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贺迟延也想过,黎荆曼是不是在拿乔,她想用自己的伤势来换取更优厚的条件。 直到她被傅景行吵得烦不胜烦,隔着一道门,给他回了话。 “傅景行,我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我不想见你,也不会再见你了,你走吧,以后也不要再来找我。”
傅景行痛苦的哀求她:“今天不想见我,那明天呢,明天我再来见你好不好?”
“今天不想,明天不想,后天也不想。傅景行,我们分手了,分手你明白吗,我们已经结束了,请你自重,不要再纠缠我。”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贺迟延终于明白了,黎荆曼是认真的,她要分手,她要离开傅景行。 也就是在那一刻,他突然意识到,他对黎荆曼有偏见,从一开始就误会了她。 这个女孩,还真是心思单纯,干干净净,然后,因为傅家,受了那样的委屈。 对于弹钢琴的女孩来说,手指被废,她的一生就算是毁了…… 贺迟延觉得这事到这应该就算是彻底完了。 他想带傅景行离开,但被拒绝了。 傅景行趁着医生给黎荆曼换药时跑了进去,贺迟延几乎怀疑自己看花了眼。 傅先生怎么可能下跪? 他可是傅景行啊。 打从他回国内起,遇到的哪个人不是上赶着求着他捧着他的? 他何曾卑微至此? 可傅景行又确实跪下了。 他单膝跪地,把早就已经挑好的戒指递到黎荆曼面前。 眼里带着孤注一掷的绝望和执佞。 “曼曼,嫁给我,我知道你不想做我女朋友了,所以你嫁给我,做我妻子好不好?”
那样子的傅景行,姿态卑微到尘埃里的傅景行,贺迟延简直都不敢认。 但黎荆曼也足够心狠,她把那枚戒指顺着窗户扔了出去。 “滚,滚远点!傅景行,我不想见到你,你和你家的一切,以及你那些朋友,都让我感到恶心!”
痛到极致的人,理智全失,终究是说出了最伤人的话。 但傅景行早已没时间跟她计较这些,他疯了一样地跑到窗外的草坪里,在那上面,一点点,细细的找,找他的戒指。 前几天一直在下雨,草坪里一片湿软,傅景行的衣服,裤脚,鞋,全都沾染上了不同程度的泥土。 他是那么爱干净的人,却始终在脏兮兮的草坪里一处处地去找,去摸索。 贺迟延理智还在,看他这个样子,赶紧叫人过来一起帮忙找。 最后他们终于找到了,但也得知了黎荆曼要出国的消息。 那天,傅景行拿着他的戒指在空荡荡的病房里,眼睛布满红血丝地坐了一夜。 黎荆曼已经离开,悄无声息,没让人有一点察觉。 她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摆明了要跟傅景行彻底了断。 傅景行就那样睁着眼,在黎荆曼的病房里待着,一言不发,握着他的戒指。 贺迟延怕他出事,全程都陪着。 天亮了,太阳升起,傅景行眯起眼看着阳光,忽然露出了一个久违的笑容。 哪怕满身狼狈,依旧温柔迷人,只是眼底多了一抹让人心惊的暗沉。 “其实我想要什么人,并不一定需要得到对方的同意的,对不对?”
贺迟延看着他的笑,心底一阵又一阵的发凉。 三天后,就有了那场震惊台洲的求婚。 再然后,黎荆曼嫁进了傅家。 新婚之初,他以为傅景行会多跟黎荆曼相处一阵子,谁知他却反而比在结婚前更拼命的工作。 后面他才明白,傅景行只是把所有的重大工作项目都堆积到了一个月完成。 那一个月结束后,他消失了整整两个月。 没人知道傅景行那两个月都做了什么,也没人敢问。 两个月后,贺迟延又见到了黎荆曼,她怀孕了,人却是在产科的门口。 傅景行很生气,他在前面开车,留意到车后座的傅景行在抱着黎荆曼低声讲话。 声音不大,他一个字都听不清,但从黎荆曼微微颤抖的模样看,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当初把傅景行折磨的不成样子的女孩,如今乖巧的像只遍体鳞伤的小兽。 傅景行如愿以偿,得到了他想要的人。 但,贺迟延这个局外人都能看出来两人关系的不对劲。 黎荆曼对傅景行的态度,一点都不像正常的夫妻该有的。 她再也不会像贺迟延第一次遇见她时那样,看到傅景行就露出开心的气息了。 取而代之的,是畏惧。 贺迟延不太明白,两人为什么会变成这般境地。 直到黎荆曼怀孕六个月的时候,他又见过她一次。 她受伤了…… 那段时间恰逢银行又有新产品上市的节点,傅景行脱不开身,让他去医院看着黎荆曼。 当时的傅景行,神色微冷,就扔出四个字:“让她活着。”
贺迟延吓得不轻,什么事能让一对夫妻闹成这样? 他也算是一路看着两人从恋爱走过来的,想着,要不过去劝劝黎荆曼。 但刚进病房看到她的人,他就住了口,哑口无言,再说不出一句话。 黎荆曼穿着病服,眉头紧皱的躺在病床上,在睡觉……或者是昏迷? 裸露在外的手腕和脚腕上,都有着不同程度的伤。 那种伤很独特,一圈红痕,就仿佛……被什么东西绑起来,剧烈挣扎后,留下的痕迹。 贺迟延看得心惊,只一眼,就明白了那不是他能管的事。 他终于明白傅景行那句让她活着是怎么回事了。 怕黎荆曼出事,他一直小心翼翼地守着,终于等到黎荆曼醒来。 她很冷静,没做任何伤害自己的事,只是当着他的面,以及一些医生护士的面,面无表情地砸了给她送来的食物,以及病房里所有的东西。 一边砸,一边以十分冷静的语气对那些看呆了的护士讲:“我在闹事,你去报警。”
护士当然不可能听她的,她也是傅景行的人。 贺迟延看她拿到什么砸什么,大有一副要拆了医院的架势,犹豫了下,还是打电话给傅景行请示。 傅景行的背景音大概在参与什么交流会,本来算不上太好的语气,在听他叙述完黎荆曼的情况后,低低的笑了。 “闹腾点也好,说明生命力旺盛。既然她喜欢砸那就让她砸吧,注意点里面别有瓷器,别让她磕了碰了自己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