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开遮住她双眼的手，温柔地在她耳边说道：“你看。她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牢牢吸引住她，她惊叹道：“好美啊。”

夜空中镶满了无数颗小星星，密密麻麻，散发着微弱的光，不似阳光那样灿烂明媚，不同于月光皎洁柔和，蒙上一层独有的似梦幻梦般朦胧的美。“喜欢吗？”

看着她脸上洋溢的笑容，他不自觉地跟着笑了起来。“喜欢。”

她的柔情似水撞进他温柔的眼底。“传闻，世间有莹灵之光，你说，我们是否可以练就星辰之光，以后夜里，大伙儿也不必麻烦了。”

看着漫天星光，她计上心头。“好，明儿我去寻一些术法来，我们研习一下。”

他轻轻将她搂在怀里。***夕阳的余晖似缠满忧伤的长线，落在飞檐上，霞光泼洒着温柔的光芒，徘徊在宁静的天空下。醉千愁，有道是，一醉解千愁，喝了以后才知，举杯消愁愁更愁。三楼窗台旁的紫檀木桌上，新启的五坛桑落，已经空了三坛，青槐嘴角泛起一抹苦笑，他酿的酒，还是一如既往的难喝。至于酒量，这些年，灌再多都不会醉。天知道，他有多想大醉一场，醉了，借着酒劲痛痛快快地宣泄、大哭一场。世上最难过的事，不是不顾一切将心里的伤口揭开被他人看到，而是明明悲痛欲绝肝肠寸断，却，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苦苦压在心底，一层又一层堆聚。抬手打开第四坛酒，一只修长好看的手将余下的最后一坛打开，伸过来与他的酒坛子轻轻碰了一下。转过头看向手的主人，说好入夜后在八角镇汇合的画神去而复返，青槐收起思绪，唤了声：“画神。”

画神喝了一大口酒，眉头微蹙：“青槐，你酿的酒，还是不好喝。”

青槐面色一窘，干咳了一声：“我让人重新上一些。”

他喜欢酿酒，可总是酿不好，自己酿的酒，自己喝完。醉千愁里招待客人的酒都从别处买来，外头酿的酒，始终比不上风樱酿制的。风樱留下来的酒，被他喝了大半，余下的，全部封存起来，他怕自己以后，再也喝不到了。“不用了，我来，是想同你说，我找到魔族在茴香镇的据点了，”画神喝了一口酒，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去的时候晚了一步，他们已经被人降伏。”

“可是，”青槐犹豫着开口，“与那神鸟有关？”

画神饮尽坛子里的酒，这酒，口感差了些，偏还带有一股苦涩的味道，让人喝了，觉得心里更苦了。“正是。”

“那我派人过去盯着，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联络点，应该不会轻易放手。”

画神点了点头。“这里的何时收网。”

魔族诡计多端，喜欢在夜间出没，黑暗有利于他们增强法力，青槐每每派遣人手跟踪，想追寻他们在其他地方的的据点，派出去的人，在夜色之中，屡屡跟丢。“先继续盯着。”

***“焫燊姐姐，你说，我这辈子还有机会积满一万件功德吗？”

择雨闷闷不乐。两个身无分文的人，羊宅里那箱珠宝正好解了她们的难题，择雨管这叫行侠仗义，劫富济贫，满心欢喜的算着这里有多少功德。不想，被泼了一盆冷水，妘焫燊说，劫富济贫不算积功德。“为什么不算呢？”

择雨问道。“这些钱财，充其量，只能算是我们发现的，它们本身并不属于我们的。”

“可是，肯定也不是她们的呀。”

“我们不清楚这一箱子的珠宝是如何得来，或许是她们使用不正当手段得来的，她们抢了别人的，我们随意据为己有，这样和她们又有什么区别呢？”

“可是我们并不是为了自己啊，我们是要去救济那些穷苦的百姓。”

“行侠仗义，是通过自己的努力，用自己的力量去帮助别人，才能达到真正意义上的行善积德。劫富济贫，是靠抢夺他人财产来帮助别人，这是投机取巧，也是不可取的不义之举。有的富人或许真的为富不仁，巧取豪夺，欺压百姓，抢了他们的财产分给百姓，这叫慷他人之慨，而且不能真正解决问题。怀着劫富济贫想法的人，以为这么做可以给这些人一个教训和警醒，让他们以后再也不敢欺压百姓了。殊不知人的天性不会轻易改变，以恶治恶只能缓解一时，除非一辈子寸步不离地盯着他们，否则，失了钱财的富人只会变本加厉地想尽一切办法将自己的钱财搜刮回来。”

“唉。”

择雨叹了一口气，每天，以为在离一万件功德更进一步的路上行进，事实却总是不能如愿。“所以这些钱算我们借的，到时候把钱还回去，有机会的话，把它们物归原主。”

“嗯，好的。”

“一万件功德，是一件非常宏大的事情，能不能达成，谁也说不准，但是愿意朝着这个目标去做，本身就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了，只要尽心尽力做好每一件事，无愧于自己，就一定会有所收获。”

择雨似懂非懂，她的初心不会改变，一定要积满一万件功德。太阳下山之前，马车赶到八角镇。***接连敲了好几户人家的门，没有人前来应门。敲到第七家的时候，门开了一条小缝，里面怯怯地露出一双狭长的眼睛。“您好！我们来送一些吃食。”

择雨脸上堆起笑容，恨不得写上“我是好人”几个大字。“不，不用了。”

那人干瘪的声音说道，砰的一声，迅速关上了门。“放心，我们不是坏人，我们真的是来送东西的。”

择雨着急地敲门，好不容易有一个人前来开门，结果又关上了，眼看着就要天黑，也不知道后面还有没有愿意开门的人家。择雨将包裹放回到马车上，妘焫燊也提着包裹回来，两人分头行动，挨家挨户地敲门，没成想，一个也没能送出去。“哈哈哈。”

马车里，高高堆起的食物后面，只看得到席采小小的脑袋。“喂，你笑什么。”

择雨心情郁闷，正好找人出口气。“笑你们两个傻瓜，话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什么积功德，果然是天界不知人间疾苦的仙女，连这么点事儿都看不明白。”

席采笑道。“你！！！”

择雨作势要上去给她一个教训，被妘焫燊拦了下来。“你想说什么？”

妘焫燊问道。“这里住的全是死人尸体，堪称人间炼狱，现在留下来住的，还能有几个是正常人。”

席采侧着头看了看她们。“不可能，那些人看上去，都是普通人。”

择雨说道。“我们俩比一比，我看你连我都打不过。”

席采一脸傲娇。“哼，想让我们放了你，做梦。”

择雨也傲娇地哼了一哼。妘焫燊好笑地看着她们斗气：“好了，择雨，我们把这些东西放在他们的门口吧。”

天黑了，马车停在河边的杨柳树下。席采身上绑着绳子，缚妖索解开她的一只手，好让她方便拿东西吃。妘焫燊和择雨靠在树枝上，吃着今天剩下来的果子。“焫燊姐姐，我们接下来干什么，真的要去找席采父亲的尸体吗？”

择雨压低了声音，不怪她谨小慎微，她们精灵族是八界之中最为弱小的存在，轻易相信他人，只怕落得个骨头渣子都不剩的下场。“等。”

“等什么？”

“择雨，一会儿我离开一下，你看着席采，小心照顾自己。”

“你去哪儿？”

妘焫燊看向夜空中闪烁的星光：“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

“好，焫燊姐姐，你也要小心。”

***地上七横八竖地躺了二十多个酒坛子，酒，越喝越苦，却是，越喝越清醒。“天黑了。”

青槐抬头看了一眼外面黑透了的天色，今晚的星星不多，月亮躲进厚厚的乌云里，只留下一抹残缺的轮廓。“嗯。”

“出发吗？”

“不急，再喝一会儿。”

两人默默喝着酒，画神垂下眼帘，心事重重。青槐很想开口问上一问，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其实，就算说了又能怎样，两个伤心之人，徒增伤悲。突然，天空中飞快地掠过一个黑色的影子，不十分真切，青槐以为是自己眼花，再一看，点点星光消失不见，月亮躲得更深了。望着漆黑的天空，青槐回想起刚才那个黑影，隐约像是一只翅膀，随即，他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世间，哪里有如此巨大的翅膀，罢了，还是喝酒吧。***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周围没有一丝光亮。站在马车前，择雨全身警戒，连呼吸也放慢许多，不放过周围一丝动静。。前一刻，择雨还坐在树上看星星，不知何故，天上的星星在一瞬间消失，没有化作流行滑落，也不是被乌云挡住，凭空消失不见。周围黑得愈发深沉，只听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传来，择雨从树上跳下，急中生智，将蜡烛和火折子丢尽马车内。纷踏的脚步声里，说明周围来了不少人，孤身一人，择雨不敢轻举妄动。等了半晌，不见半分光亮，择雨忍不住小声催促道：“喂，小不点，你倒是点火啊。”

“没用的，在魔族面前，任何烛火都不管用。”

席采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都怪你，一定是你引来了魔族。”

“那怎么办呢，是你们要绑我的，就算现在放了我也没用，我也打不过他们。”

“我若是被抓，你也一样跑不了。”

“那也好，正好一起做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