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老太太不舒服，冯老爷子想把她扶起来靠着床头。　　不料，冯老爷子脚下打滑，来不及放开老太太，自个就向地上倒去。　　不幸的是，老太太也被冯老爷子带动，也向地上跌去。　　不偏不倚，老太太肥胖的身体，正好压在冯老爷子的右腿上。　　咔嚓一声，冯老爷子的右腿骨折。　　陈扬看到，老太太已经昏迷。　　而冯老爷子看着陈扬，满头大汗，疼得说不出话来。　　陈扬当机立断，“大家都别动，我先去把车开过来。”

陈扬跑回家，把车开出来，再把车倒到冯家门前。　　陈扬马不停蹄，再跑回冯家。　　陈扬先去抱冯老爷子。　　冯老爷子也忒可爱，坚持让陈扬先抱老太太上车。　　陈扬懒得说话，蹲下身来，双手一抄，就把老太太抱了起来。　　少说也有一百五十斤，陈扬一边走一边想，要是一百七八或两百斤，他肯定抱不动。　　在贾南塘的帮助下，陈扬将老太太塞到车后座上。　　陈扬再跑回来抱冯老爷子。　　冯老爷子也就一百斤出头，陈扬抱着小跑，来到车边，也塞进了车后座。　　陈扬招呼贾南塘，“老贾，你也去，你坐副驾座。”

贾南塘应了一声，坐到副驾座上。　　陈扬又招呼小保姆。　　小保姆这时倒是不慌不忙，跑去拿了一本大字簿，先把门锁上，再钻进了车后座。　　陈扬上车，发动车子。　　快出胡同时，陈扬大声问，“去哪个医院啊？”

贾南塘回头，把陈扬的话重复一遍。　　小保姆呀呀两声，把大字簿展开，一共五个大字。　　“去瑞金医院。”

陈扬也看到了，原来小保姆手里的大字簿大有用场。　　“老贾，我不认路，你当向导吧。”

贾南塘应了一声，“没问题，我认得路。”

一路飞奔，闯了不少红灯，还有两次差点撞车。　　在一个十字路口，陈扬脚踩油门，再闯红灯。　　交警队的三轮摩托车，疯也似的追了过来。　　贾南塘喊道：“别理它，小陈。前面右转弯，再走两百米就到了。”

陈扬苦笑道：“但愿警察叔叔能原谅我的鲁莽。”

到了医院，车停急诊部门前。　　小保姆很灵活，车没停稳，她已下车。　　只见她一边呀呀叫，一边展开大字簿，上面是五个大字。　　“冯仁山急救。”

有两个医生看到了，立即飞奔过来，其中一个还招呼其他同事。　　陈扬和贾南塘这才知道大字簿的妙用，也知道这准是冯老爷子的“发明”，二人佩服不已。　　不一会，一群医生护士已围到车边。　　先老太太，后冯老爷子，先后被送进急诊室。　　贾南塘道：“得，没咱们事了。”

陈扬道：“老贾，你真天真，这才刚开始呢。”

果然，小保姆拿着大字簿来了。　　第三页，“请先帮垫医药费。”

第四页，“请通知我单位。”

第五页，“请通知我儿子女儿。”

第四页有一行小字，用钢笔写的，是单位的电话号码和负责人的名字。　　第五页有四行小字，分别是冯仁山的两个儿子和两个女儿，是他们的联系方式。　　陈扬向小保姆解释道：“我马上去打电话，通知冯老的单位。但他四个儿子女儿那里，等一等再说。至于医药费，我马上去银行领钱。”

贾南塘道：“不急。小陈，你别忙着去银行。以冯老的地位，医药费应该由单位垫付。”

陈扬点着头下车，朝医院里的公用电话亭走去。　　冯老爷子的单位不敢怠慢，一车四人，两男两女，只用半个小时就赶过来了。　　老俩口还在急诊室里抢救。　　有单位的人在，陈扬和贾南塘躲到一边，不出头露面。　　快中午时，冯老爷子被转到特护病房，而老太太还在抢救之中。　　陈扬把车开出医院，在医院附近的小街边停下。　　刚才来的时候，陈扬已经注意到，这条小街遍布小饭店和早餐店。　　“老贾，我请你吃饭。”

“嘿嘿，那我就不客气了。”

二人挑了一家，进去坐下，点了两荤两素，加一瓶白酒。　　喝酒时，陈扬才想起一个问题，“老贾，交警队的人为什么撤了？”

贾南塘笑道：“这还用问么，你闯红灯是为了救人，人命大于天。再说了，说不定，人家知道你在救一个大人物，他们表扬还来不及呢。”

陈扬笑笑，“你说得不完全对。这一路上要是真的撞了人撞了车，我还是会吃不了兜着走。”

二人吃饱，结帐走人。　　刚走几步，陈扬回来，又买了两份午餐。　　“小陈，这两份饭给谁？”

“冯老爷子一份，小保姆一份。”

“你行，想得周到。”

回到医院，二人进住院部，找到冯老爷子住的特护病房。　　正好小保姆也在。　　一老一小吃饭。　　冯老爷子也是个怪人，连句感谢的话都没有。　　陈扬和贾南塘当然不计较。　　吃完饭，冯老爷子吩咐小保姆，去抢救室守着老太太。　　果然是伉俪情深。　　小保姆走后，陈扬拿起那本大字簿。　　“老爷子，我还没通知你的儿子女儿。我想等老太太醒过来再说。还有医药费，你单位的人来了，我就没有垫付了。”

冯老爷子点点头，但没开口。　　贾南塘冲着陈扬使了个眼色。　　陈扬会意，冯老爷子不肯说话，他最好闭嘴。　　中午过后，老太太救过来了。　　还是那个状态，半身不遂，半死还活。　　老太太也被送到特护区，与冯老爷子相邻。　　居委会来人了，派出所的郎所长也闻讯赶来了。　　单位和居委会商定，在二老住院期间，各派一个人陪护。　　陈扬与贾南塘和郎所长三人，也准备离院回家。　　陈扬刚走到门口，冯老爷就叫住了他。　　“陈扬。”

陈扬急忙回到病床边，“老爷子，您老有什么吩咐？”

冯老爷子瞅了瞅小保姆。　　小保姆将一串钥匙递到陈扬手上。　　“陈扬，你帮我看家。少一本书，少一张纸，我找你算帐。”

陈扬哭笑不得。　　“老爷子，我尽力而为。”

郎所长伸手拽了陈扬一下。　　三个人赶紧撤退。　　车上，郎所长拍着大腿说道：“正好，冯老家的消防问题可以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