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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廷的挚友们绞尽脑汁和莫聆风寒暄,寒暄的十分尴尬,原本喜庆的场面几乎失控,往严肃的道路上狂奔。
好在这个时候,程廷从后头官方里钻了出来,对着挚友们道:“马上就到时辰了。”“三爷今天把一辈子的时辰都看完了。”
“总算是到了,再不到,三爷就得去看日晷了。”
在一阵哄笑声中,程廷看到了一身墨绿色团领长衫的莫聆风,戴着一顶软纱唐巾,手里拿着一把折扇,活脱脱一个俊俏少年郎。 “哟,”他伸出爪子,在莫聆风肩膀上一拍,“莫小爷这是打算去凑凑我的热闹啊。”
话音落下,他立刻又感到一阵尿急,明明刚从官房出来,不知为何,越是时辰将至,他越是往官房跑。 不能再去了,他告诫自己——别人看着恐怕要以为他身子骨虚。 “二狗,”他悄声对莫聆风道,“我怎么老是想去方便?”
他夹着两条腿,额头上有了一层细汗,犹豫着要不要去官房,豹奴啪嗒啪嗒地跑过来,缠着他要和他一起去迎新娘子。 偏偏在此时,傧相大喊一声“吉时到”,外面适时的响起了炮仗声。 程泰山在同僚的恭贺声中走了出来,坐到彩棚下方的太师椅上。 程廷一颗心“砰砰”地跳了起来,将豹奴从自己身上撕下去,一个箭步上前,撩起衣摆,插葱似的跪到了程泰山跟前。 他长这么大,除了要钱的时候,就属这一回跪的最利索。 程泰山攥了攥拳头,又松开了,正要示意程廷滚犊子,忽然就看到了站在后头看热闹的莫聆风。 莫聆风站在前头,也和其他人一样满眼笑意,像是个无忧无虑又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他的眼眶在一瞬间红了。 太像了——兄妹两人,一样的丹凤眼,瞳仁黝黑,带着一点与生俱来的淡漠。 他成亲时,也是莫千澜和他一起去迎亲,莫千澜对着拦门的小姑娘使美人计,那些小姑娘哪里还舍得打,全都含羞带臊,避让到一旁。 原来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久到莫聆风都这么大了。 程泰山有些恍惚,垂头看了看自己仍旧孔武有力的手掌,心想原来世上最摧残人的,并非光阴,而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程廷跪的笔直,看到父亲红了眼睛,心头震动——老父亲平日里没少揍他,没想到却如此爱他,当真是父爱如山。 “爹!”
他声情并茂地叫唤一声,程泰山正在自我感动,忽然听到儿子反常的喊声,一双泛红的眼睛立刻正常起来。
程泰山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像前头两个儿子成亲一样,嘱咐了几句现成话。 程廷的感动也如昙花一现,对父亲的教导听过就算,迫不及待站了起来,领着朋友们出府门,骑上高头大马,引着红幔翠盖、插着龙凤呈祥的花轿,往许府而去。 豹奴趁人不备,也往外钻,大姐夫一手抓住他的衣襟,把他拎了起来,丢给了程家大姐派出来的嬷嬷手中。 到许府时,许府喜气洋洋,许惠然的兄弟家人都嬉笑着挡在大门前,各个手里拿着烧火棍,就等着新郎前来。 在炮仗声中,程廷下了马,见这阵仗,半点不怵,张嘴就背催妆诗——背诗之际,莫聆风和殷南一左一右站到了程廷身边,夹住了程廷的胳膊。 程廷身后的朋友们也都悄悄向前挪步,挽起袖子,要为程廷拼命。 催妆诗刚念完,许家拦门之人蜂拥而上,要拿女婿,莫聆风抓紧程廷,就往前冲,一同前来迎亲的年轻人连忙顶上前去,用身体给程廷拦出一条路来。 许家人手中的烧火棍都是轻拿轻放,意思一下便已经足够,然而这其中又夹杂着好几条手腕粗的棒子,趁乱对着程廷砸了下来。 殷南手里抓着一把小石子,眼见有人使坏,手腕上用劲,弹出去一粒小石子,直击来人手腕,木棍还未到程廷跟前,持棍之人便痛呼一声,掉了棍子。 这一声痛呼在喧闹的人群中毫不起眼,紧接着又有棍子从后头伸了出来,竟然朝着程廷的脑袋砸过去。 殷南往后一仰,伸出两根手指,夹住木棍,看似轻巧的一转,后方动手之人手腕登时跟着转动,那人在紧要关头松手,握着手腕狠狠地盯了一眼殷南,同时推搡了身边的兄弟一把。 殷南弹出两粒石子,打在了这位还没出手的兄弟膝盖上,此人嚎了一声,双膝跪地,又让乱糟糟的人群挤得趴在了地上。 许惠然父兄也看破丁家是来者不善,一直暗暗提防,见状连忙涌了过去,看似打婿,实则拦在了程廷和丁家人之间。 莫聆风夹着程廷,殷南善后,拼入二门,莫聆风衣裳乱做一团,程廷满身是汗,出门时还汹涌的尿意烟消云散,气喘吁吁整理衣冠,低声道:“幸亏这辈子就迎一回亲。”他把两个手合在一起,比划了一下:“这么粗的棍子!”
莫聆风取下头上挤歪了的软纱唐巾,整了整重新戴在头上,也松一口气:“走,里面还有一关呢。”
“里面是怎么个打法?”
程廷反手摸了摸屁股,“我皮糙肉厚,打几下倒是禁得住。”
莫聆风拉着程廷上月台,走进二堂,二堂中立刻有傧相引着程廷往里走,一脚迈进门槛,一阵“嘤嘤”的笑声便传了出来。 一群丫鬟拦住去路,五个容色娇美的少女捧着五只大酒盏,笑着让程廷饮了酒,方肯让路。 程廷没有海量,几盏酒下去,今夜恐怕便要睡在此处,莫聆风帮着饮了两盏,少女们才笑着让开一条路。 好不容易过了二堂,还未入内堂的门,忽然又有三个女子,持着棍棒,朝程廷扑打过来。 棍棒来的力道不小,比起大门外凶狠的丁家男子有过之而无不及,殷南丝毫不放在眼里,随意挪动了一下步伐,就巧妙地绊倒两人。 莫聆风夹着程廷躲开,内堂之中,忽然传来阵阵嘈杂之声。 “哎呀!这像什么样子!”
“快回来!”
“姑娘!”
呼喊声越来越急,女子身上环佩之声也随之叮当作响,众人回头看去,就见内堂之中走出来一位盛妆女子,两颊贴着珍珠钿,头戴凤冠,身穿红色婚服,腰间系着玉环和玉佩,一只手持着团扇,一只手提着裙摆,疾步走到程廷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