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为首之人约莫四十多岁,皮肤晒得黝黑,名叫张大有,是张家湾农救会的会长。 此刻,两个人影从秸秆垛里边爬了出来,正是负责警备的三娃子与张大有口中的张老二。 张老二脸上露出几丝歉意的笑容,道:“大有哥,没什么,就是这火枪不小心走火了。”
张三娃在一旁脸红脖子粗的,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张大有闻言,上下端详着二人,问道:“怎么样,没伤着吧?”
张老二摇了摇头,饱含歉意继续道:“打扰到大家了,大有哥,赶紧让人们回去休息吧!”
张大有点了点头,而后狠狠地剐了一眼张三娃,虽然张老二没有说,但是他知道也是张三娃闯出开的祸,这家伙十五六岁,正是猫嫌狗弃、调皮捣蛋的时候。 张三娃见状,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脸上却呲着牙,露出了悻悻地笑容。 而后,张大有便带着一群人离开了,各自回到了家中。 远处的土堆后边,山猫子和狗头军师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哈哈,正是老天爷都帮助老子!”
山猫子兴奋地笑出声,不过声音很小,然后对着身边的狗头军师说道: “去,给老子安排下去,刚才那几个土棒子都进了哪个院子,一会儿让崽子们优先关照一下!”
尖嘴猴腮的狗头军师也有几丝兴奋,点了点头,不出片刻就安排好一切。 让三娃子这么一搅和,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知道了哪家哪户是农救会的人,一会儿打起来直捣黄龙,定可以让张家湾的村民毫无还手之力! 而后狗头军师掺扶着负伤的山猫子,走向了村口处的秸秆垛。 秸秆垛里边,空间极为宽敞,可躺可坐,容纳张三娃和张老二两个人还绰绰有余,而且保暖性相当不错,即便外边天寒地冻,里边也像是在屋里边,格外的舒适。 此刻,张老二将火枪装填好火药铁砂,放在了一旁,不过并没有拉上抢栓。而后他把身边的红缨枪递给了张三娃。 张三娃紧握着红缨枪,盯着火枪,嘿嘿傻笑了几下,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张老二看了看张三娃,笑骂道:“你这个灰猴,恐怕早就惦记着放一枪吧?”
张三娃嘴角咧的更大了。 陡然,外边传来了脚步声,张三娃瞬间机警起来,收起了笑容,拿着红缨枪就爬了出去。 只见黑暗中,两道模糊的人影走了过来,其中一道人影右手捂着左肩,看样子像是负伤了。 张三娃举起红缨枪,对准了两道人影,大喝道: “谁?哪里来的?”
尖嘴猴腮的狗头军师眼珠子咕噜噜一转,出声道: “后生,俺们是三十里铺的。”
“三十里铺?”
张三娃摇了摇头,继续道:“没听说过!”
“俺们路上遇到了鬼子,不小心逃命逃到了这里,俺这位伙计挨了一枪,想着能在你们这里找个郎中看一看。”
狗头军师说道。 “卧槽!小鬼子!”
张三娃脸色大变,在听闻了小鬼子之后瞬间就相信了,没有丝毫的怀疑。 也难怪,晋西北人人谈及小鬼子陡然色变,再加上山猫子还负着伤,心思单纯的张三娃立马就相信了。 说着,张三娃就放下了手中的红缨枪,走上前来,看了看山猫子猩红的肩头,好心道: “还真是,我知道村里边有个老郎中,走,我带你俩去找!”
山猫子眼中浮现出一抹狠色,旋即暗中不着痕迹地捅了捅掺扶着他的狗头军师。 狗头军师会意,袖口抖落下一柄森寒的匕首。 就在这时,张老二拿着火枪爬了出来,一脸戒备地看着山猫子与狗头军师。 由于天色昏暗,距离有些远,他只能隐约看到两个人影,一边询问一边向前走去。 “三十里铺?附近方圆五十里就没有这么一个村子,而且这里是八路军的地盘,哪里有那么多的小鬼子?”
“这……” 狗头军师或许是作贼心虚,见到张老二有所怀疑,一时间竟然哑口无言。 张老二一边往前走,一边不着痕迹地将火枪的抢栓拉到了后边。 山猫子与狗头军师都注意到了张老二的动作,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火枪的威力虽然小,即便这么近距离也不能一下要了他俩的命,但是那大面积的杀伤力足以让他俩生不如死。 走的近了,张老二看清了二人的装扮,当即脸色大变。 尤其是山猫子装扮,裘皮帽,豹子皮的坎肩,再加上那凶神恶煞的面容,即便努力掩饰,也掩盖不了脸上的那股煞气。 常言道,相由心生,张老二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暗呼大事不妙,当即将火枪对准了山猫子,厉声喝到: “老实交代,你俩是什么人!”
山猫子倒退了一步,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 张三娃扭回头,不明所以地看着神情紧张的张老二,疑惑后者为什么这么大的反应。 陡然,狗头军师亮出了衣袖下边的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抓过张三娃,将匕首抵在张三娃脖颈上,露出了凶狠的本色,厉声道: “给老子放下枪,不然老子抹了他!”
张老二猛然将枪口对准了狗头军师,猛然醒悟,失声道: “土匪!你俩是土匪!”
山猫子眼睛也是凶光毕露,‘噌’地一下掏出王八盒子,对准了张老二的脑袋瓜子,寒声道: “没错,老子就是黑云寨二当家的,山猫子!”
张老二腿肚子都在抽筋,只觉得如坠冰窟,浑身都在冒寒气。 对于黑云在就的凶名,他自然知道一些。 黑云寨表面上虽然有着‘三不劫’规定,但终究是土匪,背地里没少残害老百姓,所以凶名在外,不少人谈之色变。 山猫子若不是估计打草惊蛇,恐怕早就一枪毙了张老二了,此刻笑了笑,对着后者说道: “老子今天来没别的意思,是想让你们村里边的郎中包扎一下伤口,完事之后立马走人!”
张老二怎么可能相信山猫子的话,头上渗出了冷汗,一言不发,只是将枪口对准了狗头军师的脑袋瓜子,唯恐张三娃受伤害。 见状,山猫子冷哼一声,眼里边闪过一股狠厉之色。 突然,张三娃神情激动,盯着张老二背后,大喊道: “二大伯,你后边……唔……唔……” 张三娃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抓着他的狗头军师捂住了嘴巴,只能不断地挣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