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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
此处无雷胜有雷。 周启整个人都傻了。 下一刻。 他再也控制不住,抱着马桶吐得昏天暗地。 “呕……” 李安民脸色也不太好看。 “你们为何要把恭桶建在房间内?想臭死客人吗?”“客官误会了。”
小厮连忙解释道:“此物是不臭的。”
说话间,他拉动马桶上方的一根绳子。 耳轮中就听哗啦一声。 接着就看见,一股水流涌入马桶。 将里面的东西冲刷的一干二净,然后迅速下沉。 片刻后,清水又重新聚集成了一个小水池。 “那污秽之物都冲向哪里了?”
李安民眼中写满诧异,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神奇的东西。 “在我们卧龙县地下有很多排污管道。”
小厮耐心的讲解道:“到时候污秽之物就会被水流冲到农业区的露天化粪池,那边会有专人将污秽物加工成浇灌农田的肥料。”
李安民看着马桶若有所思:“这是谁想出来的?”
“当然是咱们县太爷想出来的。”
小厮骄傲的说:“我们县太爷说了。”
“粪水必须远离咱们住人的地方。”
“不然时间长了,粪水就会污染地下水源,让水变得又苦又涩。”
“听说上京城那边的水就是这样被污染的。”
李安民本来听得入神。 可听到到小厮后面这句话,李安民的脸都绿了。 上京城的水苦涩,是因为这个? 一时间,李安民只觉得喉咙发紧。 周启反应更大,再度趴在马桶边大吐特吐起来。 小厮对这场面明显司空见惯。 等周启吐完后,小厮便熟练地拉动冲水绳。 接着,他又打开左手边一个小柜,从里面捏出来一张柔软面巾递给周启。 周启随手接过,擦了擦嘴巴。 但只是擦了两下,他便愣住了。 周启低头手中的面巾,柔软,洁白,若仔细看还能看见上面一些非同寻常的纹理。 “这手感……” “这,这是纸?”
周启抓住面巾边缘撕扯了一下,果真撕出了纸张才有的纸茬。 而也是在这时,小厮开了口:“这是本店的厕纸,但二位放心,这些纸都是干净的,擦嘴擦手都没问题。”
他说的轻描淡写。 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霎时间,周启只感觉周围的空气好像冷了几分。 他下意识的转头看向李安民。 此刻,李安民的一张脸已经阴沉的没法看了。 一股逼人的寒气,从他的周身上下散发出来。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
“这等品质上佳的纸张若能用于编撰书籍。”
“天下又岂会有那么多百姓不会读书写字?”
李安民抬手指着那小厮,怒道:“你们县太爷可知你们如此浪费这等昂贵的纸张?”
因为制作纸张的工艺又落后,纸张就是妥妥的奢侈品。 不知有多少寒门子弟,为求一页纸,而奔波忙碌,风餐露宿。 更不知有多少人为了学习时能用上纸,而投靠到世家门下,成为世家门阀可以随意驱使的鹰犬。 但这间客栈竟然如此奢侈,用纸张来作厕纸擦屁股! 小厮被他阴沉的脸色吓了一跳。 显然有些搞不清楚,为什么这人会因为几张厕纸而生气。 “用纸做厕纸,就是我们县太爷定下来的规矩。”
“我们县太爷说,厕简用多了必会引发病症。”
“三年前县太爷就让人收缴了所有厕简,并明令要求全县都改用厕纸。”
小厮吞了口唾沫道:“而且客官,我们县的纸很便宜的,您手中这种厕纸一百文钱足够可以买一斤了。”
什么? 一百文一斤纸? 李安民与周启同时瞪大了眼睛。 小厮自顾自的说:“而且,您说的那种写字的纸我们这里也有。”
说话间,小厮走向床边的巨大桌案。 伸手从一个竹筒里抽出一张两尺长一尺宽的长条形纸张展开给李安民看。 “这是我们店提供给客人练字的宣纸。”
“在这种纸上写字,墨迹不会发散,而且很快就能风干。”
周启跨步走过去接过纸张,用脸摩擦纸张表面。 一下子,周启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他转头望向李安民道:“老爷,这纸好像和您平时在宫……在家里用的一模一样。”
待亲自查看过后。 李安民的心里五味杂陈。 他这个皇帝用的纸,竟然和客栈提供给客人练字的一样。 这说出去,谁会信? 是他这个皇帝的档次太低了,还是客栈的档次高的离谱? “我们之前买的纸多少钱一张?”
李安民转头问。 “回老爷,一两银子一张。”
周启如实说道。 “客官。”
“您不是开玩笑吧?”
小厮顿时瞪大了眼睛。 “你什么身份?”
周启皱起眉没好气的说道:“咱家岂会和你开玩笑?”
小厮有些尴尬,没敢吭声。 李安民瞪了周启一眼,拎着宣纸看向小厮:“在你们县,这种纸多少钱一张?”
“十文钱一张。”
小厮还特意补充道:“如果买的多,纸坊掌柜还会送一根上好的狼毫笔。”
十文,一两。 以当代铜钱和银两的兑换率来算,这可是足足百倍的差距。 李安民沉了口气,挥挥手道:“你先下去吧。”
“是。”
小厮便纸放在桌案上。 “有什么需要我的,就拉一下门口的门绳,我听到了便会上来。”
“嗯。”
李安民点了点头。 等小厮走后。 李安民与周启二人面面相觑。 偌大的城,石板铺的路,城内的风光,廉价的纸,还有这客栈里的一切。 两人只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被颠覆了…… “咱们也别忙着去青州了。”
“就在这多住几日,然后寻个机会,见一见本地县令。”
李安民眯缝着眼睛道:“朕想非常想知道,能将此地治理成这般光景的究竟是个怎样的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