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时楹默默跟在黎兰亭身后。黎兰亭突然停止了行走,转过身幽幽开口道:“你,为何跟在我后面?”
崔时楹看着黎兰亭,眨了眨眼,解释道:“您是长老,我是弟子,我怎么能和您并排走?”
“不必,过来吧。”
黎兰亭丢下这句话就自顾自地往前走,崔时楹会意一笑,走在了黎兰亭的旁边。黎兰亭很高,比崔时楹高出两个头来,崔时楹用余光瞟他,他俊朗的侧脸还是挂着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虽然和他近距离接触过多次,但是这么静静和他走在一起还是头一次,感觉像一对新婚燕尔的小两口似的。黎兰亭带着崔时楹进了一家酒楼。酒楼里各色各样的人熙熙攘攘,喝酒的,唱曲的,打牌的,吃饭的,纸醉金迷,人声鼎沸。黎兰亭轻车熟路地走到了二楼一间包房内,崔时楹也跟着进去了。包房内部布置的还算清新雅致,和外面那些大红大绿得摆设不太一样。桌子上早就准备好了几杯热气腾腾的茶,茶香沁人心脾,一闻就知道是上等好茶。房间中间有一大块画着绿竹的半透明屏风,一位女子的轮廓清晰地映在屏风上。只见屏风后面的女子看到黎兰亭,似是轻笑了一声,然后缓缓开口道:“两位请坐,不知道今天要打听些什么消息。”
女子的声音十分清脆,像是山涧里叮咚的溪流一般动听悦耳。“血玉楼。”
黎兰亭端起茶杯品了一口茶。崔时楹默默地看着他们,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也学着黎兰亭的样子品茶起来。女子呵呵笑道:“这个情报可不便宜,得加钱。三倍价钱,买血玉楼的情报。”
黎兰亭表情未变:“尹小姐是越来越会做生意了。”
尹寂月朗声笑道:“越复杂的地方,打听消息会更困难,收费也是越高,毕竟我这里也不是做慈善的,养活一大家子下人为我办事,也是需要钱的。老规矩,银货两讫,公子可否答应?”
崔时楹看着黎兰亭这副讨价还价的样子,不禁腹诽,黎师兄看起来纤尘不染,不食人间烟火,也会做这种砍价的事情。“成交。”
黎兰亭话刚说完,尹寂月便让下人递过来一张纸条,黎兰亭看了一眼,把纸条收进了怀中。“我们走吧。”
黎兰亭轻声招呼在旁边喝茶看戏的崔时楹。走出酒楼,崔时楹抬头问道:“黎师兄,听说江湖上专门有人以兜售各门派情报为生,甚至只要给钱,她们绝对可以保证信息真实可靠。看来她就是江湖百晓生之一的尹寂月?”
“嗯。”
黎兰亭点点头,“江湖百晓生尹寂月,只不过,她有个外号叫送财神,要有足够的银两才能从她那里换取情报,还要获得她的信任才行。”
“那黎师兄打探血玉楼的情报是因为什么?”
崔时楹问道。“你还记得鬼城里袭击我们的黑衣人吗?”
“记得呀。”
崔时楹忽然睁大了眼,“师兄你的意思难道是,那些人是血玉楼的人?”
“似乎是这样没错,”黎兰亭道,“那张纸条上写着血玉楼弟子的去向情况,算了算时间和人数,似乎应该是他们。”
崔时楹没有想到,原来那天过后,黎兰亭一直把鬼城发生过的事情放在心上。“那血玉楼一个这么庞大杀手组织,何必跟我一个和他们无冤无仇的丫头片子过不去?”
崔时楹睁大了双眼,疑惑道。黎兰亭只是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血玉楼这种没有原则没有人性的杀手组织,只要是给钱,无论是谁,都可以杀,所以杀谁都不意外。”
黎兰亭淡淡道,转而对崔时楹说,“崔师妹,你以后一定要小心,无论是谁都不可以信,哪怕你亲近的人,都不可以。”
崔时楹漂亮灵动的眼睛充满了疑惑:“真的吗?我连你都不可以相信吗?”
黎兰亭倒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略微愣了愣神,回答道:“你可以相信我,我不会害你。崔师妹赤子之心,也必不会去害别人。”
崔时楹眼波流转,愣了好一会才回神道:“黎师兄真是打趣我了。”
夜色渐浓,江岸两旁柳树依依。“水师姐还真是关心黎师兄,跑来剑宗问了三次黎师兄的伤势,可是每次黎师兄似乎都不在。”
崔时楹忽然扭头对黎兰亭道,“黎师兄是个大忙人,时常都不在门派里。”
黎兰亭看了看远处的江水,叹道:“西长老曾经给我说过媒,说的是水倾盈。”
崔时楹听到这话,心里像是有块石头堵着似的,过了好一会才缓缓开口:“这样啊,你答应了吗。水倾盈师姐很温柔,很端庄,是个理想的妻子。”
“没有。”
黎兰亭很干脆地说,“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也没有办法勉强。我对她,确实无意。”
崔时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窃喜。“那,黎师兄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崔时楹美目流转,仿佛在等待一个黎兰亭的答案。黎兰亭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回答道:“就一般的。”
崔时楹实在不明白这个“一般”是多一般。酒楼之上,独孤逸眼眶微红,眼神迷离。“过来。”
独孤逸的声音略有些嘶哑。仿佛在再压抑着什么。面前的女子犹豫着踟蹰不前。“公子,您喝醉了。”
女子朱唇轻启,一张妖冶美丽的脸似乎将面前的人魂都给勾了去。独孤逸立马将女子揽入怀中。女子的嘴唇如同花瓣一般娇艳鲜嫩。而总有些淘气的野猫将之甜甜地含在嘴里,唇齿碰触间,花瓣的花汁被牢牢吮吸在野猫嘴里。“公子……”女子眼神也变得沉醉而又迷离,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过去。独孤逸回过神来,看着怀中的女子,顿时心中一股无名火起,将女子一把推开。“滚。”
“公子……”女子大概是震惊刚刚温柔似水的男人为什么变脸如此迅速。她终究是含着眼泪起身,默默地离开了。流枫闻声赶来,淡淡道:“主人何必如此生气,您想要什么样的美人,都有,属下都可以为你寻来。”
独孤逸仰头喝了一口酒,苦笑道:“是吗?再多的美人又有什么用,终究不是她。”
流枫有些不明所以:“主人,您说的她究竟是谁啊。您每次喝酒都要说一次。”
“她,就是她。我敢肯定,那个女孩子就是她,她和小时候几乎一模一样。甚至眼角的那颗泪痣,都不曾变过。”
独孤逸自顾自地喃喃,甚至没有理会旁边的的流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