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照片的生意，主要是针对什么具体业务的？”

路满结束通话，一直不怎么想理人的顾彦，却忽然出声问了一句。　　路满一怔，就连闻艺和顾苓依顾嘉儿，都把目光朝向顾彦。　　自打路满一进来，顾彦整个人就是赶鸭子上架的状态，对于路满是能避则避。　　现在却主动地和路满搭话了？　　“精修的一寸证件照。”

路满如实回答道。　　“听嘉儿说，你这一套下来，收益还挺高的？”

“蹭到了今年的一个机会，我们这些高考生，还有大学生，管理学籍的那个网络平台，都要换照片，所以今年对这东西的需求量特别大。”

“哦。”

顾彦不懂具体的门道，但做生意注重天时地利人和，总是没错的。　　“在滨海师大有认识的人？”

“去了之后认识的。”

路满把和球队成员、实验室师生以及其他大学城周围院校学长的结识经过，缓缓道来。　　顾彦听得很认真，一边不住地点头。　　当听完路满最初通过足球队，在滨海师大一点点扩大圈子领域后，顾彦笑了笑，看向闻艺：“闻艺，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前两年去沪市，接待我们的那个科技园。”

“记得，怎么了？”

闻艺好奇，丈夫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个。　　“那里的房价，都一万块一平了，园区旁边就是几套私人别墅。”

顾彦端了端凉茶，“可在那么寸土寸金的科技园旁边，就硬是修了个高尔夫球场，赶上一个公园大小了。”

“我们到那儿之后，还没提专门找什么人结交认识呢，人家就安排咱们周末在球场体验一圈，当时来的，做金融的，实业的，医药的，互联网的，就靠着这么一个高尔夫球的地界和由头，凑到一起了。”

顾彦望向路满，提醒地说道：“能和那么多学校的师生有了联系和感情，非常不错，得珍惜。”

“嗯，顾叔说的是。”

“哪怕以后你不做照相的行当了。”

顾彦说着，“师大的学生，那是遍布省内教书育人的。说点儿远的，哪怕是帮忙给你爸妈那边，订到几个学校的校服演出服订单，也很可观了。”

路满点点头，抛开老顽顾同志在家庭生活中的做派，只说他的商业眼界，确实高人数等，即使他没有涉足服装商贸这种行业，但也凭借他生意上的灵敏度，一通百通地看穿关键。　　找球队和高尔夫球场的性质是一样的，给大家一个充实社交的理由。　　商业是钱的交锋，在国内更是人际的交锋。　　聊着聊着，一来二去，两个人的话逐渐就多了起来。　　顾嘉儿听着自己爸爸和路满交流起来，一语一句你来我往，全然没有了最初尴尬对视的局面。　　她惊奇的同时，索性也起身，从路满身边跑开。　　毕竟自己爸爸在另一边的对面，眼睛往这边一直看着，和路满对着话，她却呆到路满身边挤在同一个沙发上，总觉得自己是两人中间的多余摆设了……　　同样惊诧的还有姐姐顾苓依，她拉着妈妈闻艺，坐到了离路满和爸爸顾彦最远的一处沙发上，和闻艺咬着耳朵窃窃私语。　　顾嘉儿也凑到妈妈和姐姐身边。　　“妈妈，你看看爸爸，是不是心口不一。”

沙发只能容纳两个人挤一挤，顾嘉儿干脆坐到地上，趴伏在闻艺的膝前。　　“起先还和闷葫芦一样呢，这会儿可有得说了。”

闻艺敲敲小女儿的额头：“怎么说你爸爸呢？没大没小。”

她又瞅了瞅顾彦，和路满聊开了之后，两人的话越来越多，神情姿态也愈发放松。　　顾彦之前是倚靠在沙发上，这会儿已经两只胳膊摊开搭到沙发靠背，坐姿逐渐没了拘束。　　就差盘起个二郎腿了。　　“说到你们爸爸擅长的地方上了，他倒是有心思和人家探讨探讨了。”

闻艺摸摸顾嘉儿的小脑袋，低头宠爱地看看小女儿：“不过，也不是谁都有水平，和他聊得火热的，没有真才实学的话，你们爸爸就把聊天聊成他单方面上课或者面试了。”

顾嘉儿骄傲地扬起下巴：“那是当然的呀。”

不知不觉，顾彦和路满又聊了一段时间，一转眼间，外面天色都转暗了不少。　　保姆上来了一趟，告知了闻艺晚餐都已经准备齐全了。　　闻艺又等了一会儿，和一对女儿也谈了谈天，可等来等去，顾彦和路满那边，说个总是不停。　　“嘉儿，你去。”

闻艺支使小女儿顾嘉儿：“让你们爸爸等会儿再聊，先开饭吧。”

“嗯嗯。”

顾嘉儿步履轻巧，路满和自己爸爸聊得到一起去，她高兴还来不及。　　“爸爸，哥哥。”

顾嘉儿喊了一声，话出口后，自己都有些想笑。　　感觉……像是在喊一家人一样欸……　　“妈妈叫你们去吃饭。”

“哦，已经做好晚饭了？”

顾彦一副回过神的样子，撇眼看看钟表。　　居然聊了这么久。　　他沉吟了一下，再抬头时看向路满：“在叔叔阿姨家，我也不敢让你多喝，去酒窖里，挑几瓶红酒？”

“爸爸！”

顾嘉儿到顾彦身边，捏捏爸爸的肩膀：“你怎么还带灌酒的？”

“哎，这怎么叫灌酒了？”

顾彦瞧着小女儿一副护着路满的态势，心里当口就是一堵。　　“红酒最多十几度的度数，又不多喝。”

顾嘉儿扁扁嘴巴：“那……妈妈和我们都盯着你呢，爸爸你别想贪杯。”

“好好好，那我不去挑酒了，今天喝多少，嘉儿说了算，你领着你同学……”　　顾彦顺口还是把路满称作女儿的同学，但是想了想，他改了口。　　“你领着路满去取几瓶吧，看看想喝什么，去拿就是了。”

顾嘉儿这才展颜一笑：“好的，爸爸。”

路满对着顾彦点头示意一下，被顾嘉儿拉着袖口，去往地下一层走。　　顾彦看着小女儿带着路满消失在下楼的入口，还是有点揪心，但想到路满刚刚和他畅聊时的表现，他的眉头没那么皱了。背着手，顾彦踱步到闻艺和顾苓依眼前。　　“百闻不如一见吧？”

闻艺仰着脸，看看顾彦假装绷着的表情：“我倒是没记得，你和苓依嘉儿这个年龄的孩子，有那么大兴致，一谈就是这么久。”

顾彦也觉得有些出奇，嘉儿带上门来的这小子，自己问点儿他什么东西，对答如流不说，多聊几句之后，路满和他的语气，渐渐从应答变成了讨论。　　不仅跟得上他的思路和眼界，有时还抛出一两个让顾彦也觉得深感赞同的点。　　可顾彦不想表现出来，板了板脸：“我这是听了你的建议吧，和年轻人多交流两句。苓依你看看，你们妈妈多霸道，不听她的不行，听了她的，她还拿人开涮。”

顾苓依笑得娇艳玉软，哥哥和爸爸没有冷战，就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