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林秋香做出回应,严箐就大步进门径自走到高煜身边,也不知附耳说了什么,高煜的表情立即耐人寻味起来。看着高煜的笑,林秋香心里便开始打鼓。“林秋香,那地上躺的,当真是你的丈夫?”
高煜忽然的问话连穆锦萍都是一诧。“回,回皇子殿下,地上躺的,确实是民妇的丈夫。”
林秋香的声音明显底气不足。穆锦萍是真的惊诧了,她也觉得这林秋香有问题,可是没想到,竟是连丈夫还有假!看来,今日之事,还是有预谋有计划的呢,为了对付自己,那荣华郡主可真是煞费苦心。“那你倒是说说,你这丈夫姓甚名谁?”
高煜换了个稍微松散舒服一点的坐姿,好整以暇的继续问道。“回殿下的话,民妇丈夫名叫万大牛。”
林秋香眼神闪烁起来。高煜点点头,“那本皇子再问你,你丈夫万大牛是哪里人士,年岁几何?家中又有什么亲人?老家都是做什么的?”
“呃……”林秋香咬着下唇,好半晌才支吾道,“民妇丈夫是,是西街豆腐巷卖豆腐的,今年,三……四十岁,家中没有至亲,至于老家,民妇,民妇嫁给万大牛那天起,就没听他提及过,所以,并,并不清楚。”
“还是本皇子替你说吧。”
高煜笑着,语气却森冷,“万大牛,昌蔺县万家村人,地地道道的农村人,幼年受尽家人折磨,成年便和家中断亲绝了关系辗转到京城安了家,老家有父亲和继母,两弟一妹,而他的妻子,是他三年前从人贩子手上买来的,因为老是想着逃跑便被铁链锁着关养在家,还是近来两月心思安分了才被放了出来,因为本身不爱说话,所以附近的邻居都没人知道她姓甚名谁,但,张大牛的妻子虽然是被人贩子贩卖的,本家却是药农出身,对药材熟悉,所以张大牛药抓回来,她就发现了不对,而你眼看计划失败,所以便一不做二不休,毒杀了这夫妻俩,他们中的也不是什么鹤鸣子,而是鹤顶红的毒,本皇子说的可对?”
高煜每说出一件,林秋香心就往下一沉,随着最后一个字音落下,她便整个人瘫坐在地,脸色也变得煞白。“你根本就不是张大牛的妻子!”
高煜掷地有声,“如果本皇子猜的没错,你也是荣华郡主的人吧?”
林秋香白着脸说不出话来。高煜却是不再管躺下两人,转头对京兆尹道,“京兆尹,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人本皇子可有带走了吧,至于这两人,满口胡言,又牵涉人命,你看着办吧。”
“十四殿下放心,杀人狂徒,微臣定然严惩不怠,只是这荣华郡主……”“荣华郡主本皇子自会发落。”
高煜说罢便站起身来。京兆尹却是松了口气,那荣华郡主他还真没那本事将人拿下问罪。高煜径自走到穆锦萍面前将人给拉了起来,“没事了,我们走吧。”
穆锦萍点点头,转身将苏映笙给搀扶起来,这才随高煜一起走出了衙门。绿依和严箐紧随其后。一出府衙,高煜当即便对严箐道,“去把荣华给本皇子绑了!”
“是!”
严箐抱了一拳,随即领命而去。皇子府的马车就在道边,高煜自然是不可能让穆锦萍他们走路回去,当下便将人带上了马车。严箐不在,绿依是不能进车厢了,自然接替了车夫的活计,跳上车辕,赶起马车来。“那张大牛的事,殿下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连,他们怎么死的都知道?”
穆锦萍是真的惊讶,她是知道高煜的能力,可这么短的时间就详细到那种事无巨细的程度,还是太不可思议了。“那张大牛的青年离家,是豆腐坊的前任老板收养才安家在京城的,他的事情虽然不爱说,但并非没人知晓,稍加打听便知道了。”
高煜道,“至于死因,最直接的办法就是验尸,当然,严箐验的是他妻子的尸体,而另一些嘛,自然便是根据这些线索推敲得来的了。”
穆锦萍了然的点点头,“那林秋香和薛贵……”“死不足惜。”
穆锦萍话没说完,高煜就冷冷的打断道,“那恵保堂就是薛贵名下的产业,你要感兴趣,收了便是。”
“呃……”穆锦萍默了,她有说对恵保堂感兴趣么?“怎么?没兴趣?”
高煜挑眉。穆锦萍摇头,“没兴趣。”
“哦?”
高煜这下倒是意外了,“你不是一直想药庄和皇宫搭上关系么,我还以为你会对医馆感兴趣呢?”
“话是没错。”
穆锦萍点头道,“我是想药材能与皇宫搭桥,可我的目的是药庄以及药庄里的药材,又不是励志要当太医。”
“说的在理,没兴趣就算了,那么不负责任的医馆,让京兆尹封了便是。”
高煜轻描淡写的就决定了恵保堂的存留。对此,穆锦萍不置可否。到了家门,高煜想要跟着下车却被穆锦萍制止了。“殿下风寒尚未痊愈,就别再折腾了,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
就算看出高煜不高兴,穆锦萍还是态度坚持,“罐子里的药渣我有让人留着,回去你让人再煎熬一次服用,要是明儿个还没好,我再给你送药过去。”
被拒之门外,高煜虽然生气,可听到穆锦萍的关切之语,心情又好了起来。想着她总归是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也就释然不再坚持了。“那行,我就不进去了。”
高煜坐了回去,“不过我这风寒明个儿肯定没那么快好,你一定得再上门给我煎药。”
穆锦萍好笑的点头应了下来,“好,明儿我一定去。”
高煜这才放人。绿依自然是要负责将高煜送回去的,所以并没有随穆锦两人一同下车。两人是一直目送马车离开后,才转身进的家门。只是两人想不到的是,一进家门,便得知家里来了两个不速之客。看着堂屋里悠哉喝茶,俨然一副主人范儿的穆之笐和穆锦瑶,穆锦萍当即便沉了脸色。“你们来做什么?”
看着两人,穆锦萍心里不禁开始后悔,早知道这样,就不让人将看宅的黄金虎给送回去了。穆之笐喝茶的动作顿了顿,随即沉着脸将茶盅放回桌上,撩了撩眼皮,却没有做声。“萍儿妹妹,你可算是回来了!”
穆之笐没反应,穆锦瑶却是对着穆锦萍笑颜如花,端得一副着急妹妹的好姐姐模样,上前就要拉穆锦萍的手。穆锦萍侧身避开穆锦瑶的手,“你们来做什么?”
“哎,瞧你这说的什么话?”
被扫了脸子,穆锦瑶也不觉得尴尬,恬着脸笑得愈发亲切,“我们过来,还不是听你犯了事,担心你么?父亲可是一听到你被京兆尹带走,就不管不顾扔下公务赶过来呢,父亲他就是不善言辞,其实心里还是很关心你和大哥的。”
“关心?哼,不需要!”
穆锦萍冷嘲一笑,随即面色一凛,“出去!”
砰的一声,穆之笐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你别忘了,老子可是你父亲!”
穆之笐虽然仍旧端着架子,底气却明显没有以前足,咬了咬牙,还是缓和了表情和语气,“不过是开个药庄,就遭人陷害,你知道是为什么吗?就是因为你太目中无人,你再厉害再能干,终究不过是一个黄毛丫头,士农工商,商字排在最后,若是背后没有个有利的背景撑着,你想要在京城这地界闯出名堂,那也是痴人说梦,你再有经商头脑,可金钱也大不过权势,这些日子吃的苦头还不够你看明白么?离了穆家,你们什么也不是,十四皇子暂且能够护你,可他眼看就要出征打仗,护你也不过一时!”
“是啊萍儿,不管怎么说,咱们才是一家人,总不会害你不是?”
穆之笐话音刚落,穆锦瑶就接口道,“父亲他说话生硬不中听,可他心里还是记挂着你们的,咱们的小弟也出生好些日子了,身为父亲却连小儿子的面也没见着,父亲他心里很是不好受呢。”
“说完了吗?说完了就出去!”
穆锦萍简直要被这父女俩唱的双簧给气笑了,“一家人,我娘就是个被丈夫嫌弃的下堂妇而已,穆家的家人,我们可高攀不上,至于我们的未来如何,自然也不必不相干的人来费心,你们管好自己就是了。”
“你!”
穆之笐压抑的火气终于被穆锦萍给点燃了,“不知天高地厚!”
“那也是你教导有方。”
穆锦萍冷冷一笑,回得干脆利落。“哎,父亲……”穆锦瑶眼看穆之笐压不住脾气,赶紧拉住人手臂安抚道,“萍儿她向来心直口快您又不是不知道,何必给她置气呢?这会儿倒是把脾气发了,回去又该心疼了!”
穆锦萍简直快被穆锦瑶的不要脸给恶心吐了,“我再说一遍,这里不欢迎你们,出去!”
顿了顿,随即发狠道,“如果我和大哥目前冠着的姓氏就是你们不要脸的借口的话,我不介意动用十四殿下目前这个靠山,与你们立下断亲书,彻底与你们撇清干系!”
“你,你……”穆之笐这下是真的被气狠了,指着穆锦萍半晌接不上话来。穆锦瑶亦是一副惊呆的表情,她真没想到穆锦萍会这么狠,连断亲书都说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