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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一说出来,全场皆惊。
方才说话那人,更是直接跪伏在地,战战兢兢道:“臣不敢!臣...臣只是担心圣驾。”“担心圣驾?张勋、季凌都在此处,如何轮得到你来担心圣驾?”
“平日里不见你如何治理家国,指责起朕的子民来,倒是信口雌黄!”
“你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降为胶州县令,即刻前往上任,做不出政绩,不得返回乾都城!”
“这是圣旨!”
景行帝怒道。 那人闻言,已然是肝胆俱颤,勃然色变。 以往的景行帝,对待臣子素来宽容。况且他也不过是多说了几句而已,何至于此啊? 总不能因言获罪吧? 他转身看向众官员,希望有人能站出来为他求情。 可望来望去,却无一人站出身来,顿时心如死灰,以头抢地,道:“臣,遵旨!”
人群中的刘裕见状,先是松了口气,父皇没有为难老李就好,他也就不用冲上去抱大腿求情了。 随即用一种无语到极点的表情看向那跪地的官员,难以理解为什么会有这么蠢的人。 人都是有逆鳞的,景行帝平时是待人宽厚,唯独对他这个太子,过于严苛。 可景行帝也有逆鳞!那便是大乾的子民! 这些年来,他为何兢兢业业,起早贪黑,而又一再削减皇宫开销以充盈国库? 为的就是天下子民! 自己这个父皇,虽说不像中山王叔那样能征善战,气吞万里如虎。 可他心里,实实在在装着大乾子民的。 所以自他执政以来的这些年,大乾才算过上了几年好日子,勉强算得上国泰民安。 当那老汉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就有不少人注意到景行帝的表情不对劲了,怕是触景生情了。 就算没注意到,也都察觉到气氛不对了。 唯独这个脑瘫,直接跳出来骂老李,这不是没脑子是什么? 这厮...不会是刘景的人吧?为了针对本宫才站出来骂老李? 那...刘裕头一次觉得竟然有人能比朱犇还笨,他只能说这很难评。 人群的最前方,景行帝抬头四顾,看了看四周,皆是面朝黄土背朝天,正在辛勤劳动的农民和长工。 他一直都知道百姓很苦,所求不过是吃饱穿暖罢了。 可一直对此都没什么概念,直到今日,来了西山,他才知道,何为黎民之苦! 原来,累了是不能休息的。 原来,五十岁不是颐养天年的年纪。 原来,管饭就是不得了的待遇。 这些,以前在宫中的时候,可无人跟他说。 他抬头看了看天,独自往前走了几步,随后驻足良久。 许久之后,才叹息一声,道:“李长空。”
“臣在。”
“做的不错。”
只是四字,李长空却觉得,这番夸赞,出其得重! “臣,也不过是想为百姓多做些事。”
这番话过后,景行帝又独自站了良久,许久后才道:“是啊,为百姓多做些事,为君为臣,不过都是为此,多简单的道理。”
“可真正懂得的人,又有几何?”
“不说了,神器何在,带朕去看。”
“好嘞,陛下您这边请。”
直到两人再次走远,身后的文武百官才齐齐松了口气。 刚才那个状态下的景行帝,无疑是动了真感触,有了真火的。 给他们带来的压力,着实有些可怕。 唯独太子刘裕,偷偷给李长空竖了个大拇指。 老李牛啊,连这种状态下的父皇都能应付。 片刻之后,一行人来到了西山深处,环境反而稍微好了些。 因为此处的地,有不少已经被李隆开垦过。 “李隆,这里有多少亩地,是种了新种子的?”
景行帝如是询问。
其实他看着那一捧又一捧金黄色的稻穗,就已经知道,李长空说的八九不离十了。 但还是得称一下,算一算,心里头才觉得稳妥。 “回陛下,这里大约有十亩地,种的都是新种子。”“嗯,倒也不少。开始收吧,朕要亲自看看,这新种子,能亩产几何。”
“诺!”
李隆回应一声,就开始招呼农民和长工们收稻子。
由于是临时活动,李长空还额外给了工资。 所以大家伙都很积极,整个过程,倒也不久。 大概两个时辰后,有数字出来了。 负责统计粮食产量的计粮官看着手中的算盘,手都有些打哆嗦。 “陛...陛下,这十亩地,平均下来,每亩大约有三百一十二斤粮食。”轰!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景行帝蹭地一声站起身来,结果踩在田埂上,脚步有些踉跄,李长空眼疾手快,一把扶住,这才避免了摔跤的结局。 景行帝却全然顾不上这些了,指着那计粮官,一字一顿道:“你说多少?”
“每亩约有...三百一十二斤粮食。”
“当真?”
“微臣所言,句句属实!”
计粮官也知道这个数字太吓人,当场就跪下了。 “种了正常种子的地呢?亩产几何?可有对比?”
景行帝再度急切问道。
“臣也算过了,每亩大约产一百四十八斤粮食。”嘶! 这话一出,已经不只是景行帝了,而是随行的所有文武百官,都心潮澎湃起来。 翻倍了!每亩的产量足足翻了一倍! 这还是西山的荒地啊! 要是换上良田,岂不是能有每亩四五百斤的产量? 这是能养活多少人的大功德啊! 一时间,众人看向李隆的眼光都变了,不约而同地意识到,此人要发达了,今后的仕途只怕是青云直上。 而李隆又是李长空的门生,也算是半个李家人了。 这李家...最近当真是好事不断,今后怕是贵不可言。 “产出来的粮食,质量如何?”
景行帝又问道。
“臣测过了,与宫里收上来的赣州皇粮相比,也不遑多让。”嘶! 众人又是倒吸一口凉气,产得多就罢了,质量还好,以往的种子,怕是要被彻底淘汰了。 “贺太白,你是赣州人氏,你来说说,这粮与赣州粮相比,如何?”
景行帝指着眼前的一筐粮食,如是说道。
贺太白见自己被点名,迅速从人群中走出,看向那一筐金灿灿的粮食,一时间,那句“自然是不如赣州粮”顿时卡在嘴中,酝酿了许久,也只是吐出一句:“不分伯仲。”他是个高傲的人,他的高傲,不容许他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