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里尽是一片赞扬之声,谁都知道叶皇后平时很是礼佛,时常陪着姚太后去那善佛堂吃斋念经。如今见到这样一副观音像,怕是哄到她心里去了。“好漂亮的绣工,这观音竟像是要从画里走出来一样!”
“绣工倒还好,只是这金线不知耗费了多少。你看你屏风的尺寸,不花上一个月怕是做不出来的吧,这还是要手活快的。”
“看看这细节,竟比那绣庄里的绣的还要仔细,一丝一毫都没错,观音的手指与莲花瓣都是完全对的上的。”
“怕是下了不少功夫呢。”
沈威看了下众人的反应,道:“我那侄女儿自从听说了皇后娘娘生辰,就将自己关在屋里整整一个半月,所有的细节都仔细查阅了古籍确定之后才敢下手,如此才成了这副普渡众生图。”
沈威如今正是齐昭帝眼前正炙手可热的人物,如今听他这般夸赞自家的侄女,很快就有人跟着附和道:“早听闻唐家二小姐纯善心良,如今看来果真如此,唯有这般的女子才绣的出这样的屏风来。”
“唐二小姐其母为沈大将军之姐,沈家家风向来严明,教出的女子又岂是一般人。”
唐佩莞听着这些人睁眼说瞎话,一个个的完全忽视了沈芝因为苛待庶子之事而被赶出唐府这样的大丑闻,将唐佩清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若是没那个唐姓冠在前面,唐佩莞简直都要怀疑唐佩清就是沈家人了。齐昭帝对这屏风并无多大兴趣,然而听下面人这么说,倒也饶有兴趣道:“沈将军你的侄女今日可在?”
沈威恭敬道:“回禀圣上,微臣侄女正在大殿之外等候。”
齐昭帝道:“宣她进来给朕看看。”
一旁的小太监急忙出了殿去,叶皇后在一边笑道:“沈将军的侄女本宫却是知道的,前段时间一直陪在本宫身边,很是乖巧体贴。”
齐昭帝应道:“连皇后都这般夸赞的人定是不简单了。”
正说着,就见到唐佩清微一身正装,微低着头走进了殿中。唐佩清今日显然是静心装扮过的,碧色的长裙紧紧裹住那纤细的身躯,中间一束腰带将那腰身紧紧绑起,步履自带盈盈之姿。唐佩清走到那屏风之前,双膝跪下磕头行大礼:“臣女拜见圣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
齐昭帝道:“这屏风是你所绣?”
唐佩清答道:“回圣上,正是臣女。”
叶皇后笑着与齐昭帝道:“本宫往日见她聪慧动人,很是喜欢。却没料到她心思竟也这般细致,知晓本宫尚佛,就绣了这屏风来,倒是今夜最得本宫心的物件了。”
齐昭帝回道:“皇后倒是个怪人,羊脂玉你不爱,天山雪蚕丝你不爱,偏爱这观音图。”
丽嫔在一旁插嘴道:“皇后娘娘受了太后娘娘的影响,整日里也是吃斋念经,一心向佛,自当最喜这观音图了。”
齐昭帝道:“既然如此,那这绣图之人应当重赏了。”
说罢,他转向唐佩莞,道:“今日皇后大寿,你的礼物既是最得她心,朕就要好好奖赏你,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唐佩清听了这话,心中一喜,竟是有些激动起来。在将这屏风送来之时,她心中还有所忐忑。自己的绣工虽不算差,但也只是平平无常罢了,若不是有这金线衬托,这观音图是绝不会有这般效果的。更何况图中的细节皆是她从唐佩莞那画卷中抄袭而来,具体之处她也是没什么底气的。如今见众人这反应,显然这屏风是合了叶皇后的心思了。唐佩清微低着头,动也不动的盯着地上的白玉石砖道:“臣女绣这图本就是见平日里娘娘诚心向佛,又常常拿这佛经中的纯善之理教导下人。臣女也是偶然间感慨才想到绣这观音图送给皇后娘娘,并无他求。”
叶皇后笑道:“这孩子不是那般贪图富贵之人,陛下若是真心想赏赐她,不如就先留着吧,若是改日她有了想法,再赏也不迟。”
齐昭帝应了声,道:“那就这样吧,皇后的寿辰,自当是皇后做主。”
叶皇后转向唐佩清道:“好孩子,快起来吧,过来给本宫看看。难怪你这段时间再没来坤宁宫看本宫了,原来是绣这个去了。”
唐佩清应了声,站了起来。她缓步走到叶皇后身后,淡淡一笑,却被那叶皇后捉住了她的手,仔细一看,却是心疼道:“你这孩子,看这手给扎的。”
也难怪叶皇后会这般说,绣这副图确实也花费了唐佩清不少精神,手心手背上大大小小全是被那绣针扎出的针眼。唐佩清羞涩一笑,将手收了回来,道:“做绣工难免会这样,不碍事的。”
叶皇后嗔怪道:“这孩子,好好的一双手哪能这样就毁了。铭儿,”她微笑着转向齐铭道:“回头你找太医配好药方,给佩清送去。”
齐铭看了一眼唐佩清,恭敬答道:“是。”
唐佩清急忙道:“不用的娘娘,只是一些小伤,很快就好了。”
叶皇后正要说点什么,却突然听见玉妃笑道:“皇后娘娘心疼你,你就收下吧,你既绣了这普度众生图给皇后娘娘,娘娘自当是要治好你手上的伤才对得上那观音的名号了。只是今日皇后娘娘寿辰你送了副普渡众生,过些时日等太后娘娘寿辰,只怕是没东西能衬的上太后娘娘的身份了。”
她这话一说,众人皆是怔住了。叶皇后的脸色微变,朝那姚太后看去。之前她见到这屏风很是喜欢,一时高兴竟忘记了这茬。姚太后也是信佛之人,唐佩清绣了这观音屏风给她,大意也就是将她比作那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了。若是在平日也还好说,可如今当着姚太后的面将叶皇后比作观音,这却是直接无视了姚太后了。姚太后的面上冷冷淡淡的,看不出什么,可从刚才起她就未开过口,显然是有些不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