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清如则在身后大喊声音,说道:“城南的崔记卖的金丝八宝糕很是好吃,你顺便出去替我带了回来。”
百里雨落脚步微微一踉跄,头也不回的说道:“好。”
只是那语气,越发的带了凶狠的意味。待得百里雨落完全出了院子,连翘顿时哈哈大笑起来,直笑的揉着肚子弯了腰。百里清如也是眉眼巨笑的看着祁承璟,道:“怎的这一副无奈的样子,莫非是看到我使唤她,心疼了?”
祁承璟闻言,含笑点了点她的鼻尖,引得百里清如皱了皱鼻子,开口道:“我心疼的是谁,你还不知道么?鬼丫头,你的点子倒是多。”
说着,又想起来一桩事,遂接着道:“你且先休息,为夫去处理些公事,晚些时候再来陪你。”
看百里清如点了头,又将她的被角掖好,祁承璟又吩咐了众人几句,这才出了临水阁的院落。百里雨落说了照顾清如的话之后,连翘果然没客气,事无巨细,皆要百里雨落亲力亲为才是。正是午后好光景。百里雨落方吃了午饭,正舒适的躺在软榻上预备睡午觉,却听得门外传来敲门声,夹杂着连翘的声音:“四小姐,煎药的时间到了,你该去给我家小姐煎药了!”
百里雨落的表情顿时黑了下来,走过去猛然开了门,吼道:“还让不让人睡觉了,现在才什么时辰,吃什么药啊!”
连翘也不气恼,只撇了她一眼,叹息了一声,道:“唉,果然啊,说什么照顾小姐云云,四小姐那些话只是在王爷面前作秀的。我这就禀报王爷去,让您早些回将军府的好,省的在这靖王府添乱。”
说着,连翘就要转身向啸风楼走去。“你站住!”
百里雨落闻言,顿时喊住连翘,咬牙切齿的说道:“不就是煎药么,我现在就去!”
说完,她一把越过了连翘,向着厨房走去。只是那脚步里,怎么看都带了几分的气恼之意。连翘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不由得露了一抹得意的笑。让她以前总欺负小姐,现在总算找到机会报复回来了,哼!百里清如所居住的晗安阁本是有小厨房的,只是,连翘有意让百里雨落出丑,故而只许她在王府公用的厨房内煎药。百里雨落愤愤的进了厨房,四周正在干活的厨娘顿时停下手,好奇的看向她。“看什么看,都干活去!”
百里雨落心情不好,说话的口气自然也很是难听。一面说着,她一面走到小灶台前,将包裹好的药一股脑的扔进了药罐之中,又舀了一瓢冷水,径自的到了进去。一旁的厨娘到底看不下去,好心提醒道:“百里小姐,药不是这么熬得,您做错了。”
“你才错了呢,本小姐怎么做,还需要你来插嘴?滚!”
闻言,百里雨落立刻大怒,开口便呵斥那厨娘。这厨娘唤作锦娘,四十多岁的年纪,乃是靖王府的老人,又做的一手的好菜,平日里便是靖王也不曾斥责过她。今日好心提醒,却反被百里雨落辱骂,顿时脸色有些难看起来。不过她心地善良,却也不曾说什么,只摇了摇头,走到了一旁,开始做起自己的活计来。倒是一面的婆子看不下去了,哼了一声,道:“说的好听了,是来照顾姐姐的。说白了,还不是想给自己找个由头留在这里?靖王府这些年什么不多,就是自荐枕席的多,可惜啊,到头来,哪个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锦娘闻言,忙的拍拍婆子的手,低声道:“三婶子,莫说了。”
那婆子将手中的盘子归置好,一面笑道:“锦娘你就是个心善的,怪不得人家都欺负你呢。”
“老虔婆,你说谁自荐枕席呢!”
百里雨落正提着那药罐的盖子,不防被烫了一下,顿时丢了盖子,回头怒声吼道。“哟,果然是妾教出来的姑娘,比不得正经嫡出的小姐,虔婆这两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真真儿的玷污了这两个字!”
那婆子最是个心直口快的,听了这话,顿时笑了一声,回嘴说道。“你!”
百里雨落听了这话,顿时红了眼,将正煎着的药哗啦的摔到一边,怒声道:“连你们这些下人都敢欺负我,我倒要看看,这王府内还有没有规矩了!”
说着,就要往外走。锦娘见状,忙得拦住她,笑着哄道:“姑娘何苦呢,王妃还等着您的药,您告状事小,回头耽误了王妃喝药的时辰,耽误了病情,岂非又让王爷觉得是你的过错?”
一面说着,一面又将药材重新拿了一包,放在桌案上,道:“我劝姑娘,老老实实的煮了药才是正事,何苦跟咱们过意不去呢?”
百里雨落心内虽生气,却也知道锦娘说的句句都是大实话,此时被她这般劝告,遂顺势下了台阶,重新坐回了灶台前,熬起了药。却不想,她辛辛苦苦的将药端过去之后,却见连翘也恰巧捧了白玉碗进了房间。见她过来,连翘将手中的白玉碗放在桌上,笑嘻嘻的接过了药碗,道:“辛苦四小姐了。”
说着,又似想起了什么,道:“是了,方才小姐说,想吃城北的云燕卷,劳烦你去一趟吧。”
百里雨落顿时咬牙切齿,恨声道:“连翘,你别太过分了!”
“过分?咦,不是四小姐自己说,要弥补我家小姐,甘愿照顾她的么,难道说,四小姐反悔了?”
连翘茫然的看了她一眼,开口问道。听了这话,百里雨落的一张脸上顿时阴沉了下来,咬牙了半日,方才一字一顿的说道:“不就是云燕卷么,我去!”
说完,转身便走出了房间。只是,她方出了房门,便听见身后有水声。百里雨落好奇的顺着窗户望去,却刚好看见连翘端着她辛辛苦苦熬出来的药,一股脑的倒进了花盆之内!百里雨落顿时停下了脚步,一双手狠狠地绞着手中的帕子,眸子里皆是森森寒光。一连几日,连翘都是日日差遣百里雨落做各种活计,且不说她整日里忙上忙下像个丫鬟一样被使唤不说,就连她给百里清如煎的药都被那可恶的连翘故意给倒掉了,害她整日不得闲还不落好。更可恶的是,连她跑数十里买来的吃食,也都当着她的面,随意的分发给了晗安阁的下人。如此几日之后,百里雨落再也忍不住,听了连翘再次吩咐她去八宝鸡之后,也未曾应声,便径自恨恨的去了账房那儿支了银子,一脸愤懑的出了靖王府的大门。“吃八宝鸡?做梦去吧!姑奶奶我不伺候了!”
百里雨落望着晗安阁的方向,狠狠地瞪了几眼,转身揣了银子便向长安街走去。所谓乱花迷人眼。临安城内,最美的乱花,不过是歌舞坊、勾栏院。而最迷人眼的,便是那熙熙攘攘的长安街。今日阳光甚好,长安街上更是热闹非凡。饶是百里雨落之前还很是郁闷,在见到这来往入织的繁华景象之后,也不由得缓了口气。将那一道长安街逛了三遍,收获了数十件小玩意儿之后,百里雨落终于大大的舒了一口气。银子随意花的感觉真好,若是有朝一日她做了靖王府的女主人,那这些钱她还不是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么?至于百里清如那个蠢女人,她从来没当那个女人是靖王妃!一个傻子而已,她也配?若不是当年她嫌弃靖王是个活不过二十五的,早就央求舅舅将自己许配给靖王了。只可惜,如今悔之晚矣,祁承璟竟然瞎了眼,娶了那个傻子做媳妇!想着,百里雨落又是一阵愤懑。忽见一个身着朴素青衣,仆人模样的年轻男子走到自己身边,浅浅鞠了一躬,恭恭敬敬道,“安王有请,烦请四小姐随小的走一趟!”
原来是安王府的下人。百里雨落微微一愣神,纳闷的望着他,道:“我不认识你,你是何人?”
那人笑了一笑,道:“小的乃是安王的贴身侍卫,名叫武鸣。安王就在前方不远黄鹤楼,等候您多时了。”
安王,祁承隽?安王此人,百里雨落倒是在曾有耳闻。当初,舅舅曾说过,放眼整个朝廷,靖王体弱多病,是个活不长久的,秦王年纪又太小。唯一的安王倒是有望做得那位子的,可惜,却又杀伐之心太重。是以,他才一直保持着中立的态度。因着这番话,百里雨落才绝了嫁给祁承璟的念头,可也对安王没存什么好感。再加上母亲的教诲,是以,但凡有安王出现的场合,她都未曾出现过。直到如今,她都未曾见过安王一面,可谓是素来不识。如今这人突兀的找来自己,还如此神秘兮兮,百里雨落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这安王会有何事!然而心中好奇之余,百里雨落也隐隐有一丝不悦。大庭广众之下,唤一个侍卫来让自己过去,她好歹也是将军府的四小姐,这安王对自己太过轻慢了吧!思及此,百里雨落不禁俏脸微皱!只是,人都来了,她也不好不见。念着,她又打量了这武鸣一瞬。见他模样不似作假,便掩下了心中的疑问,点了点头。若说临安城不得不去的地方,其一,便是黄鹤楼。有道是:故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这黄鹤楼原本也是有典故的,自始祖皇帝建朝以来,黄鹤楼便矗立于此,如今已然百十余载。正是上午的好光景,置于酒楼门庭正上方的,便是那黄花梨木而制、长约三米,宽约一米五的招牌。其上龙飞凤舞的以鎏金提着三个大字,名曰:黄鹤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