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昊象征性地收了葛桂香200块钱，算是年卡费用，最近葛阳阳想游泳随时可以过来。　　葛桂香就算不懂行情，她也知道自己捡了个大便宜。心里过意不去，她提出请李昊和滕熠他们吃饭，李昊婉拒了，说家里有事，要赶回去。滕熠没跟他客套，互相拍拍肩就散了。　　走出大门，已是夕阳西下，街头人来人往，城市的烟火气又回来了。　　葛阳阳指着街对面的快餐店吵着要去吃汉堡，葛桂香说大家一起去，她请客，唐晓冰看向滕熠，“你着急回去吗？”

滕熠不知在想什么，迟了几秒钟才意识到唐晓冰在跟他说话。　　他看看腕上的运动手表，“不急。”

“那一起去吧，阳阳想吃汉堡。”

唐晓冰指了指街对面的店面。　　他点点头。　　一行人穿过马路，来到快餐店，却被告知不能堂食，只能外带。　　葛桂香环顾四周，发现这附近的店面都还没恢复堂食。她把唐晓冰扯到一边，为难地说：“咋办啊，小滕帮我这么大忙，不能让人家空着肚子回去呀。”

唐晓冰想了想，“市南区那边好像可以堂食了，我打个电话问问。”

葛桂香拉住唐晓冰，“你代表我请小滕吃个饭吧，我把钱转你，我就不去了，阳阳一会儿就困了，我怕他闹腾。”

唐晓冰点头，“好吧。”

“钱我转你，五百，够不够？”

葛桂香掏出手机。　　唐晓冰压着她的手，“这次我请，我之前欠他的，想还个人情。”

“你这孩子，总跟我抢啥。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我还没请你吃过饭呢。这次算姐请你们，不行吗？”

葛桂香说。　　“下次吧，等这边堂食开了，你想请他，我再帮你约。”

唐晓冰说。　　葛桂香看她态度坚决，就没再纠结了。　　两人回去，看到葛阳阳正捧着一个硕大的汉堡吃得欢实。　　滕熠把外卖袋递给葛桂香，“这里面还有一个。”

葛桂香微张着嘴，看着神色淡然的滕熠，“这多不好意思啊，咋能让你花钱呢，说好了我请客的，多少钱，我给你……”　　滕熠说不用，把纸袋硬塞给葛桂香。　　几人聊了几句，葛桂香带着阳阳先走了，唐晓冰看着滕熠，说：“我们去市南区，我请你吃饭。”

滕熠看她一眼，“可以堂食了？”

“那边可以，我打过电话了。”

他点点头，指了指街对面的车，“走吧。”

她跟在他身后，两人上车后，滕熠开了一瓶水，递给唐晓冰。　　“谢谢。”

唐晓冰喝了口水，一边拧盖子，一边问他：　　“你想吃什么？湘菜行吗？”

南区有一家湘菜馆很有名。　　她说了店名。　　滕熠没去过那家店，他打开手机导航，发动车驶入主路。时值车流高峰，黑色越野车夹在车龙中间，走走停停。　　唐晓冰打开手机app，找到湘菜馆预约座位。幸好疫情期间这家店不像正常时那样火爆，她很快就预约上了。　　转过头，她看了看专心开车的滕熠。　　他的左胳膊搭在窗框上，右手把握着方向盘，侧脸线条英气冷峻。　　她咬了下嘴唇，别开脸，看着窗外。　　他们有半个多月没见面了，最后一条聊天信息还停留在她发出的那句岚岚是谁的界面。　　那晚，他没有给她答案。　　但她在群里找到了岚岚的信息，还看到了岚岚的照片。　　岚岚设置了朋友圈所有人可见。　　照片里艳光四射的港风美女和她的头像如出一辙，红润丰满的嘴唇，波浪卷长发，火辣性感的身材，还有令所有人感到意外的职业。　　岚岚是一家地方银行支行的信贷部经理。　　她朋友圈的内容五花八门，涵盖了吃喝玩乐和工作，感觉她活得很恣意，像一个百变精灵一样在白天和黑夜之间游走，她的圈子热闹喧嚣，文案常常夸张到令人咂舌惊叹的地步。唐晓冰和岚岚就像是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一个中规中矩，一个离经叛道，这两个世界完全不会交叉。　　他喜欢的是岚岚那样特别又成熟的女人。　　是她没有眼力见，硬拉着魂不守舍的他去吃什么饭。　　汽车驶入南区，通行终于顺畅了，这里是市里新开发的高新区，人流量不算太大。　　“你还在上课吗？”

滕熠忽然开口问道。　　她摇摇头，“我不考研了。”

车速明显慢了下来，滕熠转过头，瞥了她一眼，“出什么事了？”

“没事，就是不想考了。”

她说。　　两人沉默下来，周遭是汽车发动机的引擎声。　　“你父母同意了？”

他又开口。　　她抿了抿嘴唇，“我和我爸说了，我妈……还不知道。”

滕熠轻轻蹙眉，脑海里浮现出一张眉眼凌厉的女性面孔。　　怪不得一见面就觉得她瘦了也憔悴了，原来这些天，她过得并不顺遂。　　“你还想着开饮品店呢。”

他打了把方向，车子拐入右边一条刚种上行道树的街道。　　“不行吗？”

她皱起眉头，侧过身，看着他，“连你也觉得我干不好。”

滕熠摸了摸下巴，说：“不是。”

她绷紧的小脸稍稍松了些，身体靠向椅背，注视前方的眼睛里现出一片毅然的神色。　　滕熠瞥了她一眼，换挡，加速，车子像箭一样冲了出去。　　湘菜馆没有满员，客人隔桌而坐，唐晓冰把菜单递给滕熠，“点菜吧。”

滕熠抬手一挡，“你来，我吃什么都可以。”

唐晓冰点了两荤两素一个汤，主食吃粉，这家湘菜馆的干拌米粉做得特别地道。　　唐晓冰点了干拌肥肠粉，滕熠点了牛肉拌粉。　　等待上菜的间隙滕熠去卫生间，手机搁在桌上没拿走。唐晓冰正在用热水烫碗筷，就听到手机响了。　　是滕熠的电话。　　她等着它自动挂断，可手机一直在嗡鸣震动。　　鬼使神差的她瞥了眼屏幕，手里的动作蓦地顿住。片刻后，她拿起滕熠的手机，接通后轻轻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的人不言声，过了半晌，才有声音：“滕熠呢？”

“他出去了，很快回来。等下我让他打给你。”

她打算挂电话了，对方却叫住她，“你……是那个……那个什么冰冰吧。”

“嗯，是我。”

“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你是岚岚。”

对方嗤地笑了一声，“真不见外啊你。没错，我就是丁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