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三默语。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道:“宫中皇上受伤那次,究竟是何缘故?”
霍修默了一会儿,缓声道:“如果不是他施下的苦肉计,那边是另外有人从中作祟了。”
龙三抿唇凝默,又道:“这么长时间皇上也没有找侯爷说起这件事,多半是他布署的了。”
“但他没有理由这么做。如果是他做的,那么后续也应该有事找我才对。至今为止他再也没有提过这件事,我反倒觉得,是背后有人作祟的可能性居大。”
“侯爷为何如此信任皇上?”
“该信的信,该疑的疑,有问题吗?”
霍修说到这儿,脸色又沉了下来,“你想好怎么为自己的擅作主张承担后果了吗?”
龙三一听这儿,立刻又扑通跪下来:“侯爷饶命!”
霍修站了起来,停在他前面:“你是家母救下来的人,我不会杀你,但你须得为你的行为负责。你这双手害了人家无辜的姑娘,按照军法,去找姚林卸去右臂,然后滚回南边吧!”
“侯爷!”
龙三喊破了嗓子。 霍修没有停留,头也不回地走出去了。 …… 赵素走出来到大街上,追出去的人马,就陆陆续续有回来的了。 “他身手太好了,追到一半就没见了踪影!”
罗翌气喘吁吁地停在面前说。 一会儿花想容也回来了。“这个人对京城地形十分熟悉,而且行事十分果断利落,绝对不是一般人!如果说龙三背后有主使,那这个人就一定是了!”
赵素望着熙熙攘攘的大街,眉头皱得生紧。 龙三一个商贾,而且频繁地出现在事件当中,他肯定不会是那个运筹帷幄的主使。花想容的推测是对的,刚才那个人,就是她和皇帝要找的人! 想到这里她当机立断道:“小花去把另宁姨妈过来!然后把事情原原本本禀报给侯爷,程姑娘你和我进宫一趟!”
一路都跟随在侧的程竺云重重点头,然后也转身交代自己的丫鬟:“你不用跟着我了,也把刚才的事情回去告诉夫人!”
丫鬟早就已经惊呆好几次了,这个时候断不可能再阻拦,当下嘱了几句请她小心,然后就上了回府的马车。 …… 乾清宫这边,皇帝惦记着先前赵素匆匆忙忙地出宫,加上王胤送进宫来的消息,是他心累也不那么踏实。忙完手头的事,他就命五福给他更了衣,拿上马鞭准备出宫去。 刚走出门槛,韩骏匆匆地来了。“皇上,收到庆云侯世子从地宫传来的急报,前两日皇陵附近镇子上出现两个行迹可疑的人,操着南边口音,连日在附近镇子上散布地宫塌陷的谣言。世子带人连夜突袭抓人,在他们的随行包袱里发现一封信,上面提到了‘将军’二字!”
韩骏说着便把手上的纸双手呈了上来。 皇帝接在手上一看,立刻皱起眉头。 信只是一封普通的联络的信件。但提到殿下这二字的原话,却是“想想将军的恩德”! “将军”…… “举朝上下将军可多得很,这里的将军,指的是老将军还是少将军?是大将军还是小将军?”
皇帝负起双手,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有千斤重。 牵扯到朝中大臣,此事显然就闹大了。 当然一直也没人当这是小事,但是这是第一次有了圈定范围。 韩骏看了他一眼,随后把头垂下:“近来奇事频频,背后推波助澜的,一定是个有身份的人。”
皇帝负在身后的双手,不由自主的握了握。片刻后他蓦然道:“抓住的人何在?”
“已经押送进京,正在大理寺候审。”
“走!”
皇帝迈下阶梯,“摆驾大理寺!”
…… 赵素赶到宫中,自然先奔乾清宫。 宫门口四喜迎出来:“皇上去大理寺了,姑娘要找,这会子赶快去!”
赵素没想到扑了个空,但是龙三这事必须得告诉皇帝,当然陆太后这边她也得知道,想了一下她就与四喜:“劳烦公公帮我引程姑娘去慈宁宫,她有紧要事禀报太后。”
说完她又跟程竺云道:“你随四喜公公去吧,把事情原委全都跟太后说清楚,你们家和唐家这矛盾是时候该了结了。”
程竺云言听计从。只是末了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到底又把嘴合上,果断转身随四喜往慈宁宫去了。 赵素也不再耽搁,扭头就前往大理寺。 好在也不是很远,她如今腿脚也很利索,没多会儿功夫就进了大理寺衙门。 迎面差点与一人撞个满怀,抬头一看,竟然是这阵子都没有碰见过的王胤! 想到先前程竹云面对龙三时流露出来的痛苦愤恨,赵素又忍不住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才越过他进内。 王胤上次在皇宫城楼上被她骂的体无完肤,羞愧地更加成了缩头乌龟,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原本是要与她打招呼,突然又得了他一句白眼,便什么话也没来得及说,眼睁睁的看她进去了。 皇帝正在大理寺正卿的公事房里,院子里站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侍卫与衙役,里外的气氛都十分严肃。 没有人会阻拦赵素,即便是有人下意识的有这个意思,也早就被门下的韩骏眼神瞪回去了。 赵素走到韩骏面前:“韩将军,皇上在这做什么?”
韩骏看了一眼左右,说道:“令兄自黄陵那边查到了线索。”
屋里,皇帝站在帘幔之后,负着手侧身对着这边,而大理寺少卿则坐在帘子外面的书案之后,严厉瞪着隔着书案跪在地上的两个人。 “你们竟敢散布皇室谣言,是谁支使你们?!”
跪在地下的人抬头:“冤枉啊大人,小的们并未散播谣言,散播谣言的是别的人,小的们只是见识浅薄信以为真,插了几句嘴。如今我们知道错了,日后再也不敢了!青天大老爷您放了小的们吧!”
案上顿时出来一声震天价的惊堂木响:“还敢狡辩!你们要有这么无辜,那信件上的将军二字又如何解释?你们受过哪个将军的恩德?”
“小的们也不知道是哪个将军,反正就是我们大梁的将军,大梁的将军都是小的们的恩人!”
这两人不惊不慌,回起话来流利自如,宛如这就是这么回事儿。 皇帝在里头站了片刻,清了下嗓子。 大理寺正卿微微侧首,而后便摆了摆手,让人把下方两人带下去,躬身进了帘子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