嗙——　　两个水杯哐地放在母女面前。　　“小霜，这杯你的。”

路小霜手捧起眼前的水杯，看看里面深棕色冒热气的液体：“小满，这是红糖姜水？”

“昂。”

路满大咧道，“放心喝，没下毒。”

“没放枣吧？”

路小霜对着杯子口，吹了吹气。　　“没有，没敢乱放。你想吃的话，亲戚走了之后，我给你去买点。”

“没放就好。”

路小霜笑得有点憨，“吃多了容易血崩……啊！”

母亲柳静在一旁拧了她胳膊一下：“当着你哥的面呢，说话注意点。”

虽然提起女孩子经期的照顾，流传盛广的几样常备项是红糖、姜、红枣和暖宝宝。　　但是实际也要因人而异，比如红枣是补血的，所以如果量本来就多，吃枣就起反作用了。　　“他是我哥嘛，有什么不能说的。”

路小霜揉揉胳膊，嬉皮笑脸地又冲路满道谢，“谢谢哥。”

“妈，给你沏的茶。”

路满把柳静面前的水杯向前一推。　　“哎。”

柳静答应一声，也端起水杯。　　路小霜吸溜了一口红糖姜茶，满足地呼一口气：“哈——小满，你也要谢谢我吧？有我在，就当是帮你，为了以后照顾嘉儿姐提前练手了，积累经验。”

路满暗自腹诽，心说那俩妹子只要不作，那几天不偷吃冰的和辛辣刺激的，基本不会有事，但有时架不住那俩都是吃货，经常自找肚子痛……　　柳静左右打量了下一对儿女。　　似乎，儿子和女儿的关系，和谐亲昵了太多太多。　　更像是小时候那般，没有拘谨和隔阂的相处了。　　“儿子。”

柳静呷了口茶，茶叶浓度正合适顺口，“去给你爸也倒一杯。”

路满站着没动，柳静啧了一声：“我们大人打个架，和你们小孩没关系，他怎么也是你爸，去吧。”

路小霜瞟了眼老哥路满：“小满，和妈妈说么？”

路满一笑，摇摇头：“口说无凭，等明天，我预约好了，都取出来，摆在他们面前，咱们一家好好谈。”

“哦~”路小霜会意，老哥这是要拖个小行李箱装满了票子，用视觉冲击先镇住他们，“懂了！”

“你们兄妹俩，打什么哑迷呢？”

柳静不解，她一句都没听懂。　　路满没再说话，去厨房取另一个新杯子。　　问不出所以然的柳静，也没再纠结，继续看起小霜手机中的相片。　　停在一张路满和顾家姐妹的三人合照上面，柳静指了指其中一个双胞胎。　　“小霜，你帮我看看，这个是不是你顾叔家的二妮？”

路小霜凑过身子：“扎着高马尾的这位嘛？好像是？”

正好路满冲了茶水，又溜达到客厅，路小霜招招小手：“小满，过来。”

“你看下，这是嘉儿姐嘛？”

路满一瞅：“嗯，猜对了。”

柳静点点头，又翻了张照片，这次两个双胞胎都是同样的衣服和发型。　　柳静指到其中一个：“这是顾嘉儿？”

路满哟了一声：“妈，你运气可以，一猜就中。”

柳静又翻了另一张，再指到顾嘉儿：“这是她？”

路满微微一惊讶，点头：“对…”　　随着柳静又翻了几张，每回都精准地认出了顾嘉儿，路满脸色诧异神色越发浓重。　　路小霜也直愣起身子，趴到母亲的肩头：“妈妈，你怎么做到的？好神奇……”　　有好几张照片，路小霜觉得双胞胎姐妹简直是是一模一样的，何况是静止的照片，外貌细节不如现场观察来得细致。　　路满也对自己母亲的火眼金睛感到非常好奇：“妈，你这不是猜的吧？”

看照片辨认双胞胎，难度介于第一层并蒂莲开和第二层惊鸿照影之间，而柳静辨认得又快又准，路满觉得母亲比起自己也不遑多让了，这是开了挂吧？　　柳静摆摆手：“去给你爸送茶。”

她就是不说是如何辨认的。　　等到路满去了主卧，路小霜憋不住心里的好奇心，心里像被猫爪子挠了一样。　　“妈妈，你说说嘛，到底怎么看出苓依姐和嘉儿姐的区别的？”

“没区别。”

可是柳静却摇头。　　“啊？”

路小霜傻眼：“没区别，那怎么分辨？”

“说实话，我看这两个姑娘，都长得很漂亮。”

柳静如实承认：“单看长相和穿的衣服，我是和你一样，真没分出她们姐妹俩谁是谁。”

“妈妈，可这么多照片，你全都认准了。”

路小霜歪头，“不会是全蒙对的吧？”

她好想也拥有妈妈的这份超能力，干嘛不遗传给自己，等到月考和期末，选择题一蒙一个准……　　柳静眉头皱了皱，说话有些拖拉：“但是，我总有个感觉……”　　她用手指了指手机照片中的顾嘉儿。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双胞胎，但这一位，总让我觉得……有点看不顺眼……”　　路小霜呆愣了足足七八秒，反应过来妈妈的意思，她当即捧腹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路小霜弯腰趴到沙发邦上：“妈妈，你笑死我啦，哈哈哈！”

“真的是靠直觉吗？每一张都能感觉到，嘉儿姐让你看不顺眼？”

路小霜笑得实在是忍不住。　　这哪里是直觉啊。　　这是天生的婆婆和儿媳妇的针尖对麦芒吧！　　路小霜笑得已经没力气了。　　“妈妈，你的恶婆婆雷达，已经启动了么？”

陪着妈妈看过大量婆媳剧，国产的伦理大戏、韩国的肥皂剧情……路小霜也耳濡目染地觉得婆媳关系猛于虎，但没想到摊到自己家头上，竟然这么搞笑。　　“那以后我哥真的娶回嘉儿姐。”

路小霜心里替老哥默哀两秒，“婆媳关系难搞，小满他有的受的咯。”

……　　次日，清晨。　　顾家。　　酣眠中，顾苓依隐约地觉得，自己做了个梦。　　很奇怪的梦，她梦见自己从一个俯瞰的视角，透过云层，来到了一个婚礼的上方。　　“是茜茜姐和路满堂叔的婚礼嘛？”

梦中的顾苓依的思考速度特别迟滞和缓慢，她以为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被妈妈念叨了太多遍，参加婚礼要早起，结果在梦里她就先行体验了一场。　　可随着婚礼进行曲的响起，一对新人缓缓出现在嘉宾们的眼前。　　顾苓依想凑近一点看个清楚，视角便抖了抖，移动起来。　　随即她的眼前被半边树叶和枝条遮住。　　梦中的顾苓依视线扫了扫周围。　　这是在一个树枝上面？　　她看了看自己，一身黑色的羽毛。　　顾苓依：？？　　自己好像，在梦里，变成了一只乌鸦？　　而随着司仪致辞的声音，把她的注意力又吸引到婚礼舞台上。　　新一对新婚夫妇面容看得真切。　　梦中的苓依鸦鸦，差点从树枝上，一头栽下去。　　穿着一袭华丽漂亮的鱼尾婚纱的新娘，竟然长得和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