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听温秀云说话的同时，脑子也在运转，梳理出了个大概。　　也知道手中的大礼，来由为何了。　　“五婶放心，我们的合作照旧。”

白露笑着回道:“等阿诚明天开车去乡下把板栗拉回来，我们的糖炒栗子就能重新打开大门做生意了。王翠花不在我们镇上卖，她去隔壁大石镇卖糖炒栗子。”

温秀云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下了，因忧虑锁起的眉头也逐渐松开。　　更知道白露这是要开双销路了。　　她连忙把自己丈夫也提了出来:“白露，你富贵叔的订单越来越多了，客人也催得紧，你看下什么时候能拿货？”

“明天一起拿吧。”

白露看了看天色:“太阳下山了，新房还没建好，你们回乡下还要不少时间，明天过来拿货，我们再仔细谈谈城里的物价，给糖炒栗子定个合适的价格。”

得到准话的温秀云笑着说好。　　终于方方面面都放心了。　　约了句明天见，就快步走去坐丈夫的摩托车走了，生怕白露又要给回礼。　　余富贵边开车，边忍不住笑声夸赞:“看着也就十几岁的小姑娘，为人处事却比我们这些大一轮多的长辈还圆滑，人不仅聪明还懂礼数，难以想象，什么样的家庭，才能教出这么出色的女儿。”

“可不是嘛。”

温秀云说:“自从我们要在镇上建房子后，附近的街坊邻居就偶尔会去我那买水果，闲时也会聊会儿，倒是听她们提过一两句，说白露家里并不富裕，父母还重男轻女，对她非打即骂……”　　“刚住过来萧诚家那会儿，白露还胆小得不敢出门，从不跟街坊邻居来往，上个月才开始慢慢转变的……”　　“大概是离开父母家久了，终于适应不会再被打骂的生活，慢慢想开，脑子开窍了吧。不过白露这孩子啊是真聪明，谁能想到反季销售这条生意路，还能把板栗做出比家常菜做法更好吃的糖炒栗子，镇上可没一个姑娘能办到。”

余富贵也不得不承认，白露脑子的灵活度，已经把同龄人遥遥领先。　　“别说跟她一般年纪的小姑娘想不到，咱们年长的都想不到这条财路，小镇虽小，却还隐藏着聪明姑娘啊……”　　当萧伟帮白露提塑料袋，看到里面比自己脸盘还大的腊鸭腿时，平静小脸秒变震撼，又有人给白露送东西了。　　而且，还是三只那么大只的腊鸭，六只那么大只的腊鸭腿。　　萧伟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鸭腿从鸭身上切下来，不单单只切那条腿。　　还能把腿边一大块肉，全都切下来，一整只鸭腿，比他的脸还大。　　家里的余粮越来越多了。　　大哥也变得比以前好相处多了。　　萧伟看着院子里，破水缸前，正在弯腰摘小薄荷的少女，以及，水井边正在处理鱼的男人，眼中浮起小光点。　　真希望能一直这样下去。　　晚饭，白露做了水煮鱼，鱼很大，配菜也多，满满一大锅。　　心心念念的炒螺，放完辣椒，姜葱蒜等各种配料后，她用锅铲铲了几个出来，放到碗里，拿筷子夹了一个。　　给坐在灶洞前烧火的萧诚。　　“你尝尝看够不够味，盐我应该放了，酱油也放了……辣椒没放多少。”

萧诚看到她放了一大碗辣椒。　　再看到面前，嘴边，色泽油亮，香味扑鼻的一颗小螺，张了张嘴。　　“好吃吗？”

白露满脸期待。　　有点辣。　　萧诚神色如常:“还行。”

还行就是可以，可以就是好吃咯！　　白露已经熟练掌握大佬的评分制度，高高兴兴再夹起一个螺，给进来端菜的小伟同学。　　“快尝尝好吃的。”

萧伟偷瞄了眼从容不迫往灶洞丢螺壳的男人，默默接下烫嘴的炒螺。　　呃……辣嘴的炒螺。　　“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炒螺！”

……他是真的没吃过炒螺。　　虽然有点辣，但真的很好吃，炒螺的味道跟猪肉、鱼肉和鸡肉不一样。　　特别香，有小薄荷香味，油盐辣椒酱油香，还有一股说不出味道的鲜香。　　就是有点费牙。　　白露听到咔咔响的声音，顿时回头，两只眼睛都惊呆了。　　“你怎么把壳壳咬碎了？”

“不咬碎怎么吃螺肉。”

萧伟认认真真回答完，又改正:“只是咬裂开而已。”

白露戳了一下小家伙微微鼓起，快速嚅动的腮帮子，满脸不可思议。　　“你可以试试把螺肉嗦出来。”

“在嘴里嗦不出来。”

萧伟很诚实，他没有大哥那么厉害的嗦螺能力。　　腮帮子转了转，螺壳从微红的嘴边挪出，落到小小一只摊开的手掌上。　　萧伟是不敢越过萧诚，把壳壳扔灶洞里的，转身拿出去扔垃圾桶。　　回来时白露赏了一根牙签。　　还跟他说:“等会儿吃炒螺时，你用手拿着螺蛳嗦，嗦不出来就用牙签把壳壳里面的肉挑出来吃。咬碎壳壳吃肉容易磕到牙，用牙签能更快更方便哦～”　　萧伟懂了。　　他刚才吃螺的方法是错的，只不过白露说话一向很委婉，从不会取笑谁。　　也不会让人感到难堪。　　所以，三斤炒螺上桌，很快就被消灭完了，连辣椒汤汁都没剩。　　一大锅水煮鱼也吃光光了。　　饭和锅巴都吃光光了。　　萧诚去洗碗时，吃撑的白露和萧伟，在院子里散步消食，看月光。　　厨房里传来碗筷轻轻碰撞的声音，如似被控制力道的弦，在指尖轻奏。　　与天边月光，同落下女孩柔顺的发顶，萧诚目光定在她清丽的侧脸。　　以前，他和罗十六几个去城里办事，没时间吃晚饭时，会连同宵夜一起，在街边大排档吃，也有炒螺。　　不常点，味道也模模糊糊。　　只为解决温饱问题而下肚，说不上好吃不好吃，能咽下去就行了。　　今天的炒螺，却有深刻味道。　　……　　白露洗完澡回房时，发现桌上的水杯压着几张纸，纸面不是干净的空白。　　而是沾满圆珠笔墨的文字、数字。　　走近一看，纸张最顶端，笔走龙蛇般遒劲有力的几个大字，赫然入目。　　“平城物价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