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池陵后一路往北,快马加鞭四十八日,可到祈国的国都,睿陵城。不同于丰国厚重的底蕴气息,祈国的一切是都显得壮丽华美,极尽繁复雕刻精致的浮雕随处可见,房屋修得极高极宽广,处处都透着空旷的格局,祈国的人喜用垂坠感极好的丝缎做衣裳,所以女子行走间衣袂并不翩跹,相反柔顺贴身,这便更能凸显女子曼妙的身材,说话声也娇媚动人如莺燕,如此一来,便能理解为什么温琅连养着的亲卫也要挑着漂亮的兵蛋子用了。这是一个极爱美,也极具美感的国度。太子府作为仅次于皇宫的重要之处,自然是也极尽华美,并不是见得多么精致,有些地方甚至可见粗燥原始,但处处都着壮美,于细节处又用心思点缀,有宽阔的院落和层层相错的房屋,不同的院落以不同的石子错落铺地,站在高处看过去,自成一副画像,其中匠心独运,可称堪绝。早就知道方景城他们要到,温琅在屋子里准备了酒菜,软软绵绵心急等着门口,远远见了一行人,立刻奔上去围在……小开身边,这个拿行李那个挽胳膊,亲切有加,杜畏和花璇彼此望望,小开是怎么把这两尊萝莉煞星迷得三魂五道的?温琅快要这两个不矜持的丫头气死了,所以见了方景城无甚好颜色:“你是来做质子的好不好,带这么多手下这是准备干啥?有没有做质子的觉悟了?”
“嗯,蛛网的人在后面,不日就准备入睿陵城了。”
方景城施施然坐下,一路风尘苦,他需一杯酒慰以解风尘。“你不要乱来啊我告诉你!”
温琅吓得不轻,蛛网的人没事来睿陵城溜达一圈,只怕他今日穿的里裤是什么颜色这消息他们都能摸去。方景城笑着放下酒杯,眼角夹着些疲惫:“还是没有她的消息吗?”
温琅这才确信方景城是在开玩笑,听了他的话心情便也有些沉重:“没有,唉,你说你也是,怎么在你眼皮底下还让人把她抓走了。”
“是我轻敌了。”
方景城自甘认错,那日的确是他疏忽了。“关键是现在我们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这怎么找?”
温琅抚着扇子,十分地惆怅。方景城握着酒杯转了转,望向温琅这太子府的大门口,他有种很奇怪的预感,面具人不会对傅问渔怎么样,甚至,会把她放回来。见方景城出神,温琅在他眼摇了摇扇子:“诶诶,问你话呢。”
“什么?”
“问你准备什么时候跟我进宫,见一见咱们祈国的陛下,我的爹啊。”
温琅没好气地又说了一遍。“你事情办好了没有?”
宫肯定是要进的,但时机很重要。温琅自得一笑:“本宫做事,你还不放心吗?”
方景城撇撇嘴不说话,不放心,不放心得很。“你这什么态度啊方景城,你现在寄人篱下好不好,有点寄人篱下的自觉好不……”温琅还在摇着扇子晃来晃去,方景城步子一提笔直奔向太子府大门处,一道人影掠过,丢下一个人,方景城下意识伸手接过,居然是昏迷过去的傅问渔!“这是怎么回事?”
温琅一副活见鬼的表情,这面具人是什么意思,这么多天了不见他把傅问渔送回来,方景城前脚刚到,他后脚就把傅问渔送上门来了,怎么个意思,看不起他们是吧?非得是方景城才有资格接住傅问渔是吧?现是个绑架犯都要开一番嘲讽了是吧?有没有王法了!方景城不理他气得扇子要舞出花样来,说了一声:“备个干净的房间,小开,过来诊脉!”
明明温琅的地盘,他却一副任由方景城差遣的架势,他憋死了,憋死了也只能准备下房间,小开诊完脉长出一口气:“问渔姐姐只是中了迷药昏睡过去了,别的地方并无异样,城王爷你放心吧。”
“那怎么还不醒来?”
方景城有些担忧地问道。“那人给问渔姐姐下的迷药有点多,大概要后半夜才能醒过来,城王爷,你别急。”
其实小开是见到傅问渔之后最开心的人,这里的人多多少少在中元节那天跟傅问渔打过照面了,可是那天小开还在病中,好不容易醒来知道问渔姐姐还活着却没能见上一面,就听闻她被劫走的消息,这全儿看到她好端端地躺在这里,没有比这更让他高兴的事情了。但他也很懂事,鬼机灵的懂事,望了望这一屋子人,他说道:“不过问渔姐姐需要静养,屋子里还是不要有太多人了,城王爷你守着问渔姐姐醒来就好,我去准备些补身子的药膳炖着。”
温琅这一听就明白了,赶人了是吧?怕自己这些人坏了方景城和傅问渔的好事了是吧?有没有搞错啊,这是他家,这是祈国好不好,这些人反客为主的功夫是跟谁学的啊?能不能要点脸了!方景城摸摸下巴不置可否。小开无辜地说道:“我只是说实话啊,病人都是需要静养的。”
沈清让到底是好脾气些,拉着温琅就出去了,小开也静悄悄退下,顺手拉上了房门,方景城坐在床边给她擦了擦脸,拉着她小手在掌心里把玩,唉声叹气:“夫人啊夫人,咱两这回可是来了个凶险地方,一个不小心就是掉脑袋的事儿,委屈你了啊。”
“夫人啊夫人,你有没有想为夫啊,为夫好想你啊。”
“夫人,你怎么一些日子不见还长胖了?”
方景城认真拈了拈傅问渔的手掌,感觉是肉了一些怎么回事,不过长胖了也蛮好的,肉肉的多可爱。“你才胖了!”
傅问渔莫名醒过来抽出手来拍他手背。方景城一愣,不是说好下半夜醒过来吗?这怎么回事?抬头一看傅问渔狡黠的眼神,他便明白是小开使了小滑头,那小东西,倒真是越来越鬼聪明了。他一下子就扑进被子里抱住傅问渔,三下五除二扒了身上的衣裳光洁溜溜地抱住她,闻着她发香:“想死我了!”
傅问渔让他这不要脸的架势闹得没办法只得求饶:“你别闹,快跟我说一下你怎么在这里?”
“没什么,就是我来做质子了,祈国要打丰国,丰国哪里经得起跟祈国打仗,所以我就先下手为强,来投个诚了。”
方景城说得云淡风清,三两句带过。“看来你是准备把祈国搞个翻天覆地了。”
傅问渔依在他胸口叹了一声,方景城敢入祈国,不把这里的天捅出个窟窿来,他还叫方景城?温琅以为得了个便宜,却不知道引进来了一头恶狼。“我就喜欢跟我家夫人说话,什么都不用解释就一猜一个准。”
方景城搂紧傅问渔,脸上是满足的笑容。这些天他一直淡淡漠漠的样子,也不见得有多着急上火,但内心的坦惊受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不错,那面具人的确不会伤问渔性命,但没保证不少她胳膊断她腿啊。而且也不知道那人会不会把问渔送回来,如果不送回来,祈国这地方他要怎么找,从哪里下手找?他想过太多的问题,却都没有答案,而且除了傅问渔的事,他还要想别的事情,太多事情需要他一件件解决,他只能压下心中的焦作而已。现在她在怀里,软软乎乎一团,眼波一横便媚得不像话的样子,焦虑不安的心立刻有了着落。傅问渔知他心里的急,藕臂一伸抱住他的狼腰,有些疑惑地问道:“你说,那面具人为什么会把我放回来?”
“不知道,他大概有什么目的,但无所谓了,你回来了就行了。”
方景城满足地叹息,吻着傅问渔发间。“我被带走的时候,一直是昏迷的,偶尔清醒过一两次,也只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都看不出那人是谁,对了,你看这个。”
傅问渔说着伸出手指给方景城看,食指上有一道新割破的刀痕,看来有人取过傅问渔的血,“这个人,对我真的是极为了解,知道我身上一切秘密。”
方景城握着她食指看了会儿,小小一根跟青葱白段儿似的,突然一口含住她手指,舌尖还在伤口处打了个圈儿温柔地舔着,细细吮吸,傅问渔一下子脸红得不像样子,收回手指藏起来:“你干嘛啊!”
“我心疼啊,我家夫人这手指这般好看,让人割了一刀我当然心疼了。”
方景城说得一本正经好生无辜。“你……你胡说八道!”
“对了,我这里也让人伤了一下,你要不也心疼心疼?”
方景城指着胸口,当然是粒红豆,每次这样逗弄傅问渔,就是冰山一样的她也会羞得恨不得要钻地,那模样真是可爱娇俏得要死嘞,要全部藏好只自己一个人看的,别人想都别想!果然傅问渔一张脸都埋进枕头里,懒得理这不要脸成习惯的人。方景城得逞大笑,拉过被子盖住,欺身压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