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与方景城老死不相往来是最好的结局。“别想他了,问渔姐姐,他一点也不好。”
“小开,其实你不恨我吗?那是你姐姐啊。”
“我只知道,我曾经辜负过我姐姐的期望,我不会再辜负你的期望。问渔姐姐,我也很想我姐姐能重新活过来,可是我更清楚,不管是谁,都不应该为了我姐姐牺牲性命的,哪怕那个人不是你,是别人,也没有任何义务要为我姐姐去死,谁的命不是命,谁没有家人,用他们的命换我姐姐的命,这本来就是没有道理的。”
这个少年说出来的话让傅问渔有些震动,她从来没有想过沉默不多言的小开,有着如此通达的想法。而傅问渔隐约听到过那天暴雨倾盆的晚上,那个黑衣人扑向方景城的时候呼喊了一声“阿城”,她不知道这个称呼有何特别的意义,但方景城那日听到之后便动弹不得。那一声呼喊,小开大概是没有听到。傅问渔已再不能确信肖颜开是不是真的还活着,所以她不想让这件事也成为小开的心头烦恼。“火锅该炖糊了,我们快进去吧。”
傅问渔从这个不是很厚实但极有担当的怀抱里抬起头来,这小傻子在不知不觉竟然已比傅问渔高出了一个脑袋,他再也不是那个被傅问渔搭在肩下的小毛孩了。傅问渔的危机感被证实得极快。未过几日,尤三娘找上门来。她说是来找傅问渔的,目光却一直放在小开身上,小开让她看得不舒服,躲进了房间懒得理她,傅问渔挡住尤三娘的目光,笑问:“尤三娘你有什么事?”
尤三娘恋恋不舍收回眼神来,看了傅问渔一眼有些羡慕的样子:“异人真是好福气,那位小开公子当真生得俊俏。”
傅问渔笑而不语,小开当然是生得俊俏,唇红齿白还肤嫩,十十足足的水灵俏儿郎,年纪还小,不过是十四岁之龄,不过这跟你尤三娘有一丝半点儿沾沾边儿的关系吗?虽说你三十四岁算不得老牛,可那小开却是实打实的嫩草,你只怕还是不要觊觎的好。像是感受到傅问渔目光中的不善,尤三娘轻轻按下了鬓角处卷曲着贴着脸颊的头发,那卷发最容易生出诱惑的味道,年少的儿郎又往往经不起诱惑。她笑着对傅问渔说:“异人来我末族也快三个月了,可知道我们族内三人都不曾与你多有密切来往?”
“不知道,怎么,你这是准备指点一二了?”
傅问渔懒笑。尤三娘坐好,细看着傅问渔眉目,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说道:“这些事原不该由我告诉你,而应是族内三大长老与你说起,但反正是早晚的事,我也不怕你提前知道。异人你天赋异禀,生来不凡,末族上千年来一直依仗异人偏爱得以延存,只是异人你想必还不知道,你的异禀要如何在末族中发挥作用。”
傅问渔心间微沉,面上却不露半分,只是笑看着尤三娘。尤三娘这个关子卖够了,才接着说道:“很简单,每位异人入末族,总要有个仪式才能让异人的力量在末族中得以发挥,每次主持这个仪式的人,只会是一位长老。这位长老将是末族未来数百年的首领,也可以称之为……族长。而末族因已有数百不见异人,所以也有数百年未立族长了。不怕你笑话,此番异人你回族,我们三家都在盯着这个族长之位。”
傅问渔把她神神叨叨的话简单了一下,说道:“能不能理解为,谁得到了我,谁就是族长。”
尤三娘笑了一声:“异人果真聪明。不过你当知道你与蓝家和卓家都是有些旧怨的,他们必不会善待你,卓燕对你的态度你也看见了。这末族三族里唯有我尤家跟您往日无仇,近日无怨,所以,异人……你不妨多多与我尤家走动。”
“怎么个走动法?”
傅问渔挑眉。“我十七岁那年父亲就替我找了一门亲事,可是我实在不喜欢那个男人,你猜我最后怎么做的?”
尤三娘笑声说道。“不知。”
“我把那男的杀了。”
尤三娘眸光一转看着傅问渔,“我这辈子,只会嫁给我看中的男子,我等了这么些年,终于等着了。”
傅问渔懒了懒身子,定定地看着尤三娘,她倒是不介意小开娶一房妻子,她自己多一个弟妹,但这位尤三娘,小开他既然不喜欢,傅问渔就不能应下,所以她手指头转了转茶杯,轻笑一声:“只怕,不行。”
尤三娘也不恼,看着傅问渔道:“异人与小开公子,只是认下的姐弟,为何要霸占着?”
“不是我霸占着,小开若要娶妻,也必是要娶他将来的心上人,首先得喜欢那个姑娘,才能成亲。尤三娘你再好,小开不喜欢,那就不行。”
傅问渔摇头叹道。“异人你可知……你若是拒绝了我,这末族三氏中,你就一个靠山也没有了。”
尤三娘听说过不少傅问渔的事,她深知傅问渔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在她的想法里,傅问渔这样的人,一定不会拒绝送上门来的好事才对。却不曾想碰了个硬石头。傅问渔听到一半的时候,就听出了这尤三娘的招安之意,想来他们是想兵不血刃的就说动自己心意,投靠于尤家,尤家的长老便能顺理成章地成为族长。但是尤三娘故意漏掉了一个最重要的东西,那就是那个有关异人的仪式,是什么样的一个仪式。她不说,傅问渔便不问,反正问了她还是不说。傅问渔只是起身打开房门,有驱客之意:“我傅问渔,从来不靠任何人。”
尤三娘都得了逐客令自不好再久留,走到门口的时候还望了望小开的房间,又笑道:“异人你会答应的。”
傅问渔送走了尤三娘,敲了敲小开的门,小开一脸挣扎的表情:“问渔姐姐,她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不是。”
傅问渔宽慰他,“不准瞎想。”
只是她自己,眉头渐渐锁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