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的是自缢,那总得有个原因...那个莫名出现盒子和里面的三样东西,应该只是自杀的目的,而不是自杀的原因。”
陈羽低着头嘀咕了一句,他相信以山河会至今为止展现出的能力,逼一个无辜的人自缢不算难事,但是逼许多无辜的人一同自缢,那绝不是易事。 既然朱家的家主包括家族中有些身份的人全部是自杀而亡,那被逼的可能性就变得很低,更大的可能性,是这些人的身份确实有些问题,这不禁让人想到,他们的死亡和突然出现的盒子,为的是推动这场阴谋的发展。 “朱家的事还在查,那个仓库我们也已经查抄了,在仓库的角落,发现了这个。”
韩玉林说着,不知从哪摸出一块玉佩,递了过来。 陈羽疑惑的接过一看,这块通体洁白如羊脂般的上等玉佩正面刻着“西川苏氏”,背面刻着“苏炳添”,显然不是寻常装饰用的玉佩。 他惊愕的抬头望向韩玉林:“这玉佩怎么看都不寻常,怎么会落在那间仓库里无人问津直到被我们发现?”
“这是苏家各房嫡长子才会拥有的玉佩,算是身份的象征,自然不寻常。”
韩玉林先解释了一句,才接着说道:“为此,我们把苏炳添抓回来了,不过那个家伙说,这块玉佩二十余年前他就送给了曾经的红颜知己作为定情信物,奈何那位红颜,已经死于战乱,玉佩也早已丢失,这件事整个苏家都知道...我们已经证实过了,他没说谎。”
陈羽皱了皱眉,手中沉甸甸的玉佩冰凉滑腻,他翻来覆去的把玩着,口中轻声呢喃:“二十余年前送给了红颜知己,二十余年后宋子宁这个查不清过去的女人嫁进了张家,然后传出了真实身份是苏炳添私生女的传言,再然后,宋子宁这个女人与段荣纠缠不清,最后,这块玉佩掉落在那间属于段荣的仓库...更巧的是,这仓库里装满了来路不明的西域货物。”
韩玉林轻笑一声:“是啊...发现这个仓库这么久,一直猜不到它的用途,这出现在朱家的盒子和这块玉佩,也算是把这个问题解释了七七八八。”
陈羽低头看着手中的玉佩,似乎只要证明这块玉佩属于宋子宁的,在证明那个女人是苏炳添私生女的同时,还能证明她与那间仓库有着绝对的联系...但是这还远远不够。 “还缺两块拼图...”他突然嘀咕了一句。 “什么?”
韩玉林没听懂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我现在有些疑问...”陈羽抬起头,晃了晃手中的玉佩,平缓的说道:“我先设定两个假设,第一个假设,这块玉佩就是宋子宁的,而那个女人就是苏炳添失散多年的私生女;第二个假设,那间仓库里来路无法确定的西域货物,都是属于陆家走私得来的...” 韩玉林沉默着,对方所说的这两个假设,根据现在所掌握的情况说是事实也不为过,他的脑子里瞬间就想到了很多,也意识到对方提起的疑问大概是指什么。 只听陈羽继续说道:“在目前的局面下,如果宋子宁不是山河会的反贼,只是为了利益与陆家在保持某种合作,苏家会有怎样的下场...又或者,如果宋子宁确实是山河会的反贼,苏家又会有怎样的下场。”
韩玉林叹了口气,苦笑着摇了摇头,感慨道:“我突然明白了苏家为何要突然捐出一半的家产支持朝廷。”
顿了一下,他接着说道:“按照律法,未入苏家祠堂就不算苏家人,若是寻常案子,朝廷不会因为宋子宁作恶而降罪苏家,但是事关山河会与谋反,结果就不好说了...” “会如何?”
陈羽问道。 韩玉林略一沉吟,答道:“你的第一个疑问其实算不上问题,如果宋子宁只是与反贼有所勾连,只要确定苏家没有参与,那朝廷不会对苏家如何,最多是丢掉皇商的身份,但第二个疑问就比较难说了,如果宋子宁是山河会的反贼,就算苏家从头到尾都不知情,而且不曾参与其中,朝廷也未必会放过苏家。”
经过韩玉林这么一解释,陈羽也明白了苏家为何突然要捐钱,苏家应该并不知晓宋子宁真正的身份,他们以为自己与宋子宁只是与谋反的陆家存在生意上的往来,所以捐出银子,尝试保住皇商的身份。 “看来宋子宁真的是苏炳添的私生女...他自己承认了吗?”
“没有。”
韩玉林摇了摇头:“我们还没开始对他用刑,那个当惯了老爷的家伙可能还抱着一些侥幸的想法。”
“那照这么说来,之前黑月刺杀宋子宁的那件事,他一样没有承认了?”
陈羽追问道。 韩玉林微微一怔:“岳介并没有问这个,不过话说回来,现在几乎已经可以确认宋子宁就是苏炳添的私生女,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怀疑之前的两次刺杀与苏家有关吗?”
陈羽轻笑道:“大人,岳总领曾经与我说过,商人逐利,卖女儿,卖妹妹都是常有的事,我想,虎毒不食子这句话,并不适用于每一个商贾...所以,我们去审一审那位苏家二老爷吧。”
...... ...... 苏炳添以前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抓紧巡狩司的刑房,直到陆家事发,他的心里就被扎进了一根刺,时时刻刻提醒着他,迟早有一天会来到这里。 在无人的夜里,他幻想过自己受刑,幻想过自己生不如死,也幻想过自己凄惨的死在这个恐怖的地方,但是他从来没想过,会被捆在刑椅上,被强迫看着自己女儿受刑。 那个自己曾经不敢相认的苦命女孩,到了今时今日,不同的环境,不同的心情,自己竟然还是不敢相认。 因为他听到了那个看上去就很凶恶的刑官在不停挥舞鞭子的同时,一直在逼问着早已经血肉模糊的女儿,到底是不是山河会的人,下一步的计划又是什么... 苏炳添并不知道山河会是一个什么组织,但就算他不知道,凭借赵家被抓的原因也能猜到,这个组织一定是某个谋反的组织。 两天时间,他的心中充满了恐惧,担心女儿承认反贼的身份牵连自己,时不时看着那个血肉模糊的残破身躯,他又会感到心疼。 可心中尚存的理智反复提醒着他,这个时候,不论是良心还是私欲,其实都不重要了...也许要不了很久,自己也会被捆在那根沾满血迹的木柱子上,变成一摊看不出人型的烂肉。 就在这个时候,刑室的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