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墨。大风起。三百高手踏北坡。横刀杀气淫。马停此，喘粗气。江面闹浪。不敢行船。头马大哥手指江对面一户茅草房院。众人拉弓射箭。齐刷刷。三百铁箭。射向了茅草院。头马大哥踏箭寻来。箭到人到。大哥抬脚站上院门墙。背着一手。一手捋了捋下巴花白胡须。茅草房里亮起了一苗烛火。“你不依不饶没意思了。我搬了三百八十七回家了。”

“我不追你皇帝杀我。”

“你杀了皇帝，我不用躲了，你不用追了。”

“你声音好像感冒了。”

“痔疮顶了肺。好话喘着说。”

“你赶紧交出来。我鞋底磨破了。”

“你杀了皇帝不行吗。”

“那东西不是说杀就能杀。大内高手八千起。”

“我交给你我乐意。你交给皇帝我不乐意。”

“你悟不透它留着没用。”

“你说的也对。你拿两大姑娘来换。”

“给你大姑娘你不行了。”

“你才不行了。姑娘我不要了。你送我个妓院。”

“你拿来东西我看看。”

一扇屋门朝里开。墙上夜人飞进了门里。炕上有一只黑狐。盘腿打坐。狐狸的眉毛和胡须全白了。黑狐身边小方桌上亮着半根蜡烛。蜡烛下边黑碗里放着一颗金核桃。夜人抱拳行礼：“兄台。我是逼不得已。你多担待。”

“你修为上了丁字没必要做狗。”

“皇帝控制了我的家眷。我没有你独来独往那般潇洒自若。看在我当年救你一命份上求你成全我。我交给皇帝你再偷回来。”

“你拿走吧。再别追我了。”

“这东西真有那么神吗。”

“它是个邪物。最怕落入恶人手里祸害世间。你连碗拿走。”

夜人掏出一袋金锭放在桌上。他下跪磕头感谢狐仙大恩大德。“我不死。邪物不敢出世。你在水城开一妓院。我每年除夕夜去享用一妙龄少女。必是处女提我修为。千年过后，你夜家必出大害。”

“我等不了千年。我保佑你活过千年。”

打这以后。水城白鹿妓院每年除夕夜不营业到天亮。一直延续了一千年。期间，天下太平，五谷丰登，文高武低，市井早已失传了修仙。王朝还是那个王朝。皇帝换了十八个。皆是贪财好色。每隔三年召办选妃。夜入机恰好十五岁。祖母鼓励她入宫选妃。她琴棋书画半桶水，她怕进宫丢人。祖母说她在家里够丢人了。此次进宫路途遥远就当游山玩水见识世面。祖母不许她反驳。给足她盘缠，赶她出了夜府。也把春儿赶出了夜府。春儿一头撞向了院门外石狮子雕像。夜入机甩出剑鞘打倒了春儿。“我想死。小姐。求你让我死吧。我伺候不了你。”

“你宁愿死不伺候我。我偏不成全你。你敢寻死，我敢扒光你衣服，把你扔大街上。”

春儿只能认倒霉。低着头接过小姐扔来包裹。“小姐。此去路途遥远。凶多吉少。”

“我没动步你怎么知道我凶多吉少。”

“是路人凶多吉少。不如女扮男装免遭色狼。”

夜入机走了起来，自言自语：“一个色狼不够，最好是一群色狼包围我。”

“色狼要倒霉了。”

“你说什么大点声。”

“我说天刚亮我们去哪里呀。小姐。我才十三岁。遇见了色狼你帮我挡住了。”

“你先说王宫在哪里。”

“鹿城。两千里。一直往南走。途中经过十八城。到了水城距离鹿城还有一千里路。”

院门打开了。出来一辆双套马车。马夫叫穗子。壮劳力。大高个。头戴斗笠。腰缠鞭枪。他请小姐丫鬟进了车棚。赶马慢行。只为小姐睡稳。夜入机出城远去。夜府上下终于送走了瘟神。白天大摆酒席看戏。夜里张灯结彩过年。夜家公发现金核桃不见了。妻子说金核桃送给夜入机做嫁妆。夜家公赶出家门叫来两个伙计快马加鞭追回金核桃。夜家婆不许伙计去。他们夫妻回来房间。妻子问他为何惊慌。“夜家传家宝你怎么能做嫁妆。先人最怕金核桃落在皇帝手里祸害人间。所以先人在青秀镇隐姓埋名上千年。”

“那只是个黄金核桃。”

“我也不懂它是什么。我父亲说它是个邪物只能待在黑碗里。”

“黑碗倒像个古器，碗我也给她了。她赶紧走永远别回来。一个姑娘家家天天作妖。鬼都受不了她。”

“你不怕皇帝砍了她的头。”

“她死了是好事。只是不能死在我们手里。什么邪物都没她邪。可惜了春儿我一手养大的。”

夜家公也头疼小孙女。只能放弃金核桃。夜入机在马车里度过了三天失去了游玩兴趣。她叫春儿和穗子飞一个给她看看。春儿说：“你飞一个。我们跟着飞一个。”

“这么说你们会飞。”

他俩赶紧摇头。看着小姐对两匹马说：“鸟会飞，人和马也会飞才对呀。”

两匹大马同时下跪恳求夜入机饶命。“你们能听懂我说话。”

两匹大马同时摇了头。夜入机激动大叫：“你们能听懂我说话。太好了太好了。”

“她发病了。”

春儿忍不住对穗子嘟囔：“我怕她把狼招来了。你赶紧去劝住她。”

穗子提醒小姐这里荒无人烟怕有野兽。“这里一马平川，一条大路通南北，不会有野兽。你呆头呆脑的。”

“再赶两个时辰到了普子城有好玩事物了。”

春儿手指南边：“小姐你瞧。南边阴天了。会下雨的。还是赶路要紧。”

“我就是受不了这两个时辰。”

“一转眼就到了。”

他们哄住小姐上了马车。穗子快马加鞭赶去了普子城。“出门在外不惹是非，你只能收收性子。”

春儿笑道：“你选上皇妃那可光宗耀祖。”

“皇妃是什么东西。”

“皇帝的女人有皇后、皇妃、嫔妃们。每一个女人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那一人是谁？”

“皇帝呀。”

“女人可以做皇帝吗。”

“历史上有过一个女皇帝。”

“我是第二个你信不信。”

“你去了城里说这句话被人们听到了你是死罪。”

“为什么？”

“规矩。你太不懂规矩了。老爷夫人求你游山玩水只为你学会规矩做人。你只有懂了规矩才有资格嫁给皇帝。皇帝是最懂规矩的男人。”

“皇帝可以杀百姓，为什么百姓不可以杀皇帝。”

“你说的问题不是人话。”

“为什么不是人话。”

“皇帝是一国之主。百姓杀了主人我们没有主心骨了。没有了主人等于没有国家。没有了国家没有了保障。”

春儿无奈极了：“小姐呀。同为女人我琢磨不透你想什么呢。”

“那你想什么呢？”

“女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才能许配个好人家。”

“我偏偏不精通琴棋书画那我不能许配好人家了吗。”

“按道理是这样的。女子舞枪弄棒和牲口说话在人们眼里是个疯女人。”

“那我不去选妃了。”

“游山玩水也很好。老爷夫人只想你见识一下。等你明白了做人规矩道理咱们回家。”

“舞枪弄棒不好吗。”

“舞枪弄棒是男人的事。女人是琴棋书画。”

“谁规定的。”

春儿笑道：“小姐面容姣好，虽不能倾国倾城，但有一席之地。女人的美貌是个很大优势。”

“你也很美。”

“我比起小姐差远了。其实我好奇小姐怎么会舞枪弄棒。”

“我爹爹说是天赋。我娘亲说我是个男儿性格。我很想去闯世界。”

“世界很大。有很多国家。一辈子不够用。”

“所以我想飞啊。”

下雨了。夜入机叫穗子坐进车棚赶车。叫穗子找个避雨地方别苦了马儿。夜入机认为人和动物平级。他们赶车来了路边一处茶馆。小二哥牵住两匹大马去了马棚。店里只有老板一人。爬在柜台上打瞌睡。夜入机冲他喂了一声。他赶紧招呼三位客官坐下吃喝。穗子一口气说：“二斤牛肉，三碗素面。打包四斤牛肉，二十个馒头。”

老板说：“我看你们是去普子城。现在最好别去。普子城发生了兵变。所以现在过不来人。”

“兵变是什么？”

“军部大营士兵分成两派打了起来为了争夺军权。普子城四方城门紧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