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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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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攸卓没想到闵稀是傅言洲老婆, 这样以来,撤照片的事就能解释得通。以傅言洲的人脉,一句话的事。

  傅言洲是妹妹心底最不愿提的人, 关于闵稀上热搜这个话题, 他就此打住。

  妹妹站在他办公桌前,文件已经放下,但没有要走的意思。

  祝攸卓叉掉热搜词条页面,放下鼠标问妹妹:“还有事?”

  “嗯。”

祝攸然自己倒杯水,在桌前的椅子坐下。

  她考虑该怎么开口,很为难。

  祝攸卓瞧出妹妹的犹豫, 试探着问道:“跟你老公吵架了?”

  祝攸然茫然抬头:“没啊。”

  祝攸卓松口气, 只要不是婚姻出了问题就行。

  妹妹与妹夫相亲认识,谈了几个月就匆匆结婚,虽说妹夫人品和能力没得说,毕竟他们俩没有感情基础, 对彼此没那么了解, 很容易因为一点小事闹矛盾。

  “夫妻吵架很正常,哪天吵架了你没人诉苦,跟我说。”

  祝攸然笑说:“你看我们俩的性子, 像能吵得起来的人?”

  祝攸卓笑:“也对。”

都是温和又理智的人。

  “那是什么事?”

他耐心问道。

  祝攸然纠结之后:“我考虑了两三个月, 还是觉得吴浅新不适合再继续待在卓然, 他剑走偏锋, 迟早会连累公司。”

  终于说出来,祝攸然感觉心里没那么堵了。

  吴浅新就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剑,她都没心思去度蜜月。

  吴浅新是危机公关部的副总, 业务能力不错, 但贪心不足, 以职务之便疯狂捞钱,她与吴浅新共事这么久,越是了解他的行事风格,越是不敢再继续留用。

  吴浅新在卓然公关任职五年有余,是哥哥的朋友,她担心哥哥为难,所以犹豫了两三个月才做出这个决定。

  “哥,对不起。”

  “你是为公司好,该反思的是我。”

  祝攸卓沉默片刻道:“危机公关部是你负责,我尊重你的任何决定。”

顿了下,“好好跟他谈,他所有离职要求,我们尽量满足,好聚好散。”

  祝攸然:“我会处理好。”

  妹妹压力很大,祝攸卓转移话题:“什么时候把蜜月补度了?再拖就到年底了。”

  婚礼是八月底举办,现在已经十一月,她还没抽出时间去度蜜月,老公体谅她,说等她不忙再去,不着急。

  “忙完吴浅新离职我就休假。”

  接下来该怎么找吴浅新聊辞退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祝攸然回自己办公室,连倒咖啡时都在走神考虑。其实不管以什么理由让他辞职,最后都会闹翻脸。

  桌上手机不停振动了几下,高中同学群又有人聊起来。

  明知道聊天内容可能与闵稀有关,祝攸然还是没控制住自己的手,点开群聊。

  最新一条消息是:【怎么不把闵稀所有照片都撤了?@傅言洲】

  发消息的人是褚逸,这几天群里属他最活跃。

  祝攸然从不在群里发言,默默退出聊天框。

  她对褚逸的心情特别复杂,如果不是褚逸,或许她跟傅言洲的结局就会不一样。

  褚逸高三毕业向她表白,她直接拒绝了,因为没有可能,就不想给他留任何幻想的余地。

  她自己都觉得直白拒绝一个人太残忍,但只有这样他才会死心,才能重新开始另一段感情。

  熬过大学漫长的四年,得知傅言洲依然没有女朋友,她不禁再次心动,想试一试,于是和他申请了同一所研究生院校。

  她问过傅言洲,关于他交女朋友的标准,标准很高,一要动心,二要灵魂契合。

  不知道什么样的女人才能让他动心,但她还算符合后一个标准,和他有默契,聊得来,他也欣赏她。

  整个学生时代,从高中到研究生,她是他身边为数不多的异性之一。

  在他那儿,她比其他追求者更有优势,但她还是不敢直接表白,怕万一被拒绝,以后连朋友也做不成。

  换谁都不想失去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一个朋友。

  她找到处得最好的校友帮忙,校友也是傅言洲的朋友。

  校友像平常那样闲聊,和傅言洲聊起她:我才知道,祝攸然是为了你才申请到这边来。

  她不在场,想象不出傅言洲在得知她喜欢他时,是怎样的表情。

  后来,他对校友说:你找个机会委婉告诉她,我跟她之间夹着褚逸,没有可能。让她往前看,别再为我浪费时间。哪天她遇到解决不了的困难,我会尽我所能。

  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知道,因为褚逸而拒绝她,他有没有遗憾,拒绝的时候有没有纠结,又沉默了多久。

  他那么聪明,不会猜不到校友是替她先去试探。

  但后来再见面,他们都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她坚守同学的边界感,不再聊任何私事,不再问他任何感情问题。

  如果不是因为褚逸,她表白后,他应该会给她一个机会。即使一开始他对她没心动,以恋人身份相处之后,慢慢总会有感情的。

  可惜她连这样一个机会都没有。

  研究生毕业后的几年,她始终没恋爱,傅言洲也一直单身,校友极力撮合他们:你是跟他最聊得来的人,你们要是错过,多可惜。

  她虽然遗憾,还是会想他,但也知道错过就是错过:我们现在都没什么联系了。

  她只是无心之言,校友却放在心上,于是托傅言洲给她空运了一些东西,给他们制造见面的机会,那也是她第一次去他办公室。

  自从委婉表白过,她就没再问过他私人感情问题,那天在他办公室,她说起他们高中班里第一对结婚的同学,数学课代表和她老公:“听说他们都快要升级当爸妈了。什么时候吃你的喜糖?”

  傅言洲:“还早。没遇到想结婚的人。”

  那天她没多待,聊了几句便拿上校友给她的东西离开。

  到了而立的年纪,她平时最关注的就是大学校友群和高中同学群,群里隔三差五就有哪个同学结婚,哪个同学家孩子办满月酒的消息。

  直到今年六月,她在群里听说,他领证了,和他老婆是联姻。

  她低落了很久,后来遇到现在的老公,是他陪她熬过低谷。

  祝攸然强行收回思绪,看看无名指的戒指,生活馈赠给她的已经足够多,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

  盛时科技发布会的几个高位热搜终于在傍晚时降下来。

  余程潭的生日趴在离公司不远的酒店,下班后不少人三五结伴,步行走过去。

  闵稀在电梯间等电梯,隔壁专梯的门开了,余程潭手挡着门,一只脚跨出电梯门,喊她:“进来。”

  来不及多问,先进了电梯。

  等站稳,闵稀纳闷:“余总,你怎么知道我在等电梯?”

  余程潭摁了负一楼,回她:“看看谁还没走,顺便都带上。”

  闵稀笑:“那我运气不错。”

  她今晚想喝点红酒,车就放在公司,打算走去酒店,懒人有懒福,现在不用走了,直接蹭他的顺风车。

  余程潭手机响了,有电话进来,他看一眼屏幕,直接挂断。

  闵稀以为是他的私事,没多嘴问。

  到了楼下地库,余程潭手机再次响起来。

  他打开车门又关上,等闵稀上了车,他在车外接听。

  “爸,今晚我过生日,您饶了我行不行?”

  余董:“这个生日不过也罢,你再这样下去,公司迟早要完!盛时科技那么大的客户,你竟然交给闵稀一个不懂行的来负责,你还想干什么!”

  余程潭:“……”

  他解释过热搜词条里为何是闵稀个人的照片,但父亲不信,觉得是闵稀另辟蹊径,搞噱头来博网友关注。

  “她懂不懂行,不是您说了算,客户买账,市场买账就行。”

  电话那端,余董气不打一处来:“你自己看看热搜上都是些什么。公关不是你这样搞的!”

  余程潭护短,回怼父亲:“那公关怎么搞?像您和祝董那样,假惺惺在媒体面前卖好朋友人设?”

  余董气得差点摔手机,直接挂断。

  余程潭也终于清静。

  缓了几秒,他拉开车门坐上去。

  闵稀转脸问他:“因为热搜的事,跟余董吵架了?”

  余程潭疑惑,这车的隔音不至于那么差。

  闵稀指指天窗,留了一道缝,车外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余程潭失笑,想否认都不行。

  “他不信那是他的事。”

  余程潭把手机放在中控上,系上安全带。

  他侧眸看闵稀:“我爸看谁都不如他自己的公关能力,你没必要放心上。”

  闵稀反过来宽慰他:“以后我加倍把你面子给挣回来,让余董看看你看人的眼光有多准。”

  余程潭笑,发动车子。

  盛时科技的案子算是告一段落,剩下的都是其他部门的事,需要闵稀忙的事情不多。

  “你趁着最近不忙,把年假休了吧,再不休到年底就浪费了。”

  提醒员工休假的老板,大概只有余程潭独一份儿。

  闵稀问:“那我下周一就能开始休年假?”

  余程潭点头,“算上下个周末两天,你能连着休九天。”

  假期来得太突然,闵稀一时没想好要干点什么。

  她问傅言洲:【最近忙吗?】

  【忙,去江城出差。】

  傅言洲问:【什么事?】

  闵稀就没提想要和他出去旅游,扯个理由回他:【随便问问。在等着吃生日蛋糕,无聊。】

  傅言洲:【无聊你还去那么早?】

  闵稀回他一个翻白眼的表情包。

  到了酒店楼下,余程潭把车停在正门口,等她下车他才开去地下停车场。

  闵稀刚到酒店大厅,被从身后跑上来的居悠悠一把搂住。

  居悠悠一路从公司走过来,看着两栋高楼离得很近,走过来花了将近二十分钟。

  “闵姐,你怎么走这么快。”

  她开玩笑说:“明明我腿比你的长点,不合理呀。”

  居悠悠身高一七二,比闵稀高三公分。

  闵稀说:“我蹭了余总的顺风车。”

  “难怪。”

  不过她宁愿走着过来,也不想坐老板的车。

  余程潭过生日不准任何人送礼物,送了也不收,她们现在已经习惯空着手来给老板庆生。

  闵稀没搞特殊,其他同事不送她也没准备。

  这是她给余程潭庆祝的第七个生日,今年是认识他的第七年。

  公司包了一个中型宴会厅给她们热闹。

  狂欢开始前,居悠悠先到自助餐饮区拿了点吃的,给闵稀也拿了一份。

  “闵姐,吃点垫垫肚子,一会喝酒不难受。”

  居悠悠闲聊,问她接下来还有什么项目要忙。

  闵稀:“都是老客户的项目,维护好关系就行。”

  接下来准备发展乐檬食品这个大客户,乐檬食品每年投在公关上的费用,是盛时科技的三倍还多。

  如果拿下乐檬食品,明年的创收任务就不成问题。

  没多会儿,今晚的寿星余程潭进入宴会厅,狂欢正式开始。

  从七点钟到十点半,他们玩游戏越玩越嗨,酒精上头,有时忘了老板还在旁边看着他们。

  居悠悠唱了两首歌,把话筒给闵稀。

  闵稀唱歌好听,用居悠悠的话说,她的歌声比她本人在公司更受欢迎。

  居悠悠给她点了几首适合老板在场也能唱的,闵稀的歌声一出口,全场忽然安静下来。

  与她的气质一样,她声线干净空灵。

  许久不唱,连着唱了三首,闵稀嗓子干,把话筒给身边的其他同事。

  居悠悠央求:“闵姐,再唱两首吧,让我们沾沾余总这个寿星的光。”

  其他同事附和,听她唱歌是种享受。

  闵稀:“我歇歇再唱。”

  余程潭就坐在不远处喝红酒,他指指闵稀,吩咐侍应生:“给她一杯温水,四十度左右。”

  “好的。”

侍应生给闵稀去准备温水。

  闵稀有电话进来,傅言洲打给她。

  宴会厅吵,她拿着手机往外走,正需要一杯水时,侍应生给她一杯,说是余总让他送过来。

  “谢谢。”

  她端上水去了厅外。

  先喝了一口温水才接听,“喂。”

  傅言洲声音清清冷冷,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还早,他们都还没玩尽兴。”

闵稀清清嗓子,又赶紧喝了一口温水。

  “吃辣的了?”

  “没。刚才连着唱了几首歌,时间长了不唱嗓子顶不住。”

  闻言,傅言洲默了几秒。

  她在他面前从来没唱过。

  “喝酒没?”

没再继续聊唱歌。

  “喝了。”

  “把酒店地址发给我。”

  傅言洲没再多说,挂了电话。

  他拿上车钥匙,走几步又站住,给司机打电话,让司机去接人。

  闵稀在一个钟头后接到司机的电话,司机告诉她,车停在酒店门口。

  以为傅言洲也在车里,没让他等,她提前离场,去酒店楼下找傅言洲的车,明天她的长假假期正式开始。

  拉开后车门,后座空空的,副驾上也没人,车里只有司机。

  打过招呼,闵稀坐上去。

  “傅言洲晚上有应酬?”

她问司机。

  司机:“没有。傅总在家。”

  那应该在家加班了,闵稀心里想。

  在车上眯了半个多小时,汽车停在别墅院子里。

  楼上房间的灯都熄了,以往不会,她多晚回来他都会在书房。

  到了楼上房间,闵稀轻轻推门,只有她那侧壁灯亮着,傅言洲已经睡下。

  不知道他睡没睡着,闵稀没出声,轻手轻脚去浴室冲澡。

  傅言洲睡得迷迷糊糊,她关浴室的门把他吵醒。

  闵稀洗澡慢,吹干头发出来已经是四十分钟后。

  傅言洲侧脸看她:“快睡吧。”

  闵稀上床,“是不是吵醒你了?”

  “没。”

  闵稀关灯,钻进他怀里。

  “以为你会跟司机一块去接我。”

  傅言洲:“我要去了,你又说我变相催你回家,扫你的兴。”

  “怎么会。”

  傅言洲亲亲她额头:“以后再有应酬,我去接。睡觉。”

  闵稀屈起膝盖,把腿搁在他小腹上,大半个身体压在他身上。

  傅言洲拍她的腿:“能不能拿下来好好躺着睡?”

  闵稀趴在他怀里一动不动,声音像撒娇:“不能。”

  傅言洲无奈,只好揽着她的腰,以防她从他身上滑下来。

  闵稀喝了酒正上头,没到一分钟就迷迷糊糊睡着。

  傅言洲告诉她:“我明天去江城出差,一早的飞机。”

  闵稀意识模糊,听到声音“嗯”了声。

  翌日早晨,闵稀醒来时下意识想抓身边的人,什么也没抓到,睁开眼,他那侧床头柜上空空的。

  【今天不休息?】她发消息给傅言洲。

  傅言洲离家还不到半小时,很快回过来:【在去机场路上。昨晚不是跟你说了?】

  闵稀仔细回忆,没有一点印象。

  【你什么时候说的?】

  傅言洲不跟她争辩:【是我记错了。以后去哪,我发消息告诉你。】免得她不承认。

  闵稀问:【你去江城?去多久?】

  傅言洲:【可能要待四五天。】

  闵稀一听那么久,那她的假期过半了。

  一个人在家也无聊,她快速掀被子起床,不知道还能不能赶上他的飞机,赶不上的话她就再买下一个班次,不能让他等她一起飞江城,免得耽误他工作。

  妆都没来得及化,花几分钟收拾行李箱,打电话给司机让在院子里等着,早饭顾不上吃,带了几片吐司到车上吃。

  【飞机几点起飞?你无聊的话,陪你聊会天。】闵稀打听他的起飞时间。

  傅言洲:【十点钟。】

  闵稀看时间,那她应该赶得上。

  他随之又发一条:【不无聊。】

  闵稀:“……”

  傅言洲在处理邮件,没空闲聊。

  今天运气不错,路上不算堵,比预计的时间提前了二十几分钟到机场。

  顺利过了安检,闵稀去贵宾休息室找人。

  看到他坐姿挺拔的背影时,她悬了一路的心踏实落下。

  闵稀从旁边绕到沙发背后,走到他身后,她两手蒙住他的眼。

  傅言洲正在看邮件,眼前一黑,随之传到大脑里的是柔软的手指触感。

  生怕他跑了似的,她两手捂得很用力。

  “你轻点抠我眼,再抠就瞎了,还想不想学倒车了?”

  闵稀被气笑:“我那是捂,不是抠!”

她松开他眼睛,从他身后环住他脖子:“你怎么那么确定是我?”

  傅言洲眼被她捂花,十几秒后才看得清,下巴对着不远处的几个保镖一扬:“当他们是摆设?他们只对你不设防。”

  任何人从他身后靠近,他们都会警惕,既然他们没警惕,又没提醒他,还允许那人捂他眼,只有是她。

  闵稀:“那万一是你朋友或家里亲戚在机场遇到你,逗你玩呢。”

  “除了你,谁敢逗我玩?”

  “……”

  傅言洲任由她搂着他脖子,他继续看邮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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