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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岛度假酒店, 顶层套房。
上午九点,套房内一片哈欠连天。 连着两天两夜忙个不停,专案组的组员们倒也不是不怕猝死, 可重责在身, 睡觉也是轮班睡,沙发还没躺热乎就起来喝杯咖啡继续肝。 就这样人手还是不够,凌晨三点又紧急抽调了市局内的金融组好手,一群人加在一起,才足以应对康建涛夫妻抓捕归案后的相关工作。 忙到现在,刘正心敲电脑敲得手都麻了, 眼见着快厥过去, 终于听到一位同事一声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呼喊:“有了!”这一声落下,犹如平地惊雷。 一屋子的组员全都鲤鱼打挺,接二连三地凑了过去。 嫌疑人被成功抓捕,审讯工作自然是重中之重。 但要说还有什么比审讯更加重要, 那便必然是追踪清查康建涛夫妻的海内外所有账户, 冻结并追回所有的赃款。 为了所有的受害人,组员们加班加点,就是要确认这对夫妻的资金流。他们追过去的速度虽然快, 但个个提心吊胆, 就怕这对夫妻大手大脚, 半年就把赃款给扔干净了。 众人视线落到屏幕上, 上面显示的数额却是大出所料。 零零零零,好多个零,白若近乎目瞪口呆地把最后的数字确认了一遍, 一时间近乎语塞:“啊??真的假的??”
据官方资料统计, 康建涛夫妻的诈骗总金额接近千亿, 可谓是真正意义上的天文数字。 但接近千亿,还没到千亿。 而现在这两人账户上的金额是一千三百亿,比诈骗的金额还足足多出了三百多亿。 三百多亿,什么概念? 假如一个人中五百万的彩票,每天不间断,好说歹说也得中个十几年,就这还是税前! 组员们人都麻了:“……不是,这到底哪来的钱?!”
金融组的外援很快就给了答案:“说了都没人信,不是继续行骗,而是单纯地靠投资理财在外面赚的,基本是走到哪儿赚到哪儿。”
走到哪儿赚到哪儿。可黑钱想通过投资理财走明路,过程可不是一般的麻烦,更遑论赚钱本来也不是容易的事,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数字,到了这两人这里却跟玩一样简单。 “有这个脑子,他俩干什么不好,非得搞诈骗,到底图什么啊?”
“妈的,就为了找刺激?……我真的理解不了!”
众人如火如荼地讨论着,房间里自方才的沉闷疲惫中挣脱,久违地热闹起来。 正聊得大声,忽听主卧的大门传出吱呀一声——门开了。 这一声也不算大,却就跟开了静音似的,使得专案组所有人的声音都同一时间停了下来。 后来的金融组来的时候没见到季苍,还以为季苍在主卧睡着,便也都跟着闭了嘴。不想一双修长清瘦的腿从门内迈出来,露面的却不是高大的寸头肌肉帅哥,而是个雪一般发色的美貌青年。 青年衣着整齐,穿着崭新的衣服,浑身上下的布料没有一丝褶皱。 似是刚醒不久,周遭气质有种说不出的慵懒,对着满满一屋子人,他没有丝毫不适,双手斜斜插进衣兜里,目不斜视地路过,开门又关门,直接走了,对他们一眼也没多瞧。 “……”那张脸和文身,这不是昨天在热搜上看过的康季珠吗?? 金融组的几个组员都有些震惊。 作为后来者,几人都不知道昨夜的内情,来了就工作到现在,不由很是诧异于康季珠这个诈骗犯之子的惊人待遇,可看到专案组的组员们神情都有些微妙,倒也没问。 只是联想到什么,有人到底还是忍不住出声感慨:“康建涛和薛惠不提人品,头脑真是一等一,谁知道却生了这么个儿子,父母这样的聪明人潜逃都不敢带他,就怕被他拖累。这也算是上天有眼吧。”
话音落地,本以为是一片应和之声,不想专案组的组员们脸色却是更怪了。 空气陷入了令人尴尬的沉默。 金融组:“……”呃。 你们倒是说句话呀! 楼上如何,下楼的康季珠却是丝毫不管。 他如常去了餐厅,左右挑选,点了几个又贵分量又少的稀罕菜。 吃着吃着,一道高大健壮的身影坐在了他对面。 康季珠并不理会,慢慢地使用着刀叉,切碎了盘子里的虾肉。 对面的人又看他一会儿,出声:“第一轮审讯结束了。”
康季珠慢条斯理地用餐,没有专门提问,果然也无须他问,季苍便又再次开口自顾自说了下去—— “审讯还算顺利,康建涛夫妻回答了我两个问题。 “第一,关于居民楼里为什么没有生活痕迹,是因为同一片居民楼里,这两人一共有三个据点,这个被餐馆老板娘指认的五楼,主要是用来关键时刻拖延时间的伪装,他们平时进了楼很快就会从后门绕出去,并没有实际住过。警犬没有示警也是这个原因。 “第二,明明没有被发现真正的据点,两个人为什么会突然出逃,是因为确实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餐馆老板就是他们的报信人。这人早就收过康建涛夫妻的钱,被交代好了帮忙望风,当时不是没认出来,而是故意装作不认识。 “本来行动的时候,餐馆应该留人负责看住餐馆的那对夫妻,但外国行动队和我们有些分歧,这才出了纰漏,给了嫌疑人可乘之机。 “也是我当时不够细心,但如果足够冷静,仔细去观察分析,其实一切都有迹可寻。”
康季珠静静听着,直到吃完了最后一口,方抬眼:“季队长想说什么。”
他仿佛是在提问,但话语完全没有疑问的语调。 季苍微微皱眉,到底说了下去:“既然康建涛夫妻能在外面有眼线,你为什么不能有,虽然几率不大,但一切是能说通的,因为有眼线,你才能知道他们的所在地,而只要眼线离他们足够近,那第一时间发现他们出逃的方向自然也不是没可能。”
康季珠轻轻点了点头,不承认也不否定,只很有兴致地问:“哦,那我的眼线是谁?人在哪里?”
季苍面不改色:“不知道。”
康季珠:“餐馆的眼线能发现,我的眼线不能发现?”
季苍:“……” 康季珠:“他们怎么把消息传给我,我应该怎么接收?”
季苍:“……” 康季珠忍俊不禁,唇角一勾,一时笑得肩膀轻颤。 他本就相貌绝佳,这一笑比风中的海棠花还要浓艳,桃花眼弯弯,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开怀。 等笑够了,康季珠才开口: “这就是你最后得出的结论?”
季苍道:“对。或许现在还找不出所有答案,但未必永远没结果。”
康季珠评价:“蛮好。”
他是在笑,且音量不小,却并不是季苍预想中的嘲笑。季苍皱眉道:“我的结论你不惊讶。”
康季珠:“我当然不惊讶,毕竟你看起来就是这样的人。”
季苍心念闪过,忽地想起了昨日审问康季珠时某段被忽略的问答,发问:“……在你眼中,我看起来很丑吗?”
这问题对旁人来说显然莫名其妙,可康季珠想也不想便道:“是啊。”
季苍:“哪里丑?”
康季珠:“你明明不信通灵一说,何必还要问?”
季苍微顿,少见地语塞。 不料康季珠不轻不重怼了他一句,倒是对此耐心地给了解答:“这样说吧,一个人从出生开始,灵魂就是有形状的,但并不固定,大多数都是流体,可以流动,形状比较自由。”
“随着年龄的增长,所谓的道德,信念,理想,社会要求,行事原则都会在灵魂上留下痕迹,变成边框,把灵魂框在里头。 “一般来说,外力的压迫能够使灵魂压缩,往自己身上施加的规范越多,信念和理想越强,压缩得就越狠,形状就更扭曲。”
“而季队长你……”康季珠停了下,形容道,“简直奇形怪状。”
不过康季珠倒并不反感,补充:“对你和其他人来说,这大概也不是什么坏事,古往今来,总是这样的人能干成别人干不成的事。”
放下这话,康季珠站了起来。 季苍尚在沉思,迟了些才问:“……你去哪儿?”
康季珠道:“怎么,季队长还没审完?”
季苍昨天问康季珠的时候称得上步步紧逼,一天过去,忽然开始跟不上康季珠的节奏。 他道:“案子现在和你无关了,但你如果没有地方落脚,倒也不用急着走,可以再多留几天。”
他没提酒店的房费多贵,也没提要康季珠更换房间。 但康季珠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其中有着令人眼红心痛的关照之意,眉尖微挑,毫不留情地拒绝:“不要,腻了。”
他说走就走,当真留下了季苍一个人。季苍坐在餐桌前,一时没动。 恰在此时,手机响了起来。 季苍回神,将电话接起,应道:“是,我是季苍。”
对面是他熟悉的领导,之前骂他骂到词穷,但这会儿案子解决了,倒是十分和颜悦色。 季苍先听对方说公事,等对方说完了,才道:“案子马上就能结了,最多两天。”
领导听出了他话中有话,失笑:“干什么,邀功啊?”
季苍脸色沉郁,道:“不是,我想自己决定下次的调动,如果可以,不回特警,去重案三组。”
电话那边静了下,严肃下来,倒是没想到会有这一出:“认真的?算履历你马上就该往上升了,这时候去那儿干吗?”
“重案三组现在在跟什么案子你难道不知道?三城连环碎尸杀人案,正是烫手山芋,别人躲都来不及,你要蹚这趟浑水?”
季苍不回答,坚持之意却很明确。 那边本来不想提,最后还是不得不挑明:“……我听说这案子的凶手薛悬和你是初中同学?和这个有关系吗?”
季苍没回应。 电话里头又道:“你知不知道他手上沾了多少条人命?”
季苍:“十七条。”
“不!二十条!就在昨天,他又杀了三个,有两个女孩才念高中,B市那边都炸锅了,DNA检验现在结果已经出了,体—液就是薛悬的,但除了DNA,其他能用来追人的线索都没有,薛悬就跟消失了一样,一点痕迹都不见,我瞧着,这次还是够呛能抓到。”
季苍:“或许不是没有线索,只是没找到。”
领导显然没料到真有人敢这么说,险些气笑:“B市多少精英!中央也下了不少人,那么多人都找不到线索,你去就能找到?你以为你是谁啊!!就你了不得,就你牛?”
季苍不说话了。 一时间两边都安静下来。 领导问:“你主动提起,是不是手头有什么特殊的线索?”
季苍道:“没有。”
领导:“那是有什么别人都没有的渠道,能知道官方都不知道的信息?”
季苍的脑中忽然闪过了康季珠方才离去的背影,之前和领导汇报之时他理所当然地说了康季珠提供信息,却还没有详细转述过康季珠的某些容易让世俗震惊的行为言辞。 当下被问及,不由微微一顿。 可思维转动一瞬,季苍到底没提那些通灵之事,将康季珠这个选项完全剔除,答道:“没有。”
领导急了:“这也没有那也没有,什么都没有你掺和什么!”
季苍道:“我想抓到薛悬,如果抓不到活的,那就亲手将他击毙。”
“……”领导无话,终是叹气道,“行,你去,让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