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丫鬟模样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手中盘上静置一碗参汤。看见祁承璟,欠了欠身,恭敬道:“王爷,您的参汤!”
说着,丫鬟将参汤端到了祁承璟面前。白玉的碗中盛着一碗汤,有袅袅的轻烟自内中升腾,微微的苦涩之意霎时便充斥到了鼻尖。祁承璟一面端起参汤,一面别有深意的瞥了一眼眼前这丫鬟,而后若无其事的拿起汤匙,喝起了参汤。这丫头她倒是认得的,红苕进府前,她就是自己的大丫鬟。后来红苕来了之后,容不得这丫头,便寻了借口将她发落成了二等丫鬟,便不常在自己身边了。不过,她倒是个老实本分的,又与红苕不和,应是不会听信红苕之言给自己下药的,这个糊涂丫头,怕是稀里糊涂的便做了红苕的枪了。一面思量着,祁承璟一面施施然的将一碗参汤尽数服下。少顷,祁承璟放下已经空了的汤碗,丫鬟见状忙上前将空碗重新放在托盘之上,颔首道,“王爷早些歇息,奴婢就先退下了!”
“嗯。”
祁承璟似是随意的淡淡应着,未再看那丫鬟一眼。窗外夜色微凉,窗里美人对镜贴花黄。早在一个时辰前,百里雨落就开始坐在铜镜前细细打扮着自己,心念着今夜定要让祁承璟迷上自己。终于,一番精心打扮后,百里雨落满意的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只见铜镜中的妙人柳叶弯眉,明眸皓齿,淡淡脂粉更添韵致,一袭绣着双蝶的罗裙垂至脚踝,简洁得体的裁剪,香肩微露,半隐半现的锁骨在清浅月光下更显魅惑诱人。听红苕说祁承璟已经喝下了下了药的参汤,算了算时辰,也该是时候了!承璟哥哥,你喜欢这样的雨落么?今晚就让雨落成为承璟哥哥的女人罢!一弯斜月静挂枝头。百里雨落柔媚细软的腰身在淡淡月光的笼罩下,似是周身披上了一层薄如蝉翼的轻纱,如梦似幻。莲步轻摇,不多时便已来到啸风楼。啸风楼的丫鬟们早已被红苕告知今晚祁承璟将召百里雨落来此,因而看见打扮妖娆的百里雨落来此也便只觉奇怪,并未联想其他。祁承璟只念着自己平日里所服用的药物已经足以叫他的身子抵抗平常的药物,又念着百里雨落不过是黄花闺女,便是买了媚药,也不会有太大的作用,这才大意的服下了参汤。却不料,此时他竟然感觉浑身开始发热了起来,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燥热感非但没有减小的痕迹,且还在迅速上升。念着,祁承璟顿时皱起了一双浓眉,这药效发作的迹象比他原先预想的要猛烈许多。他终究是小瞧了百里雨落,这哪里是一般媚药,分明是宫中秘制的烈性春药。且他在欲望升腾之时,腹中还隐隐的开始剧烈疼痛,想来,这药中定然添加了其他的东西。有人要借了百里雨落这个蠢女人的手,来害他!祁承璟意识到这个问题,方想运功逼毒,便听得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打扮妖媚的女子走了进来,空气连带着一股浓烈的胭脂香味瞬间扑面而来。祁承璟定眼一看,这女人果真是百里雨落不假。祁承璟强忍住药效发作的不适,抬眸睨了一眼百里雨落,眸光清冷,似乎丝毫不为眼前妙人所动。但百里雨落可不在乎,面前的男人脸色发红,额间的汗珠隐隐有流下来的趋势,正是春药发作的趋势,这般模样,正需美人软言耳语呐。想着百里雨落顿时移步来到祁承璟面前,佯装出一脸的担忧之色,嘴内却是一串的吴侬暖语:“姐夫,你怎么了?是哪儿不舒服么?雨落这就扶您到床上!”
女子的声音似是刚从蜜罐之中捞出来一般,又黏又甜,若是换了别的男人,即便是没中媚药,听了都会觉得骨头一阵酥麻,迫不及待扑上来才是。可,祁承璟虽一瞬恍惚,仍旧一阵清醒,眸子里带着几分的寒意,盯着面前的百里雨落。言语间,百里雨落已经搀扶着祁承璟颤颤巍巍的往床榻边走去,祁承璟有些不受控制的随着她的脚步移动,眼中的仿佛万年的冰山,越发的冰冷。这药效果然厉害,刚一触及床榻,他便控制不住,重重倒在了那十丈软红包裹着的床榻上。红色的罗帐内,铺的是游龙戏凤的金色被褥,上躺着色入春晓的男人。百里雨落将祁承璟的身子扳正,见他这般模样,也觉得脸上一阵燥热,随即顺势躺在了床榻里侧。刚躺下,百里雨落纤纤玉腿已迫不及待覆上了祁承璟的小腹之上,像只馋了许久的猫缠在了祁承璟发热滚烫的身子上。有美人的丹唇轻启,祁承璟只觉颈间一阵酥痒,情不自禁的恩了一声,然而这不同以往的胭脂香味让祁承璟顿时清醒了几分。他试图将一旁的女人推开,却觉得体内气息越发的混乱。祁承璟暗自警觉,忙得提神运气,试图用内力将体内媚药逼出。可他一运气,便暗叫糟糕,这药不知是何物,竟然如此毒辣,竟然叫他的内力如同泥牛入海一般,再无声息,唯有那越来越乱的呼吸,昭示着他此时有多糟糕,情急这下,祁承璟又重加了几分内力,却忽然觉得气息顿时一阵不稳,铺天盖地的压力袭来,叫他一阵翻涌。一旁的百里雨落毫无察觉,见他气息混乱,以为是药效发作的缘故,越发的使出浑身解数,要将祁承璟拿下。突然,祁承璟只觉胸口一阵气血翻涌。不知何处的戾气,猛然甩开身边的女人,“噗”的喷出一口鲜血!脚踏之上纯白的毯子顿时被鲜血染红,有点点血迹自祁承璟的嘴角流下,面色也越发的惨白如纸了起来。百里雨落被摔的跌坐在了地上,她刚做了委屈的模样抬眼,便被突如其来的情景吓傻。有献血溅到她的衣裙之上,百里雨落顿时睁大了双眼,足足呆愣了两三秒方才响起尖叫。“啊……!”
刺耳的尖叫声划破夜的宁静。有寒鸦正在树上栖息,听了这叫声,顿时“嘎嘎”两声,扑棱着翅膀飞起来,融进了夜空之中。啸风楼的丫鬟下人们闻声急急赶来,再也顾不得什么礼仪,径直推开了房门,纷纷的涌了进去。床榻边上一片刺目的鲜红,百里雨落满眼惊慌的看着突然进来的众人。“王爷这是怎么了?!”
一众丫鬟下人们见状顿时慌了神,齐刷刷向百里雨落投去惊诧的目光。“不……我不知道!”
百里雨落一面带着哭腔急忙解释,一面拼命摇着头。“还是找来王妃吧!王爷这……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我们谁都别想活了!”
“是啊!”
周围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都六神无主了起来。百里雨落慌乱着眼神,早已失了分寸。早有为首模样的丫鬟在看到这一幕后,便跌跌撞撞朝晗安阁的方向跑去。“都让开!”
百里清如到了的时候,房中早已乌压压的一片人头,将书房围得水泄不通。连翘呵斥了一声,众人忙得跪了一地,道:“给王妃请安。”
百里清如也不说话,只面目阴沉的扫视了一圈屋内。祁承璟趴在床边有些昏迷的模样,百里雨落则衣衫不整的跪坐在地上,一脸的惊慌失措。而脚踏之上,则是点点猩红。方才来的路上,那小丫头早已结结巴巴的将事情说了一遍,虽不大清楚,可此时看了屋内的模样,她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这百里雨落,当真好大的胆子!长青早疾步过去,提起百里雨落的衣领子,呵斥道:“怎么回事!说,你对王爷做了什么!”
百里雨落抖抖索索的开口,却是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百里清如铁青着脸,二话不说,走上前去,抬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只听得“啪”的一声,百里雨落娇嫩的脸蛋上瞬间便浮现了一个红红的掌印。众人闻声,吓得全部跪倒在地。“我倒是小瞧你了,这胆子真是越发的大了!”
百里清如盯着百里雨落,眼神冷冽至极。若是眼神能杀人,那此时的百里雨落不知已经死过多少次了。百里雨落呆愣在原地,吃痛的抚着自己的粉颊,大颗泪珠顿时像断了线的珍珠扑簌往下掉。她吃了痛,也越发的清醒了起来,忙得泣声辩解:“姐姐,不关我的事情啊。”
见她这般梨花带雨的模样,看在百里清如的眼里不但没有一点疼惜之色,反而是越发的厌恶。“跟你无关?那你倒是告诉我,什么跟你有关?”
百里清如冷眼看着百里雨落,一把捏过她的脸,阴沉道:“璟哥哥这般模样,与你脱得了关系才怪!”
说完,她松开百里雨落,转过身,冷声对一众跪在地上的丫鬟小厮们道:“把百里雨落关到柴房去!长青,去请慕君彦过来,其它人都给我散了!”
“是!”
众人闻言忙得松了一口气,齐声应道。随即便有几个丫鬟小厮上前,要把百里雨落“请”回房间,百里雨落挣扎哭喊着:“姐姐,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呜呜……你们放开我,你们弄疼我了!”
然而一个百里雨落怎抵得过几个丫鬟的力道,不过片刻,她便硬生生的被“请”了出去。连翘恨恨的看着几个丫鬟把百里雨落拉了出去,随即又抽回目光,担忧的看着百里清如:“小姐,你,你没事吧?”
小姐如今可怀着身孕呢,医正刚嘱咐了不能情绪波动,可别在此时有个好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