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湾,戏台院子里。 山猫子从张老翁家里边出来之后,直奔这里。 此刻,他脸色阴沉似水,整个人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狠厉与杀气。 先前,他正要进行最为关键的一步,却被张老翁一枪惊的魂儿都不在了,那东西到现在都像是霜打了的茄子,蔫了吧唧的。 这让他空有一腔邪火却无处发泄,整个人都快要疯了,几欲癫狂!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是一群太监上青楼! 这种感觉,有心无力到极致。 就好比你饿了三天,好不容易吃一顿火锅,发现没有筷子,正狠下心来报废一只手将涮牛肚捞到嘴边,却发现嘴被人缝住了! 山猫子扫视了在场所有村民一眼,目光凌厉幽冷,除却几个农救会的汉子之外,没有人敢于他对视。 这一刻,山猫子下定了决心,张家湾的村民,一个都不能活着出去! “老嘎嘣儿死的呢!”
“二爷,在那呢!”
一个土匪点头哈腰地走到山猫子身边,指着被村民护着的张老翁。 “去,将他给老子拖过来!”
闻言,这个土匪连忙点了点头,就冲着人群走去。 村民早就听到了土匪的对话,此刻一语不发,将气若游丝的张老翁围在身后,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张家湾的村民原本就是一个大家族,彼此沾亲带故,所以此刻异常团结,更何况张老翁是村里边最年长的一辈,又是郎中,平日没少为村民医治疾病,所有是村子里最受爱戴的人之一。 所以面对土匪,张家湾六十多口子没有一个人退缩。 “嘿~透你妈,老子看你们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
土匪拿着三八大盖,用枪托狠狠地砸了几下挡在他身前的村民。 村民虽然被砸,但是却不敢反抗,因为周围咔咔声作响,土匪将子弹推上了枪膛,只要村民胆敢有任何的异动,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开枪。 唯有几个农救会的村民对着土匪怒目而视。 “呦呵,还真他娘的有不怕死的!”
山猫子冷笑,而后掏出了王八盒子握在手中,指着人群之中张大有的脑袋,继续道: “老子今天看看是你的头硬,还是子弹硬!”
说着,山猫子眼中闪现过嗜血的神色,就要开枪。 “二爷!二爷!”
狗头军师从张老翁屋里边出来之后紧随山猫子的步伐,此刻也来到了戏台院子里边,看到山猫子就要开枪,立马上前阻止。 “二爷,我总觉得今天晚上不太平,还是不要开枪的好!”
“毕竟咱们白天折了那么多的弟兄,还是小心点为好!”
狗头军师显然白天被李云龙吓破了胆,现在还心有余悸,总觉得心神不宁,唯恐过多的枪声吸引来八路或者武工队。 山猫子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狗头军师,恼怒道: “老子今天火大的厉害,这帮刁民必须死!”
狗头军师眼睛转了转,附在山猫子耳边嘀咕了几句,山猫子听闻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来人呐,将这群刁民全部赶到戏台上去!”
山猫子开始命令手下布置,将村民赶上戏台子后又命令人搬来了柴火,围在了戏台院子周围。 显然,狗头军师给山猫子出的主意是将村民活活烧死! 如此一来,不耗费一枪一弹,没有丝毫的响声就能解决掉张家湾的村民,完全不用担心枪声会引来附近村子的农救会。 旧时的戏台院子,是一个村子的象征,也是一个村子最为核心的地方。 平日间,但凡村子里有红白喜事,主家都会请上一班子唱戏的,在这里举行。 所以这戏台气势恢宏,远比一般的民房要古朴、大气,除却屋顶的瓦片之外,全部是木制结构,尤其是房顶上,雕梁画柱,彩色的颜料绘画出一尊尊菩萨、神祗,令人心生敬畏。 但是也正因为如此,一旦被点燃,会造成熊熊的烈火,任何人都逃不出去。 所以,当村民得知土匪的意图之后,均是心如死灰,甚至不少的妇女孩童都在抽泣哽咽。 “大有哥,你可得想想办法,村子里就咱们几个壮劳力,可不能让土匪把咱村人都害了啊!”
一个农救会的汉子对着张大有出声。 另一个面如死灰的村民沮丧道:“能有什么办法,这么多土匪,枪又这么多,咋办咱们都是个死!”
张大有的心也沉入到谷底,张家湾六十多口子,但是青壮劳力不过十多人,再看土匪,足足二十多人,人均一把三八大盖,还有两挺轻机枪。 这样的阵容,让他们拿什么去抵抗? 但是张大有是农救会的会长,也是村民的主心骨,此刻完全不能怯懦。 他咬了咬牙,厉声道:“人死求朝天,早死早投胎,咱们死了无所谓,只是可怜了后辈们……” 说着,张大有扫视了一眼场中的孩童,大的不过七八岁,小的还在襁褓之中,足有十多人。 这还是他们在土匪来临的时候,仓惶之中藏了不少的孩童,不然会更多。 即便如此,村民的神情也更加的悲戚。 不能更好的保护后辈,即将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与自己一起被烧死,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此。 站在戏台上,张大有思绪飞转。 “等到土匪点燃柴禾之后,咱们往戏台后边跑,那里不仅土匪稀少,还可以躲避土匪的机枪!”
张大有深吸了一口气,斩钉截铁地继续说道:“等一会,我第一个冲在头里边,即便拼死,也要送出去几个孩子!”
“好,算我一个!”
一个汉子紧握拳头,愤愤道。 “算我一个!”
“……” 面对火力充足的土匪,众人知道希望渺茫,但是张大有的话让他们有了一丝丝希望,纵然是死也死的其所,死的心安! 就连一些七老八十的老人也将孩童们护在身后,准备在最关键时刻为他们抵挡土匪的子弹。 时节正值东末,家家户户都储备不少用来取暖的秸秆柴禾,不长时间,土匪就用柴禾戏台院子围的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