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被他攥着,闵稀几次试图挣脱,都没能从他手里抽出来。再僵持下去,闹得不欢而散不是没可能,今天是他生日,闵稀不想扫兴。 她放弃挣脱,做思考状。 这一瞬,她明显感觉到傅言洲攥她的力道又松了几分,他修长有力的手指虚虚圈住她手腕。 闵稀余光瞥她,他正好整以暇看着她。 傅言洲猜不透,她这副看似认真考虑的样子是真的听进去他的建议,决定好好解释给彼此台阶下,还是打算破罐子破摔。 静默长达一分钟,或许还要长。 闵稀终于开口,语气平和:“把你挡起来的原因没你想的那么复杂。你人长得帅照片更不用说,不挡起来的话扰乱我思绪,影响晚上加班。”
傅言洲哑口无言。 她的语气带着十二分的诚恳,让人挑不出刺,可她脸上的表情,此时此刻却是生无可恋。 难为她深情又认真地表演了什么叫口是心非和嫌弃。 她问:“这个解释没赌气吧?”
傅言洲平复了下情绪才颔首,声音冷淡:“没赌气。”
但他心里更堵了。 他想听她说真实的原因,坦诚布公后如果是他的问题,他会解决并在以后避免,而不是想听她阳奉阴违。 俨然,她不想说实话。 他放开她的手,从沙发上站起来给她让路,而闵稀却先他一步,绕过他从茶几旁边走过去,没看到他站起来。 卧室的床头柜上,傅言洲的手表躺上面,闵稀看了几秒收回视线,看来他今晚要睡次卧。 她和傅言洲有过几次,因为陌生、没有任何感情基础,再加上疼,头几次的体验感都不怎么样。 傅言洲还算照顾她的感受,他每次都努力克制自己,似乎没有哪次尽了兴。 之后他去江城出差,她也来上海,快两周没碰面。 闵稀对镜补妆,重新打理头发,完了后又换下裤脚被雨水溅脏的白裤子,从衣帽间找出一条从没穿过的晚礼服换上。 闵稀在客厅来回穿梭忙碌,身影从傅言洲眼前不时闪过。她穿得如此正式又隆重替他庆生,傅言洲心中的不快消退几分。 他锁屏手机放一边,闲着无事,视线随她的身影挪动。 闵稀忙着插花,忙着选晚上喝的酒,花瓶里的几朵白玫瑰和白洋桔梗没她白的莹润。 她个高骨架小,该有肉的地方十分圆润,整个人都柔柔软软。 定制礼服恰到好处地包裹住她匀称饱满的身段,柔美光洁的背被长发挡住,若隐若现。 傅言洲看了会儿才发现她光着脚。 她仗着自己高挑,不用穿高跟鞋也衬起长款礼服裙。 闵稀的拖鞋之前被她脱在沙发地毯前,就在傅言洲不远处,换了裙子出来她没到他旁边拿。 “闵稀,”他喊她:“把鞋穿上。”
闵稀从酒柜挑了一瓶白葡萄酒,没回应他,而是自顾自道:“我想喝白葡萄酒。”
“可以,想喝我陪你喝。”
傅言洲随手一指那双中跟拖鞋:“先穿上。”
闵稀没觉得赤脚冷,她把选好的白葡萄酒放餐桌上,还是照傅言洲说的做,拿了一条热毛巾过去穿拖鞋。 家里的地板物业一个钟头前刚刚擦过,一尘不染,脚底看不出脏,她用热毛巾仔细擦了一遍,晾干。 穿鞋前她抬起左脚,将脚底在傅言洲的西裤上擦了擦,右脚重复相同的动作。 傅言洲:“……” 他一脸无奈:“你这是什么心理?”
还能有什么心理? 夫妻间的小情趣。 但即使她解释了,他也不会相信她有这样的善意举动。 闵稀顿了片刻才摇头回答:“我自己也不清楚是什么心理。”
她面露真诚:“要不,你帮我分析分析。”
傅言洲按着额角,无话可说。 心口郁结着一口气。 闵稀起身去洗手间,把毛巾洗净晾在架子上。 从洗手间出来,傅言洲对她说:“你是没事非得找点事的心理。”
闵稀假假一笑,表面上一副全然无所谓的表情:“分析得对。”
她想了想,要怎么才能让他明白她不是没事找事。 “那请你再分析一下,如果一个男人喜欢的女人在他裤子上擦脚,你觉得这个女人出于什么心理?”
傅言洲没绕明白什么意思:“说简单点。”
“那就拿你举例子,你才能更准确地分析。”
闵稀申明:“假如,我是说假如你有喜欢的人。”
其实她知道他有喜欢的人,他曾经还向她打听过那个女人的近况。 那个女人是他的高中同学,研究生时的校友,他也是以关心同学的由头向她打听的。 后来她从严贺禹那里求证过,傅言洲确实喜欢他那个女同学。 知道这事的人不超过三个,她成了其中一个。 她跟他都有各自的秘密,只是她的秘密跟他有关,他的跟她无关。 闵稀及时打住思绪,继续道:“假如你喜欢的人在你裤子上擦一下脚,你觉得她会是什么心理?”
换成喜欢的人这么做,你还会觉得她是闲着没事找你茬吗? 你还会把这点小事上纲上线吗? 你不会当回事儿的。 你会觉得她是在跟你撒娇玩闹。 就因为我不是你喜欢的人,所以做任何事,在你眼里都成了故意和你过不去。 闵稀盯着他看,等他回答。 “稀稀。”
傅言洲的脸色没变,声音却冷下来:“我们是夫妻,我是你老公,这么举例子不合适。”
“不是说了嘛,假设。”
“假设也不合适。”
闵稀没想到他会那么较真。 他心底有喜欢的人,所以才会那么较真吧。 当然,较真里也有对她的尊重。 她刚才举例子时没多想,更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让他明白,她有些举动不是找他的茬。 “举这个例子是我考虑欠妥。”
傅言洲看看她,没再说什么。 家里的门铃适时响了。 闵稀去开门,来的是主厨和帮厨,还有白秘书。 帮厨拎了两大袋食材,白珊手里提着一个生日蛋糕。老板吩咐她订蛋糕,她正巧有个文件需老板签字,顺道把蛋糕带来。 蛋糕只有六寸,精致简单,蛋糕通体白色奶油,搭配了一朵白玫瑰和一朵白色桔梗,唯一的点缀色是鲜花上的绿色花叶。 老板只交代她,蛋糕订六寸,至于其他的让她自己看着办。 今天中午的生日宴也订了一个蛋糕,六寸,一看就是女生喜欢的款式,老板自己生日订的是闵稀喜欢的蛋糕,她心中有数。 她知道闵稀喜欢白玫瑰和白色桔梗,于是有了现在这个蛋糕。 “辛苦了。”
闵稀笑着接下蛋糕。 “不辛苦,我的分内工作。”
白珊去找老板签文件。 闵稀打开蛋糕,从尺寸到设计和配色无不符合她心意。 她不喜欢大尺寸的蛋糕,钟爱清新简单的设计,也最爱这两种花。懂她心意的不是傅言洲,是白秘书。 闵稀到酒柜取了六支红酒,每两瓶装在一个特制红酒手袋,各送主厨和帮厨一份,这样再送给白秘书她就不会因为礼物贵重而婉拒。 “今天是傅总的生日,见者有份,都沾沾有钱寿星的好运。”
她把红酒送给签完字要告辞的白秘书。 白珊对这位闵家三公主印象不错,在闵稀成为她们老板娘之前,她听说这位公主高高在上很难相处,然而几次接触下来,并非传言的那样。 她笑笑,大大方方接过:“那就恭敬不如从命,谢谢有钱的老板和老板娘。”
傅言洲看了眼酒柜前在说笑的两人,又看看白秘书手里的红酒,那是他全世界搜罗来的葡萄酒,作为结婚礼物送给闵稀。闵稀特别喜欢葡萄酒,她常去出差的几个城市,每套房子里他都放了一些。 她出手太大方,一晚就送出去六瓶,这样送下去根本不够送。 看到红酒,他突然想起闵稀今晚选的是白葡萄酒。 傅言洲起身去厨房,告知厨师:“酒换成了白葡萄酒。”
他之前以为闵稀会选红葡萄酒。 换了酒,肉也得换成口味清爽一点的。 主厨开始准备。 傅言洲回卧室换衣服,闵稀为了这顿晚餐穿上晚礼服,他着装不能显得太随意。身上这件衬衫是棉质休闲衬衫,不够正式。 他换了一件白色法式袖扣衬衫,慢条斯理把衬衫束进西裤里。 等他出来,白秘书已经离开,闵稀坐在餐桌前对着蛋糕拍照。 闵稀拍照间隙抬头扫他一眼,继续拍照,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再次抬头将视线落在他身上。 衬衫换了。 她喜欢他现在穿的反褶袖口,有质感,更显他成熟禁欲。 傅言洲拿了打火机备在桌上,一会儿点蜡烛用。 他在她对面坐下,往后一靠。 厨师还在厨房忙活,他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今晚送出去的酒,送就送了,酒柜里剩余的酒留着你自己喝。”
“心疼了?”
闵稀正在修照片,忽然没了心情。 她提醒他:“结婚时你说过,所有房子里的所有酒都归我,宴请客人、和朋友小聚随我怎么用。如果你当初没那么说,我不会没分寸,擅作主张拿你的红酒送人。”
傅言洲面色平静:“嗯,说过酒都归你随你喝,但不包括送人。”
“……” 闵稀冷嗤一声。 真会偷换概念。 “之前没说清楚是我的原因,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傅言洲顿了顿才说:“那些酒是我送你的结婚礼物,尽量别送人。”
闵稀一怔:“结婚礼物?”
她本人竟不知情。 “你当时怎么不说?”
傅言洲:“送你的时候没刻意强调是因为,这些酒实在算不上像样的贵重礼物,只是搜罗的过程有点费周章而已。送你葡萄酒是想表明,我对这桩婚姻的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