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那还不快滚?”
林媛儿忽然觉得有些肉疼,更多的,则是心虚。她一个寄居的,自然是不能随便赶人走的,只希望漠哥哥晓得了不会怪罪才好……不过这些年来,无论她做错了何事,漠哥哥似乎也从未责罚过。“慢着。”
唐妙筠忽然抬了抬手,“若你之后翻脸不认账,说是我偷的如何是好?”
林媛儿心里一惊,她还真这样想过,面上却是装出一副不耐烦的模样:“我发誓就是,这些都是我自愿给你的,今后若想讨回来,定遭天打雷劈。”
“好。”
唐妙筠点点头,露出一丝玩味的笑,脚步却是丝毫不挪。林媛儿愣了愣,总觉得哪里不对:“你……你还想怎样?”
唐妙筠脸上笑意愈深:“你送我如此大礼,我当然是在想该怎么谢你,不如,我今夜请你吃臭豆腐?”
“谁稀罕吃你做的东西?等等……你还想在王府呆过今夜!”
林媛儿反应过来,已是怒极。“不止是今夜,今后每日我都能请你吃。”
唐妙筠正儿八经道。林媛儿听出不妙:“你答应我滚出漠王府,可不能说话不算数。”
“我何时答应过你?”
唐妙筠一脸无辜地反问。“你……”林媛儿不禁语塞,赶紧指向一旁的少年,“这奸夫也听见了,你休想赖账!”
“奸夫?怕是你眼花了吧,这是我的二弟唐泽。”
唐妙筠把玩着夜明珠,慢悠悠地说。林媛儿的目光在两人脸上缓缓扫过,心中不由一突——忽略唐妙筠那惨不忍睹的浓妆,这二人的眉眼何其相似?不同于旁的家族,唐家向来以女为尊,男孩从小便会被送往城外的松雪寺习武,年过十六才能回京。唐妙筠与唐泽已经分别多年,若不是瞧见他脖子上那块菱形胎记,她恐怕还认不出眼前这个翩翩少年,就是儿时那满脸鼻涕的跟屁虫。“这些珠宝你要是舍不得,大可拿回去。我是个实在人,不会计较这些。”
她瞧向林媛儿,唇边噙着淡淡笑意。林媛儿气得直跺脚,自己方才发了毒誓,如果讨回来,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而那毒誓,偏偏只字未提与唐妙筠的约定,只说珠宝是自愿相送,不得反悔。再说,一干下人都不在屋里,方才那些话,除了她和唐妙筠、唐泽二人,根本没有旁人晓得。这唐泽又怎会胳膊肘往外拐,替她佐证自己的亲姐?“看来你不打算收回,那我可就笑纳了。”
唐妙筠抬起箱子,看也不看林媛儿,领着唐泽慢慢朝外头走去。整个漠王府,已是好久没人敢找她的茬。这林媛儿倒也识趣,像是知道她近来无聊,就眼巴巴地送上了门。没走几步,身后传来茶盏的破裂声。唐妙筠只当没有听见,唐泽更是全不在意,目光落在那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上,久久不舍得移开:“我所炼的千毒蛊,正缺一味千年以上的夜明珠粉调和。”
“你要便拿去吧。”
唐妙筠不甚在意地抓起夜明珠,扔到他手里。若是旁人,或许会问她,这样作弄人是否有些不妥。但自己这个弟弟,根本不像表面那般温润如玉,否则怎会默不作声在一旁看戏,任由她将林媛儿耍得团团转?“那人为何要为难你?”
唐泽收起夜明珠问。唐妙筠伸出一根手指,得意地晃了晃:“女人间的事,你不懂。”
唐泽从小就天资聪颖,无论武功还是悟性,都比她这个长姐强上一截,如今当了十余年的俗家弟子,变成了一截呆木头。而母亲早逝、在唐府尝尽冷暖的她,总算占回些优势。“我一直以为身为女子,是件好事。”
唐泽认真地说。唐妙筠心知他指的是唐家女子,而非世间所有女子,苦笑一声道:“你说身为女子是好事,那娘和姑姑命运如何?”
唐泽不禁结舌。唐家上一辈,只出了母亲和姑姑两个女流之辈,前者一生无福,病痛缠身不说,病逝后,夫君还立刻纳了四五个貌美妾室;后者更是红颜薄命,早早地离了世,虽贵为皇后,却没有留下一男半女。相比之下,身为男子,虽要去松雪寺习武,但婚姻大事却能自己做主,至少……不必沦为任人摆布的棋子。唐泽愣了半晌,安慰她道:“好歹你是凰女。我先前回了一趟唐府,二姐居然没发觉她脸上的图腾是假。”
什么真假,什么凰女?唐妙筠不屑地撇撇嘴,若不是昨日绿衣护法查出了一些眉目,她还真不知爷爷唐一空的骗术竟如此高明。