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秦巴勾连天渐渐亮了，司马错懊恼地巡视着狼藉的秦营，身边几位将官都屏气吞声。司马错沉默良久，压住怒火，道：“昨夜一战，我军损失五千人，实乃本帅轻敌之错所造成。虎贲军果然骁勇善战，我等今后须谨慎从事。”

此时，巴国夷城虚子府中，卢虚子正与张仪在饮茶闲聊，准备早膳过后去觐见巴王相敖。卢飚从外面急冲冲进来，虚子问道：“你今日不在王宫守卫，回家来为甚？”

卢飚回道：“昨晚，我听人传，二公主在秘密联络各级官员和族中大户，筹粮招兵，准备援助巴峻。”

张仪急切问：“此事当真？”

“这是我亲信亲耳听其本家族长说的，他们族内已应承二公主了。”

张仪、虚子对望一眼，虚子道：“此事须得奏告巴王，阻止他们。”

张仪摇头：“二公主以抗击秦军为由，巴王也不好公然怪罪阻止，只能装作不知，默许其行事。太傅，不如这般。”

张仪俯近虚子耳边，小声嘀咕。虚子大悦：“先生，果然足智多谋，名不虚传。”

转身对卢飚吩咐：“你去把家将卢桐唤来，我有要事交代。”

巴王宫殿中，虚子和张仪拜见相敖后，相敖问张仪：“秦使出使巴国所为何事？”

张仪躬身道：“我国大王闻巴王勤政爱民、治国有方，特命小臣送来秦国最好的歌姬10名，美酒佳酿20坛，上等丝稠锦缎15匹，金银珠宝5箱给大王，以表秦国修好和善之意。”

相敖虽心里受用，但仍装作不为所动：“秦军发兵犯我边境，杀我臣民，难道这也是秦王的修好和善之意吗？”

张仪愈发恭谦道：“大王有所误会，秦军此番进兵，实乃听闻楚国欲对巴国不利，准备抢夺巴盐，倾吞巴国之地。秦军杀戮的皆是以往前朝巴王作乱的遗害，此事发生突然，未能提前告知巴王，秦王忐忑不安，故命小臣此番务必要向巴王禀明，还望大王体谅。”

相敖明知张仪狡辩，一则考虑到秦军强大，二则国内巴峻的势力又有死灰复燃的迹象，可能威胁自己的王位，故暂时不愿撕破脸皮。张仪似乎看透相敖的心思，就上前作揖：“当前的势态对大王极其不利，可否听小臣为大王解析一二？”

“先生请讲。”

“大王，巴国对外西接蜀国，东、南紧邻楚国，此二国无时无刻不在觊觎巴国；在内，拥戴前朝巴王之子巴峻的余孽尚存，此番借抗击秦军之名，纠集起来，一旦羽翼丰满，即会威胁大王。而今，大王如能与北面的秦国结盟修好，既可平息内乱，又可对抗蜀、楚二国。秦王欲与巴王结为姻亲，秦王将其妹许配大王为妃，同样聘贵国三公主为秦国贵妃，以示两国友好。届时，我们两国联手灭蜀、楚后，秦王愿与大王平分此两国疆土。”

虚子见机，赶忙上前帮腔：“大王，张仪先生所言极是。想我巴国历来饱受蜀、楚的挤压，臣等无时不为江山社稷寝食不安啊。倘若我国与秦国结盟修好，内可安邦兴国，外可扩大疆土，此乃上上之策。”

相敖已然心动，却心存疑虑道：“本王曾闻秦国出尔反尔，先生如何能使本王相信秦王。”

“秦王为表诚意，欲先将王妹送入巴国与大王结亲，并请周王主持两国结盟仪式。大王意下如何？”

相敖此时释然，笑道：“秦国果如先生所言，本王愿意与秦王联为姻亲，结盟修好！”

张仪跪拜相敖：“大王英明，秦巴两国就此永结同盟！”

虚子在一旁，急忙给相敖贺喜后，故作迟疑地对相敖道：“臣有一事禀告，不知妥否？”

相敖诧异问：“太傅，何事如此吞吞吐吐？”

虚子小心回道：“事关二公主，下臣不敢贸然犯上。”

相敖好奇：“恕你无罪，只管禀报。”

“近日，传闻二公主暗地里联络各级官员和各族大户筹粮招兵，欲增援巴峻。”

“本王对二妹有所愧疚，其帮助夫君之意，我也不好阻拦。况且抗击秦军乃民意。”

张仪接道：“如今巴王已与秦王达成结盟意愿，应该设法阻止此事，亦可免巴峻借此壮大势力，威胁大王地位。”

相敖毅然道：“传本王令：即日关闭城门，一兵一卒出城须得本王令牌。”

五日后，定水巴杰院中，巴峻等十余人围坐一堆，开心地说笑、吃喝着。巴杰把巴峻拉到一旁，道：“曋霸和巴都去夷城十余天了，还没回来，会否有变故？”

巴峻若有所思：“我也担心相敖不会轻易答应派兵给我们，他怕我手握重兵乘机夺了他的王位。”

巴杰叹道：“但愿相敖不要为了王位，弃巴国百姓于不顾。”

巴峻紧皱眉头，忧虑道：“我们与秦军两次交锋，虽小胜敌军，怎奈两军力量悬殊，我军亦损失过千人。倘若没有粮草兵卒增援，恐难与秦军抗衡多久。”

巴杰道：“但愿二公主能说服相敖发兵。”

夷城，巴王公主府中，相虹、相芸正在商议，巴都和曋霸进来。相虹关切问道：“你们从各家筹集了多少粮草，招募了多少兵卒。”

巴都答道：“回公主，现在城内已召集家兵和士卒三千余人，城外尚有三千人，粮草百余车。”

“我等还打算沿途再招募山民、兵卒，扩充队伍。”

曋霸补充道。相虹道：“辛苦二位将军了。现在还有一个问题，王兄已下令城门关闭，不许一兵一卒出城。我等须想出办法，将这些兵卒和粮草带出城去。”

相芸晃了晃脑袋，柳眉一挑：“我有办法，我带上女兵和这些士卒出城围猎，量守城将官也不敢拦我。”

“妹妹，此次出城须得王兄令牌，另外围猎也不可能带太多人和粮草。”

巴都道：“二公主说得对，但三公主的办法亦是可行的。”

相虹奇道：“此话怎讲？”

相芸笑嗔：“快说，不许卖关子。”

巴都道：“再过三日就是春分祭祀之日，三公主可向巴王提议，召集官员和各部头领到城外进行围猎、比武，到时我等即可见机行事。”

相虹点头赞同，相芸一拍巴都肩头，“看不出，你小鬼头还挺聪明。”

相虹对曋霸、巴都道：“你们速速去秘密准备，切不可走漏风声。三妹，你明日去见王兄，想法说服王兄同意让你训练的女兵与各部兵卒围猎比武。到时我想办法缠住王兄，以便你们脱身。”

“二姊，那你岂不是不能随我们走，到时王兄定会迁怒于你的。”

相虹坚定道：“救兵如救火，顾不得许多。想来王兄亦不会为难与我，况且我身无武功，在军中只会徒添麻烦。”

三人还欲劝相虹，被相虹制止：“你们快快去办吧，峻哥他们此时一定很需要你们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