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扬笑着先强调一句,“仅供参考啊。”
蔡岳松笑着点头,“仅供参考,仅供参考。”
“岳松叔,棕榈刷子和棕榈扫帚,如果搁在几年前肯定行,但现在不行了。我从路桥市场批发小商品,其中就包括棕榈刷子和棕榈扫帚,但一年前就不进了。”
“为什么呢?”
“三个原因。一是做棕榈刷子和棕榈扫帚的人太多,仅咱们村,就有五六十户人家在做。仅周边几个村,我知道的就有好几百家。反正是做的人太多太多,多到滥大街了。”
“二呢?”
“因为一,做的人太多,价格就压得低,利润就薄。在这种情况下,新进入这个行业的人,是非常非常吃亏的,很可能赚不到钱。”
“三是什么?”
“三最关键,对这个行业也最致命。现在有了尼龙丝做的刷子,和尼龙丝做的扫帚。上次我在路桥街那边,还看到机器生产尼龙刷子和尼龙扫帚。”
蔡岳松默默的点了点头。 陈扬补充了几句,“岳松叔,当一个产品能用机器生产的时候,就意味着手工制作的被淘汰,这是不可抗拒的客观规律。”
“扬,谢谢你的仅供参考。”
“岳松叔,我只说说,但不管实际。”
蔡岳松笑道:“那就好人做到底,说说我能干些什么。”
陈扬想了想。 “要么做鞋,要么做鞋底。就目前来说,这二者都属于朝阳产业。只是前者入门容易,后者投资巨大。”
“还有吗?”
“你稍等。”
陈扬起身,去房间拿来一只空着的皮箱。 “做它。”
“做皮箱?”
陈扬点点头,“过了元旦,我会让我二弟再办一本营业执照,专门做这种皮箱。”
蔡岳松思忖了一下,“扬,那我也试着生产皮箱。”
陈扬微笑道:“岳松叔,如果你做,你的第一批产品我全都收下。”
“那就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陈扬送走了蔡岳松。 可惜只有一个蔡岳松。 陈田春还有陈夏芬和陈夏祥,这几天走亲访友,就是不在陈扬家出现。 陈扬已有思想准备,并不在意。 有钱,还有关系,又已精心布局几年,陈扬不怕别人在陈家村兴风作浪。 在一派祥和而又热闹的氛围里,陈家村迎来了新的一年。 一九八四年。 但挑战来得很快。 元月三日。 下午四点,爷爷从村里开会回来,直接就上楼来找陈扬。 陈红玲和陈平嫂姑二人,正在陈扬的房间里。 爷爷很少进陈扬的房间,进来肯定有事,嫂姑二人赶紧起身离开。 “开会了。”
爷爷说。 陈扬看看爷爷的表情,猜道:“说到我了?”
爷爷点点头,“是陈田春。他先冲童老贵和陈玉花两个开炮,说他俩放高利贷,还说要举报他俩。”
陈扬咧着嘴乐了,“这家伙,刚回家就树了两个敌人。”
“对,两个敌人。他俩合伙跟他吵,拍桌子骂娘,差点动了手。后来支书陈生梅,还有驻村干部郭富强,二人厉声制止,双方才停止了争吵。”
“爷爷,他没说到我啊。”
“后来说到了。他当着我的面,对郭富强和陈生梅说,他要举报你,要求有关部门严惩你。”
陈扬问道:“爷爷,你就没说话?”
爷爷道:“我说了。我对他说,你要找事,我们家随时奉陪。你要只是嘴上痛快痛快,我就当你是在放屁。”
“好,说得好。”
“他火了。他起身冲过来,要与我动手,被其他党员拦住。我一点都不怕,我对他说,别看我六十多了,就你那熊样,我能搞你三个。”
陈扬皱起了眉头,“这个混蛋,他是冲着咱们家来的。”
“我看他就是冲着咱们家来的。”
陈扬又想,“可是,这个人有文化,又在单位工作十年,应该很有头脑。他要针对咱们家,也不应该这么直接啊。”
爷爷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扬,反正要防着这个人。”
陈扬点点头,“爷爷,你就放心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啥好怕的。”
晩上,童老贵来了。 “扬,搅屎棍回来了,咱俩不得安宁了。”
“搅屎棍?”
“对,陈田春的绰号就叫搅屎棍。这个绰号,当年还是他爷爷给起的呢。”
陈扬笑道:“还真像个搅屎棍。他一回来,咱们村就热闹起来了。”
童老贵道:“还笑,亏你还笑得出来。连我家女儿都说,这回是真的狼来了。”
“呵呵……老童,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他只是借题发挥,矛头对准的是我,而不是你。你啊,顶多是个炮灰。”
“没这么简单。你我连在一起,搞你就是搞我,也是在搞陈玉花。”
陈扬看看童老贵,“你怕了?”
“怕他个球,我是怕咱们的业务受到影响。扬,你快个办法治治他。”
陈扬已经冷静下来。 “老童,咱们先按兵不动,静观其变,看看他下一步要做什么,再采取针对性的措施。”
二人正说着,陈扬的大妹在楼下喊道:“大哥,胜利叔和广发叔来了。”
陈扬精神一振,起身迎客。 陈胜利和蔡广发联袂而至。 童老贵心道,蛮好蛮好,这两位也都是党员,还与陈田春不太对付。 二人看到童老贵在,连忙招呼。 童老贵起身告辞,“胜利,广发,你们聊,我先走了。”
陈胜利道:“老贵叔,你别走,我们本来是先去找你的。我婶说你在扬这里,我们就过来了。”
蔡广发道:“老贵叔,我们说的事,与你也有关系。”
陈扬也笑道:“老童,都是自己人。”
一句“都是自己人”,让大家都笑了起来。 童老贵这才坐下。 四个人都吸烟。 陈扬起身,打开两扇窗门,一前一后,保持通风。 蔡广发笑道:“扬,还是说说咱村里刚发生的新闻吧。”
陈扬也笑道:“好啊。刚发生的新闻,我肯定不知道。”
“陈田春在蔡赧梅的饭店里摆了三桌,宴请他的朋友、村现任干部和村以前的干部。”
陈扬笑指童老贵,“他也是村干部啊。”
蔡广发也笑,“你听我慢慢道来,陈田春都请了些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