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查清楚钱到帐了再说。”
赵名鼎道,“到时吃完饭没钱买单,我就把你卖了!”
“你下得了这个狠心?”
她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有什么下不了狠心?”
赵名鼎道,“你我非亲非故,卖了还可赚钱,何乐而不为?”
“什么非亲非故?”
她说着冷不防狠狠地拧住了他的左手臂,“我和你是老乡,记住了没,老乡?”
“啊……”赵名鼎痛得大叫,“痛死我了,快放手!”
他的叫声引来路人的侧目,可她毫不理会。“说,还敢不敢卖我?”
她笑嘻嘻地问道,可手上的力度却一点也没减。“不敢了,你快放手吧!”
他近乎哀求道。其实他只要一挥手就可以摆脱,可又怕伤到她,于是强行忍住。“你再答应我一件事,我就放手!”
她依然笑着,可手上却不动声色地加了一把劲,把他痛得脸都变形了,眼泪几乎就要下来,“你得答应带我回泰和!”
“我答应,我答应!”
赵名鼎没骨气地连连点头。“这还差不多!”
她“咯咯”一笑,终于把手松开,手中相机一举,将他摄入了镜头。他忙搀起袖子,察看伤情:手臂被拧得红中透紫,紫中透黑。没有血海深仇,哪里下得了这么重的狠手啊!“常言道: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赵名鼎边抚摸着被拧痛的手臂边泪花闪闪地说道,“这句话我今天终于体会到了!”
“对不起啊!”
看到他被拧得这么重,她柔声地道歉,用手摩挲着被拧伤的地方,并轻轻地吹气,希望能减轻他的疼痛。赵名鼎顿时像触电了一般,全身僵硬,只觉得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心头拂过,传遍了全身,说不出来的舒服,真希望时光能就此停留,直到千年万年。“算了吧,遇到你,我就没一刻舒坦过。”
赵名鼎发现自己心情激荡,忙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道,“先是被人家用刀刺,现在是被你用手拧。”
“对不起啊,”她嗲声嗲气地说道,“我这里给你赔礼了!”
说着作势要跪下来给他嗑头。“好了好了,别闹了!”
赵名鼎忙把她拉住,“快走吧,看看你的钱到帐了没。”
他们找到一个取款机,查了查卡上的金额,总共有100890元。她的朋友给她打了100000元,那个零头是他卡上原有的金额。“你先办个卡,然后把我卡上的钱转回到你的卡里去。”
赵名鼎说着,取了3000元出来给她办卡用,同时把卡也给了她,告诉了她密码,让她保管。这么大一笔钱,如果出现意外,他就是把自己卖了也赔不起。赵名鼎的银行卡是中国建设银行的,为了节约手续费,他们找到建设银行,准备重新开卡,可发现她的身份证和钱包一起遗失了,最后还是开不成卡,反而浪费了30块钱打的费。走出银行,赵名鼎看了看时间,已近下午三点钟了,忙打电话给罗书铭,告诉他自已到了广州,同时约他于晚上六点在广州东方宾馆自助餐厅见面,请他吃饭,带上该带的人。“我说你那虚伪的性格怎么还没变?”
罗书铭在电话那头嘲讽道,“又想摆谱,又心痛钱!”
“我带着一位老乡,就不和你多说了,”赵名鼎道,“晚上准时到达,过时不候!”
“哎,你陪我去买东西好不?”
见赵名鼎挂了电话,她妩媚一笑,道,“我姓曾,名小柔,你可以叫我小曾。”
望着她妩媚的笑脸,赵名鼎不觉一呆,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回头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一缕幽思蓦然袭上心头,不由得长叹一声。红颜祸水,果然不假。“怎么啦?”
曾小柔奇怪地望着他,“我的名字触动了你的心事?”
“没有!”
赵名鼎忙掩饰道,“叫你小曾,那就是见外了。”
“不见外的话,又该当如何叫我?”
曾小柔一本正经地望着他,问道。“不见外的话,应当叫你小柔。”
赵名鼎顺口念道,“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待看到她那张笑吟吟的俏脸,不禁一惊,连忙住口,脸上火辣辣起来。他竟然几乎将宋代秦观的词《鹊桥仙•纤云弄巧》下阙念完了。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世事无常,真个是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无恨月常圆啊!“油腔滑调!”
曾小柔笑脸一寒,白了他一眼,道,“你就不能正儿八经地介绍一下你自己?”
“哦,对不起啊,老乡!”
赵名鼎干咳一声,故作严肃道,“姓名刚才已经告诉你了。鄙姓赵,名名鼎,大名鼎鼎的名鼎,江西吉安泰和人氏。你可以叫我九鼎,意谓一言九鼎。”
“啊,原来是九鼎兄啊?”
曾小柔煞有其事地拱了拱手,道,“幸会,幸会!”
“不和你闹了!”
赵名鼎道,“你有钱,就住东方宾馆算了,离车站近,明天回泰和坐车也方便。”
“不是说好了你带我回泰和的吗?”
她生气地嘟起了嘴,“你想把我丢下不管了?”
“不是的,我明天和你在车站会合!”
赵名鼎解释道。“不,我要你和我一起住!”
她依然嘟着嘴,不听他的解释。赵名鼎一听,连忙摇头:“男女授受不亲,你又不是我的女朋友,我们怎么能住在一起?”
“我不是这个意思的啦,你想到哪里去了?”
她急了,“我的意思是叫你也住在东方宾馆。”
“你也住在东方宾馆,我也住在东方宾馆,这不就是住在一起了吗?”
看到她发急的样子,赵名鼎觉得很开心,开始逗她。看到赵名鼎开心的样子,她反而不急了,“哼”了一声,笑嘻嘻地道:“你等着!捉弄我,你是要付出代价的!手机拿来!”
赵名鼎把手机放到她摊开来的手掌上,她接过去,拨起了电话。他知道她是要订房了,忙说,“订你的房就行了,我到时去罗书铭家挤一挤对付一晚。”
她不理他,拨通酒店的电话后,用他的名义预定了两间单人房,然后拦了一辆的士,把他拖上车,直奔酒店,办理了入住手续,再拉着他陪她去买了部手机,又买了一些衣服,大包小包的都让赵名鼎提着,把他累得够呛。其间,她要为他买手机和衣服,被他坚决拒绝了。看到他坚绝的态度,她也只好作罢。晚上六点整,罗书铭带着两位花枝招展的女孩准时出现在东方宾馆自助餐厅门口,一位是他的女朋友,另一位,自然就是他要介绍给赵名鼎的那位姑娘。“好小子,竟然带着这么漂亮的秘书!”
罗书铭握着赵名鼎的手,眼睛却完全盯着曾小柔,笑道。“我哪里有福气能有这么漂亮的秘书!”
赵名鼎苦笑道,“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今天刚刚认识的老乡曾小柔。”
“老乡好!”
曾小柔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向他们三人问了一声好。“九鼎,你跟姐说实话,”罗书铭的女朋友宋佳半信半疑道,“这位曾姑娘确实仅仅只是老乡?”
“嗨,姐,看你说的!”
赵名鼎道,“我怎能骗你?”
宋佳其实才二十岁,比赵名鼎小了六岁,架不住她的强烈要求,赵名鼎只得随她的意,喊她“姐”了。“好吧,我相信你!”宋佳微微一笑,拉过和他们一起来的姑娘给赵名鼎介绍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赵名鼎,这位是吴媚,我最要好的朋友。”
“你好!”
吴媚落落大方地伸出手来和赵名鼎握了握,微笑道,“你叫我小吴就可以了!”
然后转向曾小柔,赞道:“好漂亮的姑娘!”
曾小柔握住了吴媚伸过来的手,微笑着回赞道:“你也好漂亮!”
赵名鼎注目细观,目测吴媚身高在一米七左右,比自己略矮半个头,穿一袭淡紫色的长裙,乌云叠鬓,杏脸桃腮,浅淡春山,娇柔柳腰,真似海棠醉日,梨花带雨。好一个倾城倾国貌。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好了,我们去吃东西吧!”
罗书铭说罢,带头走进了餐厅,大家于是跟了进去,找好坐的位置,各自拿起盘子去挑自己爱吃的食物。吴媚确实长得漂亮,并不比曾小柔差。如果比作家具的话,曾小柔透露出的是一种现代美,而吴媚却是古典美。相较曾小柔而言,吴媚显得更稳重,更成熟,偶尔和赵名鼎目光相交,她并不回避,而是报以一丝微笑,犹如微风掠过平静的水面,在他的心底荡起层层涟漪,只觉此世今生,能有这么一位貌美如花的姑娘陪着自己远离尘嚣,慢慢老去,也算不虚此行。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再想到自己穷困潦倒,一无所有,赵名鼎不禁苦笑连连,心池中的那一抹涟漪也就趋于平静。正沉吟间,只觉脚上一痛,抬头看时,见曾小柔向他翻了个白眼,一脸坏笑。赵名鼎心里一沉,感觉要有不妙的事发生。“怎么样,惊艳到了吧?”
曾小柔瞟了一眼正在远处和宋佳一起挑选食物的吴媚,笑问道,“看你的眼神,色眯眯的,好象恨不得一口把人家吞下肚去。你就不能沉住气,拿出点男子汉的骨气来?”
“你别污我清白,好不好?”
赵名鼎斜了她一眼,道,“何谓色眯眯的眼神?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色了?”
“死要面子活受罪!”
曾小柔白了赵名鼎一眼,道,“你就装吧你!”
赵名鼎被曾小柔戳中心事,一时无语,心不在焉地夹起一块三文鱼片在芥末味碟里转了转,放进嘴里嚼了几下直咽下去,一股强烈的辛辣味从鼻腔直冲脑门,眼泪立时涌了出来。“吴姑娘再漂亮,你也用不着这么激动得流眼泪啊!”
曾小柔抽了几张纸巾递给赵名鼎,嘲讽道。“人贵有自知之明。”
赵名鼎自嘲道,“就凭人家那长相和气质,还会缺少梧桐枝?这场所谓的相亲,其实就是一个玩笑,别当真。”
既然曾小柔知道自己是来相亲,赵名鼎也就懒得对她隐瞒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免得她后面不知又要说出什么让人无法招架的话语来。曾小柔一双美目直望着赵名鼎那张英俊的脸庞,凝视了片刻,朱唇轻启,吐气如兰,轻柔婉转道:“妄自菲薄,引喻失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