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流镇上,李记胭脂铺,最近生意淡了许多。 掌柜的有些发愁,他拿着李家的钱经营铺子,好端端的生意就忽然差下来,让他怎么交代去。 女人钱向来好挣,铺子货源足,大东家有能耐,从外面进了好多新鲜货色,销路也都不错。 猛然之间,生意差了这么多,真让刘能头疼了。 一番打听后,铺子生意冷清的缘故,让刘能难以置信。 以前他们根本不放在眼里的王家胭脂铺,最近慢慢火了起来。 镇上就这一亩三分地儿,别家生意起来了,李家生意自然要被挤走一部分。 他魂不守舍的靠在柜台上,手中胡乱拨拉着算盘,脑中却费起了思量。 怪哉怪哉,王记胭脂铺前段时间,分明被打压的喘不过气来,怎么好似一夕之间,慢慢开始恢复元气。 刘能派人去打听过,二月时王记似乎推出了梅花胭脂,等到了四月份儿,又有新名堂。 醉娇红,王记出售的新品胭脂,顾名思义,美人用后芳颜如醉千娇百媚。 说梅花能卖个稀罕,刘能可以理解,可这醉娇红跟小桃红一样,不都是碧桃花儿做的。 换个名字,就能有这么大魅力,引来那么多客人? 迷惑不解的刘能,暗地里派人买来了两盒醉娇红。一比之下,发现这胭脂无论是色泽还是颜色上,都要胜过小桃红。 他也不是不会变通的人,对方以新品取胜,刘能也想找到门路,进一批醉娇红来。 顺藤摸瓜一路查下去后,得出的结论,让刘能这个摸爬滚打半辈子的人精,都有点儿大惊失色。 试问,这是为何? 只因那胭脂,不是王永那厮寻访名家独门调制,也不是他煞费苦心从外地寻来,竟是出自上河村普通农家之手。 单这一点儿,就让刘能惊得坐不住了,当他探访仔细,知道胭脂是由一个八九岁的孩子调制后,下巴都快惊得掉下来了。 八岁的孩子有这手艺,简直要羞得铺里师傅无地自容。 “掌柜的,掌柜的。”
神游天外的刘能,被两声小心翼翼的呼喊,唤了回来。 他一看来人,神色为之一振,急切的问:“事儿办得怎么样了?”
那人头缠黄巾,年岁不过小廿岁,两条眉毛长得极淡,吞吞吐吐的开口:“小的马不停蹄,拎着礼物,边走边打到了上河村。千辛万苦寻到了那户人家,又找到了……” “打住打住,挑重要的说,那家人到底答应供给咱货没?”
刘能急的心急火燎,哪耐心听大全废话。 要不是身边一时没有人手,刘能也不会派大全去上河村,他这人就是典型的废话连篇找不到重点。 挨了掌柜的训斥,大全更紧张了,他抹了把汗继续道:“掌柜的,不是小的不尽力,好话赖话都说完了,那一家人就没有一个心眼儿活的。大的小的,都咬住口,说醉娇红已经全卖给王家了。”
“岂有此理,你是不是忘跟他们说咱们能加价了?”
刘能单手拍桌,转瞬又不甘心的问了句。 大全老实的摇摇头,言辞恳切的说:“您让带的话儿,我都带到了,谁知那家人软硬不吃,尤其那个做胭脂的小丫头。您是没瞧见,个头不大,傲气十足。”
“哈,我这新衣服好看么?”
桂香扯着裙子,笑着在院中转着圈,对于刚上身的新裙子爱不释手。 辛夷头也不抬,敷衍着说:“嗯,好看。”
桂香可不吃这套,她嘟起嘴吧,不高兴的嘟囔道:“三姐,你都没看一眼,哪儿知道裙子长什么样?”
得了新裙子,辛桂香头一个念头,就是要在辛夷面前好好显摆下。 能看到她羡慕的目光,辛桂香比吃沙糖都甜。 一门心思摆弄着手中胭脂的辛夷,真没有搭理辛桂香的时间,她眉头一皱说:“去找小宝玩儿吧,我正忙着呢。”
“忙,忙,忙,要我说你就是瞎忙。费这么大功夫送到王家才多少钱,刚才李家派人上门时,我可听到了。人家一盒胭脂愿意出两倍的价钱买,姐,两倍就是一盒胭脂卖出两盒的价来。”
辛桂香年纪小,可对于银钱上十分通透,大全不过将提价重复了两遍,她便牢牢记在心里。 又是钱,辛有财和王氏,在大全走后不久就埋怨起辛夷将赚钱的机会推到了门外。 现在,辛桂香又来啰嗦。 他们只看到李家人提出的诱人条件,怎么不知道做生意最重要的诚实守信。 辛夷已经和王家约好了合作,专货专供,难道就因李家多出了几文钱,转头就翻脸不认人么。 深刻的道理,辛夷跟他们讲不明白,唯有在大全面前,把话说死堵住了辛家人活泛的心思。 换句话说,跟王永做生意,辛夷放心,谁也不占谁便宜,有钱一起赚。 就凭着大全开口时,那股子高高在上的劲头,辛夷就知道,他们根本不是诚心跟她合作。 哪怕她背信弃义,贪图一时利益,跟李家合作。 等到李家胭脂铺再次走上垄断道路后,她就是头一个被踢出局的。 想挖墙角,他们还是先去弄明白,她辛夷是不是容易被撬走的人。 “这种事儿不是你该操心的,爹娘都同意了。”
辛夷盖上盖子,面无表情的来了一句。 辛桂香按住裙角,蹲下身子,将脑袋凑到辛夷面前,殷勤的问:“三姐,你别生气嘛,小林哥哥是不是又找你了,你能不能带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