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日到了壶关。到了壶关之后,这批棉衣便一直停在壶关,直到夜间,那戴着斗笠的人又再次出现,让队伍继续出发。卑职发现,这批棉衣竟然慢慢混入了孔将军押送棉衣的队伍!”
林江的话一下惊呆了大殿内的众人!“放屁!”
孔令铭当即勃然大怒,“林江!难不成你以为老夫的眼睛长着是出气用的,三万多件棉衣,一成的数量混进队伍我竟然能不知道?啊?”
“孔将军还请息怒,听卑职将话说完!”
林江对孔令铭抱了抱拳,又看向南宫泽继续道,“其实,也不是孔将军的眼睛就是用来出气的,而是敌人太狡猾!”
“皇上,您看!”
说着,林江从袖袋中摸出一块羊皮地图缓缓展开,指着一处像鸡爪的地方道,“棉衣便是在此处混入孔将军押送棉衣的队伍!”
“您看,这劣质棉衣从壶关方向而来,也就是走的是最左边这个岔路,而孔将军走的是官道,刚过了名城,从琼英镇的方向而来,走的是最中间这条路,而下面这条路便是前往悦州的方向!”
这地图上的情形南宫泽自然看得明白,无论是从壶关,还是从琼英镇,再到下面的悦州,这三条路都将在一线天汇集,而真正的过了这一线天,便到了北疆。就是这个看起来像鸡爪的地方,若是孔令铭当时的队伍拖的长,时间再掐得准一些,完全可以有一部分从壶关来的棉衣混入运送棉衣的主队伍中,而同时,孔令铭的队伍中有一些装棉衣的车,可以从这里转入悦州方向。果然,林江接下来所说的话正如南宫泽的推测,“皇上!正是借助这个有利的地形,一部分劣质棉衣才混入了孔将军押送棉衣的队伍,而同时,兰溪姜家所制作的一部分棉衣偷偷转移走了!”
一旁的孔令铭此时并没有反驳林江的话,因为他忽然记起,就在琼英镇的时候,他碰到了姜思聪,当时他对自己的说辞是,他想去北疆找父亲姜德武,他想从军!当时,自己还劝了劝他,而且还与他小饮了几杯,莫非一切都如林江所说,在过一线天的时候出了问题?孔令铭眸光的闪烁,脸色的变化自然都落在了南宫泽的眼中,他当即看向孔令铭道,“孔将军!在过一线天的时候,你的队伍是否拖得比较长?”
“是!”
孔令铭如实答道,“一线天前的地势险要,只能单车通过,所以当时的队伍的确是拖的比较长!”
“那之后呢?”
南宫泽又看向林江,他既然已经看到了棉衣被调换,怎么可能置之不理?“之后,我们三人便兵分三路,林河跟着孔将军的队伍前往北疆,我继续跟踪那个戴斗笠的人,而林海抢先赶去了北疆!”
林江接着接续道,“那戴斗笠的人将那批调换回来的棉衣储存在悦州城外的一间民宅内,又派人严加看守。之后,他便快马赶回朝云,最后,进了姜府!”
一旁的林河接着道,“卑职一路跟随孔将军到了北疆,这一线天之后再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出现。到了北疆为士卒发下棉衣之后,很快便有人发现了这劣质棉衣。”
“事情闹到威武将军那里,才开始彻查,然后发现这劣质棉衣共有三万九千件左右!最后,孔将军便怒气冲冲的赶回来向皇上回禀此事!而卑职也随后赶回了朝云!”
林河的话音一落,大殿便陷入一场诡异的宁静,谁也没有再说话,殿外那劈里啪啦的雨声听得是分外清晰,就好似那雨不是落在大地上,而是落在每一个人的心里。南宫泽沉默良久这才看向孔令铭道,“孔将军,在你途经明城、琼英镇、一线天的时候,就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
孔令铭当即一惊,皇上这样说话便是已经对他起了疑心,怀疑他伙同旁人监守自盗,换了送往北疆的棉衣。来不及多想,孔令铭当即跪下道,“皇上明鉴!微臣当时并不知道此事!这种事情简直是闻所未闻,若是微臣知道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必定挨个护卫马车通过一线天!”
“不过,在琼英镇的时候倒的确有个人来见微臣了!”
孔令铭心中斟酌再三,还是决定向皇上讲出事情,因为即便他不说,这林江、林河都看到了,他们又岂会不说,到时候自己反而处于被动之地。“哦?朕很好奇,当时究竟是谁来见将军?竟然让将军一点戒备之心都没有?”
南宫泽心中此时已经有对这个人有了猜测。“是卑职的外孙姜思聪!”
孔令铭老实交代道,“当时他告诉微臣,说他想去北疆找他父亲威武将军,说他想投军,所以微臣也没有多想,还劝他留在朝云替威武将军向大长公主尽孝!”
一旁的姜德文一听孔令铭如此说,惨白的脸上顿时又多了几分灰土色,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如此严谨的计划,竟然一早便在别人的关注下进行?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就在他们以为志在必得的时候,姜暖烟竟然给他们如此致命一击,私自调换棉衣,这是什么罪责?他比谁都清楚!而且以皇上的心思,应该不难猜测到当时姜德武一力举荐兰溪姜家制作棉衣的用意,那皇上对姜德武怕是也会多有怨恨吧!想到这里,姜德文的双腿不由有些发软,整个人几乎就要向地上跪去的时候,却碰到太子瞪向他的目光,心中一个激灵,是啊!此事不但涉及到他们姜家,还有太子殿下呢!那他还怕什么?不到最后关头,绝不能承认!这一刻,他的头脑竟然比平日里还要灵活,他当即看向皇上道,“回皇上的话,前段日子,姜思聪的确是留书离家出走,说是要参军学本事!而前几日,他又回到了家中,但却没有听他提起过遇到孔将军的事情!”
“大长公主怕他心里难过,所以还特意叮嘱我们不许过问此事,一切由着他来!毕竟去年,他母亲过世,唯一嫡亲的妹妹倾城公主又嫁去了南邵,而几个庶妹也因各种原因暴毙,因此心情不好离家出去走走也是情有可原!”
说到这里,姜德文才跪了下去道,“皇上!德文知道自己品行不端,惹得皇上伤心,可威武将军他却是一心为了北疆,一心为了天凤啊!他在北疆一待就是五年啊!而姜思聪做为他的嫡子,即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会做出这种有损北疆,有损天凤的事情啊!”
“此事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还请皇上为我们做主啊!大长公主若是知道了此事,想必一定会肝胆欲裂的!”
姜德文以头抵地哀嚎道。“孔将军!”
对姜德文的求情,南宫泽不置一词而是转向孔令铭问道,“依你看,此事是否是姜思聪所为?”
“皇上舅舅!以我看,”诸葛长风抢在孔令铭之前开口道,“此事未必是姜思聪所为!您想啊,从买下名衣坊、再到买棉布、棉花,招绣娘,安排人做棉衣,而且样式还和兰溪姜家一样,这得多大功夫啊!就凭姜思聪一个人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