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小修) 乔正臣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前世今生的怨怼,终于尽数发泄。辛夷头一次发现,畅快淋漓的报复曾经的仇人,是一件很痛快的事儿。她以前太过执相,一心想活出崭新的人生,和过去撇开关系。 待亲眼见到乔正臣名声狼藉后,辛夷才恍然悟道,如他这般死性的不改的人。当初能害了她,今生就能害了别人,如果人人都选择独善其身,那么终究还会有人上当。 所以,辛夷这次没有单纯解决何妙音的痴恋,而是选择从根源上断绝乔正臣哄骗其它女人。只有让乔正臣受到惩罚,他才会放弃借着旁人向上爬的念头。 避开了恶人,却不惩治,只会给纵容对方伤害其他无辜的人。活了这么多年,辛夷刚刚认清这个道理。好在她认清的不晚,她的人生还很长,遇到的好人和坏人,也会有很多。 还有一点儿辛夷不想承认,她将心思放到对付乔正臣身上,只是为了暂时忽略柳元景大婚一事。尘埃落定后,十二月如约到来,从那道圣旨传下之后,辛夷的心一直忐忑着。 柳元景的婚期,在辛夷胸中滚烫的翻腾着,她甚至不能将那个数字说与任何人听,只能一天天仿佛凌迟一般等待着。 在习惯了虚张声势的坚强后,辛夷发现,除了在柳元景面前,她不知该如何在旁人面前释放自己的脆弱。 郑大哥还有汪清直夫妇以及青松,他们一直关心着辛夷,她都清楚。可是她就是没办法,将有关柳元景的烦恼告诉他们。 也许唯一能理解她处境的人,只有薛城了。但是看到薛城偶尔流露出的近似怜悯的神情,辛夷心中更加难受。 到了那日,辛夷一个人在房内坐了许多,思绪完全放空想了很多。她在屋中坐着不吃不喝,一直挂念着她的汪清直夫妇还有青松,因为担忧同样吃不下饭。 尤其是青松,他极想问清楚,自家小姐到底怎么了。她要是有烦恼的话,他愿意帮她解决,就算没有解决的能力,也可以听她诉苦。然而辛夷性子倔,她只是一个人坐在房中,独自沉浸在难以名状的失落中。 一个声音告诉她,莫要想了,柳元景既然没有传回消息来,他和平阳公主的婚事一定照常举行了。另一个声音则在说,如果大婚照常举行,他怎会一句话都不交待。 这栋宅子,还是柳元景留给她的。她初到汉阳城,一切都是经他手悉心安排。倘若这样的温柔,以后将由另一个女人享有,她真的能接受么。 辛夷捂着胸口,只要想到柳元景将要穿着大红的喜服,牵着别的女子拜堂成亲,那里就钝钝的疼着。 此时此刻,他会不会想到,千里之外,有一个人在为了他倍受煎熬,有一个人向神佛祈祷,只愿他能终止大婚。她一直坐到了房中漆黑一片,腹中响如擂鼓,这才长叹一声后,舒展着疲惫的身子,站了起来。 新房中龙凤烛,也许烧的正亮,她的房间一片漆黑,柳元景又是否能看到。 是该弄点吃的了,辛夷摸黑推开门。门外廊柱下,飘忽的灯火中,三双殷切的眼睛,让她心中淌过一阵暖意。 “爷爷,婆婆,还有青松,你们站在这里做什么,外面风大。”
似是配合辛夷一边,风呜呜的吹着,将挂在屋檐的灯笼吹的东倒西歪。青松黑色的脸庞,被灯笼映得通红,他不擅长说话,此刻只是讷讷的望着辛夷。 他们三人一样的担心辛夷,又因她是个灵秀的人儿,他们怕自己的关心,成为了辛夷的负担,所以在外面默默守着。 哪怕帮不上什么忙,能在这里守着,他们就安心不少。只要守在这里,即使屋里人不知道他们的存在,无形的守护着她也好。 “没事儿,我们穿的厚不打紧。你饿了么,厨房里熬着粥,蒸笼里热着菜。你想吃什么,婆婆给你做。”
刘婆婆关心的说着,眉目慈祥,没有问辛夷为何悲伤,为什么要一个人坐在屋里。 三人站了许久,身子多多少少有点儿僵硬,辛夷看出不对来,反问到:“你们是不是一直在这里站着,没有吃饭?”
小姐是怎么看出来他们没吃饭的,青松心里打着悬,嘴上慌忙的回到:“没有,没站多久,我们已经吃过了。”
辛夷本来只是怀疑,看到青松急慌慌的辩解,笃定了心中猜测。暖意再次涌上心头,她没有拆穿这个善意的谎言,柔声说:“好了,一个人吃饭胃口不好,婆婆,我们四个人一起吃吧。好久没有像在清流镇那样,坐在一起吃饭了。”
她这么一提,三人眼中全露出怀缅之色,还有哪家主子,像他们家小姐这般心善。和下人坐在一起吃饭,从欺凌虐待下人。 汪清直摇头,拒绝到:“今时不同往日,我们怎能和小姐同桌呢。”
“好了,汪爷爷你再这样说,我就生气不吹了。一天没吃东西了,您还要扫我兴致不成。”
刘婆婆在旁边打圆场说:“既然小姐不嫌弃你我,我们就陪着小姐吃一次饭,老头子也别那么迂腐,让人笑话了。”
四人既然说定,在花厅中摆了一桌小小的宴席。能和仰慕的人再次坐在同一张桌上吃饭,青松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做梦一样。 小姐的笑靥离他那么近,近的竖起耳朵,就能听到她的呼吸。饭桌之上,辛夷感受到久违了亲情感。 他们的心意,她一直都懂。背井离乡之后,天南海北总有这么几个人,毫不动摇的站在身后,辛夷为此庆幸。 兴许是心中愁闷,辛夷难得喝了两杯薄酒。她本不胜酒力,略喝了几杯后,晚上睡得格外沉稳,一夜无梦,也不必再为柳元景纠结。 平京城中,辛夷臆想中盛大的婚礼,并没有举行。辛夷离开那日,柳元景没有亲自送到离开,但他坚信,总有一日,他会亲自将她接来。 向来不喜与人交际的柳元景,为了解掉这门亲事,几乎使出了浑身解数,在达官贵人之中交游。他的所有目的,不过是为了有朝一日,他借故推去婚事后,有人能在圣上面前为他美言。 机会固然需要人来创造,有时老天也会赐下机会。当大华国周边的恭奴族越过边境前来骚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下了边境两座小城之后。 柳元景顺势而出,顶着英国公世子的身份,光明正大的在朝堂上站了出来,自告奋勇的接下平叛的任务。 他气势如虹的模样,让人没办法怀疑他的决心。 恭奴族乃是马背上的民族,以游牧为生,擅长马战,族中崇尚勇士,以骁勇擅长为荣。大华国以科举为正途,推崇知书达理。 秀才遇到兵的结果显而易见,故而几十万人口的恭奴小族,时常让数百万人口的大华狼狈不堪。 每当冬日来临,临近恭奴族的边境人民,便到了叫苦不迭的时候。没有食物缺少御寒衣物的恭奴族人,十几人为一队,骑着马来到大华国劫掠,抢到东西之后立马撤退,十分狡猾。 只因当今圣上贪图享乐,只想着以和为贵,不想大动兵戈,所以对这些扰边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侵扰边境居民,和占领城池完全是两个概念。对方的战旗已经插到了自己的领土上,大华皇帝的屁股再也坐不住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再退让下去,恭奴族就要打到家门口来了。然而,大华和平已久,西北边疆重地同样需要驻守。 皇帝放眼朝廷,忽生发现,他竟没有可用之将。朝廷中主战和主和之人各占一半,每日在朝堂上吵作一团,让他好生心烦。 更有人提出荒谬之言,言称恭奴需要的只是粮食,大华地大物博,赐给他们一些粮食,换来两国和平共处又如何。 当然这种言论,让有识之士嗤之以鼻,虎狼的胃口岂有餍足的一天。恐怕今日送到恭奴的粮草,明日就成为了对方攻城略地的底气。 在这种情况下,柳元景的主动请缨,让朝廷上上下下近百人,将目光全都投放到了这个年轻气盛的少年人身上。 在此之前,大家只知道柳元景来自崇州,乃是开国五公之一的英国公府世子。后来,再添上新任驸马之名。 当危难之际,他主动站出来后,大家才想起来了,柳家世世代代镇守西北的丰功伟绩。如今英国公正是盛年,虽没有亲自在西北驻守,却在崇州压阵着。 虎父无犬子,转眼他的儿子,也到了上阵杀敌的年纪,引得朝臣震撼。只是如此年轻的少年,到底有没有能力行军打仗。 拥有雄心壮志的人不少,但绝大多数只是纸上谈兵,将大华的军队交给这么年轻的男人,皇上不放心,朝臣同样不放心。 此时,柳元景先前的交游派上了用场,与他交好的人,纷纷进言请圣上给他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