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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夜探天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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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璟妍从榻上醒来,深觉头痛欲裂,口干舌燥。整个身子酸痛不已,好似曾同时遭数十人拳打脚踢。她艰难的爬起身,把手伸向桌子。仙侍见状,赶忙扶起她,却被她一记狠狠的眼神吓退。璟妍伸出颤抖的手,法术却失败了,再次施法仍无济于事。她惊慌的看着双手,“我…我这是怎么了……”卧房中的几个仙侍皆俯首蹙眉,无人敢回答。正在当她要大发雷霆时,洵懿出现了。“洵懿哥哥,我的手……”她疑惑的看着洵懿。“方才打斗之时,梨婳…她使用了魔族法术,你没能及时得到仙法的庇佑,所以散尽了大半生的修为……”洵懿满眼惋惜的说道。“大半生的修为…那我岂不是个废物了吗,我这万年来的努力都白费了…那个贱妖在哪!我要杀了她,将她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璟妍在榻上声泪俱下的痛苦挣扎着。洵懿眼见此景些许心痛,毕竟儿时有璟妍作伴,才不会那么孤楚。这几千年来,亲眼看着她如何刻苦学习仙术,对璟妍来说,这大半修为着实能要了她的命。虽人人都道与她是天作之合,但心中从来都只是把她当成妹妹看待。洵懿不知如何安慰是好,就要转身离去。“洵懿哥哥,别走,陪陪我好吗…呜呜呜……”洵懿侧目望着她那悲伤的双眸,一时不忍便停下了脚步。璟妍悲痛欲绝的抱着他,双手紧紧环抱着他的腰间。“洵懿哥哥,若是以后…妍儿是说如果以后,成了不会仙术的废人,你会离开我吗……”她满脸期望的看着洵懿,好似只要听到那个两字,即便立刻死去都没有遗憾。“不会…只是,妍儿……”洵懿欲言又止。洵懿想要表明两人之间并无其他情感,但璟妍此刻已然悲伤过度,生怕说出口再使她痛上加痛。“不会,你先安心休养,我去天牢…审问她。”

璟妍一听他要去天牢,立马就来了精神。“洵懿哥哥,你要为妍儿做主,她若是不交代为何来这天庭,你便抽了她的仙骨为我报仇!”

洵懿此刻有些晃神,璟妍往日里虽然骄傲蛮横,可今日的种种,还有梨婳的遍体鳞伤,看来她却是个阴狠手辣之人。夜里,洵懿坐在案台前想要批阅,一时间心神不定,手中的笔始终紧握,不知从何下手。叶尘围着他左右打量,思忖片刻便开口道:“若实在担心,你就天牢看看那小妮子。”

洵懿手中的笔“唰”的从手中滑落,叶尘的这番话好似一把弓弩,将他心中所想一击即中。“多嘴。我只是口渴,平时都是那小妖煮茶,她不在,那你便去吧。”

他拾起毛笔,正了下身子继续批文。“那天牢可不是一般人受得,她若是死在那儿,你不后悔没能看她最后一眼?”

叶尘继续追问。洵懿表面上波澜不惊,只是放在案台下的手早已攥的紧紧的。“无妨,一只小妖而已,日后再抓个便是。”

说罢,继续埋头阅文。叶尘刚要坐下,就被突然出现的闻旭吓回原处。“一只小妖而已?她对你来说,真的只是一只妖怪吗?呵,你是天庭人人景仰的上神,你得保住自己尊贵的位子。我什么都没有,我只有她一个!你若是不去,就别拦着我去救她,哪怕刀山火海,也没人能阻得了我!”

闻旭忧心如焚的冲出大殿,想要单枪匹马的去劫天牢。洵懿以迅雷之势挡住了他的去路。“洵懿,你就在这天庭好好当你的上神。你不要拦着我,我不想跟你斗法,我还要留着力气去救梨婳。”

话音未落,闻旭就推开他,一番势不可挡的模样向大门走去。洵懿再次闪现,拦在了他面前。这次还未等闻旭说话,他便开口道:“我带你去。只是,你要化成天兵,向我保证,万不得已不可轻举妄动。”

闻旭点头示意,似乎只要能救出梨婳,此刻无论让他做什么都不会拒绝。叶尘与两人已相识九千多年,朋友有难自是不会置之不理。于是三人趁着夜色朦胧来到这天庭重地——天牢天庭初建之时便有这天牢,是以关押不守天条和天律的神仙。后因魔族屡屡来犯,这天牢也不再只是那些犯了错误的神仙们的小黑屋。历代天帝在上任之时,就耗尽人力物力加以巩固。所以这天牢便是这天庭一道密不透风的墙,一道任谁都无法轻易逾越的囚笼。闻旭和叶尘两人皆幻化成洵懿身边的天兵。门口戍守的天兵见是洵懿上神,赶忙点头哈腰的打开天牢的大门,两人则紧紧跟在洵懿身后。大门打开,一股浑浊的血腥味便扑面而来。偌大的天牢被分占两旁。东侧是关押那些犯了错误的神仙。西侧则是关押魔族,妖族等异族。之所以分东西两侧,是因世间皆以太阳东方初生来比喻世人敬仰的天庭。则以太阳西落来比喻生灵败落的魔族。三人缓缓走向西侧,这里的囚牢呈高塔状,坐落在地面的则是第一层,向上望去足足有千层高,似是直入云端不见尽头。地面高塔百层,大都是无关紧要的小妖,精灵。101层~300层,关押的是为非作歹的恶妖。301层~800层,囚禁的是大批的魔族小兵。801层~千层以上,则是魔族领帅或魔族重犯。这千层高塔,随着太阳日出逐渐变得温暖,越是接近顶端,便犹如置身在熊熊大火之中。太阳日落则开始变得寒冷,逐层被寒冰包裹直至千层,如身在万年寒山,周而复始永不停歇。三百层以上的囚牢不仅机关重重,而且都有重兵把手,若是在那八百层以上,则有天庭各路神仙带着一众天将轮换巡守。梨婳,便被关在这978层,她本应在900层以下,只是押解她到天牢的小兵们为了讨好帝女,所以给她安排在更接近顶端的位置。此时已是深夜,梨婳所在的那层囚笼正备受着极寒带来的彻骨之痛。三人踩着云梯,眨眼间便到了978层。今日带领十数天将巡守的竟是火德神君。“上神啊老夫可是把你等来了!”

火德神君双眉一蹙似是有言外之意。他把洵懿拽到了角落,示意他人站在原地。“我听说那女娃儿是魔族的?你是来救她的吧,我今儿个特意同那星官儿换了值守,身后那几个天将都是一些个弱娃子,你不必当回事儿。”

他万分难舍道,“哎,只是女娃儿此番被你救走不知何时能再见上了,我生辰那日女娃儿的这个嘴啊,像是抹了那蜜糖似的,甚得我心啊。以老夫看来,她即便是魔族,也是个好娃儿。我都听说了,那帝女实在是咄咄逼人,就该让女娃儿好生的收拾她!”

火德神君满脸难过的说道。洵懿却是一脸的不可置信,世人皆说火德神君是个脾气暴躁的老人,却不知这般坦率实乃真性情啊。“神君,今日我只是来询问她一些事情,还得劳烦你在这继续巡视。”

“上神,你……”火德神君强忍着脾气道。洵懿拱手告辞后向囚笼走去,留下火德神君独生闷气。片刻间,神君似是拨云见日般笑了出来。三人来到了第978层囚牢,这一层共有10个囚房。刚到门口就感受到寒风扑面,这里四处悬挂着长短不一的冰柱,眼前景象似是在冰天雪地。他们经过一个又一个囚牢却空无一人,直到第十间,梨婳终于出现在眼前。她却被捆仙绳绑住了四肢吊于半空,脸上没有半点血色,身体僵硬动弹不得。她口中刚呼出的热气瞬间结成了冰珠掉落地面,冰霜也早已爬满了她的睫毛。“婳儿!不要睡,快醒醒……”闻旭刚开口,这一缕温热霎时幻成了霜花,穿过牢门缓缓移动到梨婳眼前。她抬起厚重的眼皮正想端详,霜花却突然凝结成冰,摔落到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而后又变成了千百个冰渣奔向牢房的每个角落。闻旭和叶尘褪去了天兵模样,同时向牢门施法,奈何这铁锁却纹丝不动,两人只能面面相觑。洵懿从袖中拿出一盏明灯,使它悬于空中,两手稍作运气之势,将那盏明灯推向梨婳。片刻间,梨婳全身的冰霜逐渐消失,脸颊也有了红润血色。原来就在火德神君与洵懿私话之时,他便借来了神君的仙器——火灵盏“这是火德神君让我给你带来的火灵盏,能帮你抵御一时的极寒。”

说罢,洵懿转身就要离去。“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救她……”梨婳似是有些哽咽。洵懿停下了脚步,随后侧目冷冷道:“因为你是魔族的人。”

“我不是,我也不知为何会魔族法术,我真的不是魔族的!”

梨婳满脸真诚的望着他。“梨婳…给你一晚上的时间,你最好想清楚,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否则只会让你更加痛苦!”

洵懿一脸的毫不在意却说出略显激动的话语。闻旭已然没有了耐心,他拼尽全力的撞向牢门,只是那一排排竖向的铁栏就像是一座座高山般坚不可摧。“婳儿你别急,我一定会救你出来。”

梨婳看着眼前这陌生男子竟为自己如此焦急,便脱口而出道:“你是谁,我们认识吗?”

闻旭突然停下了动作,怔怔望着她。“婳儿,我是闻旭啊,你的小弟啊……”梨婳尽力回想,却怎么也记不起站在牢门前,讲话如此温柔的男子到底是谁。闻旭刚要质问洵懿,他就消失在了囚牢。叶尘见状,急忙安慰道:“闻旭,不如先回去,洵懿不在…今天是救不了她了。”

闻旭失落的望着梨婳,而后又侧目叶尘。“婳儿,我一定会弄清楚,等我来救你,等着我,不会太久……”说罢,两人也消失在囚牢。“梨婳?这名字竟还有些好听,只是我何时有了这名字,又何时认识了那个叫闻旭的男子……”梨婳垂着头不禁自言自语道。两人随后回到了遥乐宫,闻旭走向案台抓起正在品茶的洵懿,手中的热茶撒了一地。“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叶尘在一旁劝说着。“婳儿为何会不记得我,为什么?”

洵懿放下了闻旭紧握在领口的双手,示意二人一同坐下,他施法变出了三壶桂花酿,率先喝了起来。闻旭则拿起酒壶“咕咚咕咚”一饮而尽,或许内心实在烦闷,一壶酒不足以解心头忧愁,随后十壶桂花酿出现在案台上。叶尘见两人只是埋头喝酒,也不好说什么。片刻后,三人相继放下了手中的酒,六目相视间笑容渐渐挂上了他们的嘴角。洵懿、闻旭、叶尘,三人是从小到大的好朋友,更是无话不谈的知己,相伴近万年,经历过无数的风霜雪雨。虽是在这世间人人羡慕的天庭,可是能活下来,且好好的活下来实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天庭表面上一片祥和,实则暗地里却波诡云谲。就在三人推杯换盏间,洵懿道出了实情。自从梨婳在巫砀山误碰弑仙花,服用了太上老君的仙丹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虽然有了高强的法力,但对之前的事情也忘得一干二净。且自称是灵鹿仙,或许这金丹阴差阳错的让她与前世的记忆架起了连接的桥梁。“若是如此,我现在便去问那老君。”

闻旭放下酒壶,匆忙起身正要走出大殿,却看两人一副意味深长的样子,而后又望了眼窗外的星空,这才发现竟已是深夜。随后继续坐下,一边喝酒一边苦笑着自己,行事还是如此的鲁莽。酒过三巡后,三人便躺在大殿中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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