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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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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红的火焰无情地燃烧,热度越来越高,似乎要融化一切。他生来近不得火,滚烫的烈焰令他几乎昏厥。熊熊炎火饶有兴味地看着围困的猎物,逐步逼近,一点一点看他燃烧,直至灰飞烟灭。一对金色的翅膀用尽全力拼命地扑扇,为他辟出一条生路:“快走!”

“你疯了,这是九味真火。”

他虚弱地喊道。“你快走,只有杀了他,才能救所有人。”

火焰像是有所感应,紧紧追捕,想要将她一起吞噬,她费力地躲避,剩余的灵力不多了。“我不想管什么所有人,我只要你没事。”

叫他如何忍心让她以身犯险。“如果不能杀了他,你觉得他会放过我吗?别忘了,我也属火,你快走,这里我来想办法。”

她说道。终于,他听了她的话,率领兵将,大战了五个日夜将他制服。九味真火所过之处,焦黑一片,黑色的灰烬里,他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她。***“行啊,翅膀硬了,胆子越来越大了,还敢上天了,是吧。”

黑千姨随手折了一根枝条做戒尺用,狠狠地抽在蚁宝身上。本来今天高高兴兴地看了一场热闹,不想,散场之际,抬头看了一眼画界之外的艳阳天空,就见一团圆滚滚的小圆球驱着一团白云直奔崇吾山而来。黑千姨眼力极佳,认出那是云仙子座下的小云狮琥珀,由白云组成的雪白的身躯,背上却多了一点突兀的黑色。黑千姨顿时气不打一出来,顾不得此刻正在画界入口之处,气聚丹田,一声怒吼:“黑落繁,你敢给老娘偷跑出画界!”

整片崇吾山山头,震了三下。团云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云头上的两个小家伙也跟着颤抖了一下。子午和岩桐连忙收起桌椅吃食,远远地退出十丈开外,黑千姨真的动怒了,惹不起,惹不起。精灵一族,大多是些不起眼的生灵机缘巧合才得以修炼成人。而蚂蚁是他们之中最娇小的生灵,黑千姨常称自己是偷来的侥幸。九千多年前那场浩劫发生之时,黑千姨尚只是个初初有了灵识的小蚂蚁,祸乱随时随地发生,她分不清楚方向,一路东躲西藏,慌忙逃生。来到一片她不认识的山头,不小心脚下踩空,掉入一个陌生的地方。外头因祸乱而遍地荒凉,这里却如同世外桃源般充满生气,令人迷了眼睛。黑千姨误以为自己怕是落入妖异世界,想尽快离开。走着走着,她又失了方向,万分焦急。恰巧,草丛里走出一只同样有灵识的蚂蚁。蚂蚁名唤黑于桑,他告诉黑千姨不必担忧,此处是画界,外面的世界再如何危险,入了画界,必能保障安全。画界处处是山林,他们寻了一处僻静之地做修行之所,一面规划起来待他们修炼成人形以后要在那清溪之畔盖一所他们的小屋,早晨一起起来看太阳从溪流的顶端冉冉升起,傍晚红透半边天的晚霞浸染溪水。一千多年后,两只小小的蚂蚁,终成人形。初成人形的那段时光,是黑千姨一生中最快乐也最难忘的。有了纤长的手臂,修长的双腿,还有精致的面庞,她快乐得手舞足蹈,终于不用做一只随意任人拿捏的蚂蚁,可以同其他人一般,自由行走于天地之间,虽然这里的天地不可与外面的天地比拟,但是想到外面危险的世界,他们更愿意一辈子呆在画界里。他们在溪畔盖起小屋,相互陪伴。画界里的其他神仙纷纷来为他们道贺。时间久了,他们和其他神仙熟络起来。有一次,大家聚在一起饮酒作乐,不知是谁喝醉了,对黑千姨说:“你们是幸运的,一只渺小的蚂蚁拥有灵识已然是上苍莫大的恩德,还能修炼成人,在此安稳度日,传出去,不知要羡煞多少生灵。”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思绪一下被勾回到那场祸乱之时,黑千姨想到同自己一同逃亡的姐妹在途中不幸遇难,她的的确确是幸运的,如果当时被砸到的人是她,现在在这里的就是她的姐妹了,如此一想,或许,她本不该拥有这一切。想归想,日子总要朝前看。画界无火——画界本身,是一幅画卷,与世隔绝,经得起风吹雨淋,也不惧法器术法的攻击,唯受不住一把赤火。起初画界里到了夜晚便漆黑一片,天空中的月亮借助外界的月光加强了光芒也只是徒劳,依旧被黑暗淹没。所幸居住画界的都是会仙法的仙家、精灵,对付黑暗各有法宝,倒也无碍。长此以往也不是办法。于是画神前往精灵界打算向精灵之王寻求一些莹光。精灵之王是莹精灵——粉红色比身体不知大出多少的桃心脑袋,底端由两条须角向左右两侧牵开,露出她洁白的小脸,一双浅褐色的眼睛忽闪忽闪,圆柱形极为纤细生怕轻轻碰触就会折的身子,尾部缀着一颗浅紫色的小桃心,模样甚是惹人喜爱。不想,才出画界没多久,就见精灵界的三位长老在崇吾山的山头附近急得打转,当中以岩桐为首——精灵界有五大长老,分别是:羬羊精言然,榕树精苁蓉,桐花精岩桐,鴖鸟精红绒,狌狌怪百雨金——细说之下,方知莹王后于数月前被魔界捉去了,五位长老几番率兵前去营救,谁知没能救下莹王后不说,反而落了满身伤痕愤恨回宫。几场战役下来,双方实力悬殊,敌方愈战愈勇,我方逐渐衰弱。长老们本想向天界求助,奈何天界有令,精灵一族如若想上达天听,需莹王后亲自取得天帝恩准才行,其他精灵是无法上得天庭的。思量再三,天上地下,唯画神不二之选。红绒依着与天书的守护使者青鸐鸟是同宗的缘系,揣着不安去到太华之山,意图请求青鸐鸟让她查阅天书,找寻画界所在。青鸐鸟很是和善,帮忙查阅天书,告知红绒画界位于崇吾山上。五位长老到了崇吾山半月有余,没落下山上一花一草一木的密集式搜寻也还是没有找到画界。日子从来都跟没事儿人似的顾自走过。五位长老的心里像是有根线紧紧缠绕,线的另一头由日子牵住,日子走的越远,心缠绕的越紧。红绒再去找青鸐鸟寻入画界之法,无奈青鸐鸟也无能为力,天书里记载的有限,只说有缘自可入画界。言然为五大长老之首,提议兵分两路——他同苁蓉先回精灵界,一方面宫里要有主事的人,一方面想其他的法子营救莹王后;岩桐、红绒和百雨金留下继续寻找画界。天地间有许许多多说不出名目的缘法,就眼下来说,岩桐、红绒和百雨金留下的第二天就遇上画神了。人在林子里迷了路,兜兜转转还是回到原点,索性不走了,不多久便发现路了。藏头诗,需将每个句子的第一个字连起来读才能知晓其中奥妙。有人说这是巧合;也有人说这是机缘;还有人说这是必然。且不管他是什么缘由,停滞不前的时候试着打破僵局或许能看见曙光。画神当即随岩桐、红绒、百雨金三人前往精灵界与言然和苁蓉汇合,商议营救之事。终于迎来求之不易的画神,精灵界的臣民士气倍增,顾不得身上的累累伤势,集中在宫殿前,势要救出莹王后。莹王后的莹灵之光乃是世间仅有。暗黑的夜里,莹王后周身变得通透亮莹,她尾部的桃心在她所经过的地方留下一抹亮痕,亮痕逐渐扩散,整个地方立马变得亮堂。莹王后化出千万只小莹精灵在夜晚帮助月亮驱赶黑暗。莹灵之光并非全然来自莹王后本身。精灵界未成立之时,莹王后只是一只会发亮的普通的小精灵,和所有的小精灵一样,讨厌黑暗,向往无限光明。机缘巧合之下,她发现太阳的光亮能使自己的力量增大,于是静心修炼,心中最大的愿望是带着莹灵之光在黑夜中洒遍大地。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魔界暗无天日,捉去莹王后是想要莹灵之光。画神了解到前几次战况之后,道出他们失败的原因——他们以为营救应当在晚上夜深人静时份,神不知鬼不觉地行进。恰恰,夜间是魔界力量最强大的时候,尤其有了莹灵之光,他们自是顺风顺水;而精灵一族相较魔界力量本就悬殊,挑了个不是时候的时候,败仗显而易见。作战,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连番败阵下来,士气和力量也备受挫折。九阴山一带本就不同于寻常地界,莹灵之光在这里,比夜明珠要强上许多,但对莹王后来说,更加耗费灵力,需要吸取足够的太阳之力。每日正午时分,魔界将军莫之在会押着莹王后来到向阳山。大约是仗着几场胜战下来摸清了精灵界的底细,同时也知晓了天界的态度,魔界松懈下来,押解的队伍浩浩荡荡,看似出动大半士兵,在那阴暗之地呆的久了,都想出来放放风。从来没有过默契的他们唯独在这件事上十分默契的达成一个共识:精灵界那群老弱残兵,是掀不出什么浪花来了。画神同黑于桑和黑千姨商量营救莹王后,一只蚂蚁,渺小到从不会引人注意。让他们化成原形提前躲在向阳山上告诉莹王后具体计划,再由画神为一只莹王幻后化出来的小莹精灵注入灵力,使之变得与莹王后一模一样,偷天换日。听闻莹王后出事,黑于桑自是义不容辞,他们没有去过椿坤山,到底还是属于精灵一族。黑千姨不大愿意,她隐隐感到不安,她所求的安稳,可能要不长久了。黑于桑宽慰她,精灵族的寿命有限,他们在画界里活了几千年,若是终有一死,那就在最后的时刻死得其所。黑于桑随画神前往向阳山帮忙营救莹王后。好运通常发生在极为衰坏之后,就像是暴雨过后的彩虹,久旱时天降的一场甘霖,令人欣慰。此次营救行动出奇顺利,不费一兵一卒,神不知鬼不觉之下安然救出莹王后后全身而退。待魔界发现之时,画神早已带着莹王后在凌霄宝殿上向天帝搬救兵。精灵界物产富饶,多为奇珍异宝。以物易物,平等互惠。莹王后自是深谙其道,挑了几件世间仅有的宝物进贡给天帝。天帝没推辞的收下了,派遣一千天兵镇守精灵界。言然仍是不大放心,恰好画神出画界本就是为莹灵之光,便提议直接让莹王后住到画界里。一来解了画界的困扰,二来也不怕魔界再来劫人。岩桐毛遂自荐,以随身保护莹王后为由,一同入住画界。黑千姨凉凉的说了句:“岩桐长老真是忠心耿耿。”

岩桐回了一个“你懂我”的迷之微笑。自此,画神同精灵界的情谊是结下了,受益最大的岩桐自然在画界过起了逍遥快活的日子。而黑于桑自向阳山回来,没有受伤,身体却每况愈下,莹王后送给他一块苍玉,有祛病除灾之效。八百多年前,黑千姨诞下黑落繁,黑于桑在第二日永远离开了他们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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