着柜台,可帮不了你别的。”
老三挑眉,“那我也愿意!只有不下地,干什么我都愿意。”
“愿意就好,去换个新百大褂去柜台看着去吧,那里离了人不行。不要在后院磨叽了。”
“唉!”
老三到正房换了新大褂,就去了前面。 王婆子往灶台里,塞了根柴火,抬头问道:“老大,秋里你家里的烧鸡停不停。”
吕康安找了个板凳,坐在老娘旁边,“不停,到时候店里的销量就小了,我晚上做烧鸡,早上给老三送来,不耽误白天下地。”
王婆子心疼道:“早起晚睡的一刻不停歇,你身子骨扛得住吗?”
“没事!过完秋多歇几天就行了。”
吕康安道。 张老头突然道:“要不这里再支一个灶台,你把做烧鸡的配料调配好,让老三………。”
吕康安摇头,这个他想过,但考虑到做烧鸡的步骤繁多,要想做的好吃对火候的要求也高。 老三性子跳脱,根本静不下心来。 他不能为了一时享受就砸了刚立起来的牌子。 既然儿子不同意,张老头就不说了,继续低头给猪肉挑毛。 王婆子叹了口气道:“老三留在县里,老大,往家拉玉米棒的时候,谁帮你推车上大堤啊,你爹和我在地里挨个掰玉米还行,一趟趟跟着车跑,我俩跑不动了。”
吕康安笑,“娘,你忘了我现在是村书记了,这几天砖窑那边天天不间断的屯粘土,到了秋里,拖拉机就空闲出来了,拖拉机不得紧着我这个村书记先使?”
闻言王婆子哈哈大笑,笑得很开怀。 “对对,以前秋里都是王富贵用拖拉机,咱们干看着,今年终于轮到咱家了,哈哈,一个拖拉机顶四个老三。娘心里没转过弯来,还以为咱家是以前呢,哈哈。”
张老头看老婆子笑得开心,他也没忍不住笑起来。 对,老大出息了。家里和以前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